李錫科聽的難受,他看著若隱若現(xiàn)的何在升不知道說什么好。
“兩次都是因為我才釀成了難以挽回的結(jié)局,我這靈魂沒有資格被超度?!?p> 何在升搖了搖頭,即便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人間太多的滄桑,但李錫科還是能看見他眉宇之間凹凸出了悔恨的皺紋。
“道長……”
“你不必開導(dǎo)我,我這靈魂會馬上煙消云散,堅持不了多久。”
何在升因為“通天印”的緣故,身體和靈魂都比常人存在時間要久很多,他這一生功德無量,但卻到最后也沒有將那兩個孩子救回,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怎樣深不見底的黑暗。
何在升苦笑了一下,看向手掌中心的那兩個大字,“義”和“勇”。
“沒想到最后能見到‘柱者’,‘通天印’交給你不過最好,那兩個孩子就拜托了?!?p> “等一下!”
李錫科急忙說道。
“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何在升從腳部開始逐漸消失,化為一粒粒碎片。
“什么柱者?!”
“天機不可泄露,你總有一天會知道?!?p> 這是何在升靈魂尚在時說出的最后一句話。
周圍的空間開始發(fā)生變化,仿佛一切都在往回拉,重復(fù)著進(jìn)來時的樣子。
李錫科猛地睜開眼睛,他回到了現(xiàn)實,周圍的天空形如白晝。
“阿然,阿然!”
【我還在呢,剛才感覺像是睡了一覺。】
李錫科長舒了一口氣,都沒事就好。
【你看起很擔(dān)心我啊。】
“別了吧,誰給你的自信?”
【你現(xiàn)在身體如何?!?p> “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倒是輕松了許多。”
【看來‘通天印’融合的很成功?!?p> “你都知道了?”
【哼哼,猜到的。】
李錫科看向了自己的手掌,斑紋印刻在上面發(fā)出淡淡金光,他猛地攥住再張開,其已經(jīng)消失不見。
“該去將那兩個怪物拽回來了?!?p> ……
徐道勇一步一步地走向徐道義,口中還在不停地碎碎念。
他知道徐道義已經(jīng)恢復(fù)了聽力。
“師兄,就到這里結(jié)束吧。”
“師兄,你放心,我會帶著你的力量完成畢生理想。”
“師兄,真的好疼啊……”
徐道義一直沒有回話,他仿佛已經(jīng)靈魂出竅,空留一副軀體。
環(huán)境逐漸平靜下來,金光也從云端消失,黑暗又籠罩了齊山道觀。
秋風(fēng)蕭瑟,寒夜重來,冷氣刺激著他們流血的傷口。這段路程不是很長,但徐道勇走的很是艱難,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他終于站在了徐道義身旁。
他緩緩伸出手去捂住徐道義如蠟般黏滑的額頭,紅色光芒在他指尖亮起,“火之氣息”順著手腕注入徐道勇的身體。
“師兄,這就是你心中的惡魔嗎?太弱小了,這份力量還不及‘通天印’的百分之一?!?p> 這是一句風(fēng)涼話。
因為憤怒惡魔遭受了“大羅武仙”的重創(chuàng)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控制宿主,它再次進(jìn)入了休眠期。
徐道勇身體開始逐漸發(fā)熱,氣息不停地修復(fù)著他的組織器官,這應(yīng)該需要一段時間,畢竟“通天印”吸收的自然氣息已經(jīng)被消耗殆盡。
“你還在憤怒么?”
徐道勇沒來邊的問了這個問題。
“我現(xiàn)在,只有對自己的憤恨?!?p> “終于說話了,你我兄弟二人好像沒有這樣談過心?!?p> 他清楚徐道義的聽力已經(jīng)恢復(fù),所以盤腿背對而坐。
“因為我們本來就不是一類人?!?p> “我想起來一件事,師父在死前......”
一口膿血忽然從徐道勇口中噴出,他表情猙獰,眼珠收縮。
“哼哼哼......”
空中傳來一陣陰森的笑聲。
“啊啊?。。?!”
徐道勇慘叫起來他面部扭曲,四肢仿佛不受控制。
烏云四散,月光灑下,照亮了空中的黑影,那人咧嘴而笑,眼角微彎。
徐道義瞪大了眼睛,試圖將身體支撐起來,但根本使不上力氣。
那人正是最開始為他們開門的道士!
“小家伙,你真是讓我太滿意了,忍不住想要稱贊幾句。”
徐道勇強忍著疼痛大喝道:
“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那人將道服卸去,露出了一襲黑衣,又從懷中拿出一張面具緩緩帶上。
面具上鐫刻著清晰地紋路,它們一弧一圓構(gòu)成傳說中的魔神。
徐道勇愣住了,他已經(jīng)顧不上身體上的疼痛,意識在一瞬之間變成了空白。
怎么是他?
“哈哈哈...”
徐道勇發(fā)出無奈的笑聲,像是在嘲笑著自己。
“你的真名是什么?”
“沒有名字,或者可以叫我‘無名珠’?!?p> 第二星——無名珠,大陸最神秘的七人之一,據(jù)說是星辰下凡,現(xiàn)在倒看來沒有那么偉大,甚至有一些狡猾卑鄙。
“這一天天的......”
“你看上去并不是很驚訝。”
“我的情感早就死在了那個夜晚,那個我永生難忘地夜晚!”
徐道勇沒有憤怒,沒有記恨,沒有任何情感,他的心一直活在那間破屋。
徐道勇想要改變現(xiàn)實,改變戰(zhàn)爭,無論付出多少代價,只是為了不再出現(xiàn)他這樣的人,但這個過程中無形間又制造了很多無法安息的靈魂。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殘酷,如今他也被人利用。
真是可笑......
無名珠緩緩朝徐道勇飛去,將手掌放在他的胸前。
‘通天印’發(fā)出強烈的感應(yīng),隱隱能聽見“嘶嘶”聲。
“啊啊?。。?!”
徐道勇試圖阻止,但身體已經(jīng)不受控制。
“我給那么多道士都種下了相生蠱,你難道會以為自己是個例外嗎?”
“是‘煉氣丹’嗎......”
“你踏上修羅之路的時候應(yīng)該也能預(yù)料到這種情況?!?p> 一陣強烈的金色亮光從徐道勇胸口發(fā)出,自然氣息一下子涌出,瞬間充斥著四周。
慘叫聲逐漸羸弱,“通天印”被完整地剝離了下來。
金光散去,無名珠已經(jīng)吸收成功,整個過程沒有絲毫拖拉。
徐道勇癱倒在地,氣息微弱,“通天印”被強行拽出,他已經(jīng)活不了多少時間,隨時可能咽氣。
“真是可憐的兩個孩子,雖然都是我故意為之。”
他看著二人搖了搖頭。
“是你導(dǎo)致的一切嗎?”
徐道義虛聲說道。
“猜對了,無論是你體內(nèi)的憤怒惡魔,還是那孩子的悲慘過去,這一切不過是我為了得到‘通天印’所設(shè)的局罷了,你們的表現(xiàn)讓我很滿意。”
真是莫大的諷刺啊,徐道義說不出來任何話,他們這一生難道只是別人的工具嗎?
“我就賜你們一死吧,算是回報?!?p> 白色氣旋在無名珠周圍出現(xiàn)。
結(jié)束了嗎?徐道義緩緩看向徐道勇,想要說些什么,卻沒有說出來。
“火之氣息,赤練煌灼!”
清勁有力的聲音傳到徐道義大腦。
是那個臭小子來了嗎?原來他有著一副好嗓子。
嘶鳴著的火鳳凰帶著無名珠飛了出去,在遠(yuǎn)處爆炸開來。
“徐將軍!”
【這里是發(fā)生了什么?】
“不清楚,但還好趕上了。”
李錫科眉頭緊鎖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二人,他忽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連忙上前半蹲在徐道義旁邊。
“徐將軍你耳朵......”
“恢復(fù)了,能聽見你的聲音。”
“這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徐道義咳了兩聲,他每說一句話,身體都一陣抽搐。
“你別說話了?!?p> 李錫科伸出雙手放在徐道義的額頭。
一道光暈緩緩浮現(xiàn),氣息不斷注入徐道義的身體,他身體變得輕松,受損的肺臟開始愈合。
“這是?”
“通天印?!?p> “你見著師父的靈魂了嗎?”
李錫科點了點頭,他轉(zhuǎn)頭看向奄奄一息的徐道勇,眼神復(fù)雜。
【看來他兩果然被人利用了?!?p> “嗯?!?p> 李錫科在來的路上反復(fù)思考何在升說的話,他發(fā)現(xiàn)了很多蹊蹺,一切都太巧合了,仿佛是有人在幕后操縱著這一切。
每次何在升都晚來一步,每次都一定會失去摯愛之人,每次都有些詭異。
而且他們的經(jīng)歷都很不合理。
為什么憤怒惡魔不是自李存義出生就存在于他的意識中,而是在某一個時間點突然冒出來,惡魔如果憑氣息選擇宿主,那應(yīng)該有無數(shù)的機會行動,而不是在何在升剛好出現(xiàn)的時候選擇占領(lǐng)宿主。
為什么商帶勇明明看到三個士兵原路返回,卻又會冒出黑衣第四人,有士兵會專門埋伏四個小孩嗎?如果黑衣人一開始就藏在房梁之上,那隨時都可以行動,而不是等到商帶勇他們第二次回來。
他是在等人,在等何在升!
一切仿佛明了了起來,這是個陷阱,用兩個孩子做誘餌等何在升上鉤。
李錫科起身走向徐道勇,將手掌放在徐道勇的額頭。
【沒用的,‘氣’點已經(jīng)被破壞,你這樣只能讓他多活一會,并不能救他?!?p> “我知道!”
【那你還要......】
“至少最后讓他和徐將軍道個別。”
徐道勇睜開黯淡無光的眼睛,看著眼淚不斷從臉頰滾落的李錫科,他緩緩開口。
“是你將我拉回來了嗎?”
“可是我救不了你......”
“沒事,這是我的報應(yīng)?!?p> 他將頭轉(zhuǎn)向徐道義。
“師兄,師父死前給我說,如果將來與你相會,幫他傳一句話。”
接下來,徐道勇使出全身力氣,艱難地將那八個字緩緩?fù)铝顺鰜怼?p> “為師本可以拯救你?!?p> 空中沒有響起聲音,只有幾滴晶瑩剔透的水珠落在了地上,應(yīng)該是深秋寒露。
徐道勇回過頭來看著李錫科有氣無力道:
“謝謝你......”
他的視野逐漸模糊,耳邊傳來稚嫩的聲音。
“一定要活下去?!?p> 徐道勇終于聽清了靈兒那天說的話。
抱歉,我沒有做到。
泛著白光的意識里出現(xiàn)了許多小孩,有著陳靈兒,有著梁式、梁煥兩兄弟,還有其他孩子,大家跳起歡笑著向他招手。
商帶勇彎起嘴角朝他們走去。
這次終于不再是一個人...
雙眼輕合的徐道勇臉上掛著一絲笑意,毫無痛苦。
【他走的很輕松,沒留下任何東西?!?p> “嗯?!?p> 李錫科擦了一下眼睛,調(diào)整呼吸。
“徐將軍,接下來交給我就好。”
通過“通天印”傳輸過去的氣息已經(jīng)被徐道義完全吸收,他恢復(fù)了許多,臉色不再難看。
“那家伙很強,是‘七星’之一無名珠,要小心,我相信你能贏,你是殿下相中之人,和我們不一樣,你沒有弱點?!?p> “我不會輸?shù)模 ?p> 李錫科掌中發(fā)出淡淡的亮金色光芒。
徐道義對著他淡淡一笑,然后背起徐道勇的尸體一步一步朝坑外走去。
【該去會會那個卑鄙小人了?!?p> 李錫科踏氣而起,朝爆炸的余暉飛去。
“赤練煌灼”遠(yuǎn)不足以致命,至少對于無名珠來說,可能還無關(guān)痛癢,它只是用來爭取時間罷了。
爆炸產(chǎn)生的煙火散去,秀長的黑發(fā)在風(fēng)中飛舞,無名珠雙手插在身后,月亮仿佛是他的伴侶。
“你就是幕后黑手嗎?”
李錫科神色冷峻,言語中夾雜著憤恨。
“這詞不夠高雅,換一個。”
“切,藏在黑暗中精明算計的污濁蠅蟲,也配提高雅了嗎?!”
“這是我的任務(wù),并不是我喜歡,但看著他們那掙扎的樣子,真是好極了?!?p> “你把人命當(dāng)成了什么!”
【不要和他廢話,速戰(zhàn)速決?!?p> 李錫科立刻調(diào)動著體內(nèi)的火之氣息,他吐出一口濁氣,厲聲道:
“火之氣息,煉剎!”
從地獄中釋放而出的魔神降臨人間,四把炎刀被生出的四手握住,氣勢逼人。
“讓我看看面具之下是怎樣的丑陋面孔!”
魔神四刀齊揮砍下,帶著龐大的火之氣息,似乎要將空間撕裂。
“果然沒錯,你就是‘柱者’?!?p> 透明屏障在無名珠周圍展開,只是僅僅將他環(huán)繞,沒有擴大,更沒有分層。
這是一種無比的自信。
強力的沖擊波擴散開來,環(huán)形波浪在空中擊出了數(shù)百米。
“怎么可能!”
不說無名珠本人,就連防御氣障都紋絲不動。
“我是想和你聊聊的,可你太不識相了?!?p> 屏障猛地擴大將“煉剎”瞬間殺散,只留下了紅色的線條。
李錫科在空中開始向下墜落,有十來米后,才得以使用氣息穩(wěn)住,他嘴角流出獻(xiàn)血,抬頭向上看去。
這是絕對的實力差距,幾乎沒有勝算。
“這樣的招式都傷不了他分毫嗎?”
李錫科抹去嘴角的獻(xiàn)血,雙臂伸展,手掌中的斑紋發(fā)出些許金光。
無名珠眼神忽然凌厲起來。
“怎么還有一部分‘通天印’?”
“通天觀觀長何在升相贈!”
李錫科說的聲音很大,他故意為之。
“哦,那家伙真是煩人?!?p> “你剛才說的‘柱者’是什么?”
無名珠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所以選擇閉口不言。
“哼?!?p> 李錫科手掌中的金光變得刺眼。
【接下來交給我吧,就算是提前支付報酬了。】
“一定要殺了他...”
【我會的。】
“李錫科”的意識逐漸被轉(zhuǎn)移。
五色氣息開始在他身體中調(diào)動,熟悉的線路,熟悉的構(gòu)型,只要將“通天印”加以利用就可以完全掌握控制,沒有他阿然做不到。
“呼,呼,呼……”
既然答應(yīng)了那個家伙,就要做到。
集中,全集中。
是對氣息使用不夠精煉準(zhǔn)確,才會難以突破無名珠的防御屏障,沒有什么絕對強大的招式,只要把氣息使在關(guān)鍵點上,再簡單的招式也能爆發(fā)出席卷八荒的力量。
他忽然想起了在意識領(lǐng)域與何在升手掌相接時的那個五色氣環(huán)。
“那就試試?!?p> 阿然睜開眼睛,使用雙手在空中劃出一道金色圓環(huán)。
圓環(huán)緩緩而起,最終擴大成視野中月亮的大小,仿佛為其帶上了金色項圈。
“這是?”
無名珠語氣中充滿了好奇。
“是審判你的天神!全氣息,御龍神!”
咆哮聲振聾發(fā)聵,青嶺群山都開始為之顫抖。
徐道義駐足回望。
“這孩子,怎么又在亂來,不過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
是不一樣,這次的龍神不再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而是彩鱗閃爍,真龍下凡!
阿然腦海中回響起李錫科的聲音。
“我替那些死去的人做不了什么,我不知道他們的姓名,不知道他們的家在哪里,但我至少能為他們報仇,讓他們靈魂安息。
無論是徐將軍悲涼無奈的憤怒,還是徐道勇黯淡無光的眼神,總得讓始作俑者為這一切接受懲罰,不然天理何在!”
龍神仿佛從月亮中浮出,它姿態(tài)霸道,氣息獨特,一舉一動之間透露出神之威嚴(yán),似乎即將罪罰于人間。
“多么美麗的生物,今天終于見到了,哈哈哈哈……”
無名珠伸出雙手竟想要擁抱它,他才是真正的瘋子,為一個計劃鋪路幾十年。
阿然大喝一聲,使出了全部力氣。
龍神向更高的天空飛去,最終停留在了某一點上,掉頭墜落,在云端劃出一道彩尾。
“哈哈哈哈,這才是真正的星辰!”
數(shù)十層氣息屏障在空中展開,它們都強大于之前的護體屏障,錯落有致,清晰透亮,不參雜一絲雜質(zhì)。
龍神襲向無名珠,輕松擊碎一層層氣障,下頷大張吞沒了他。
整個天空都明亮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龍神駐足產(chǎn)生的彩光,還是因為太陽開始在東邊緩緩升起。
彩光逐漸收縮變?nèi)踔敝料А?p> 李錫科意識歸還,他忽然感覺輕松了許多,清晨的第一縷紅光照在了他的側(cè)臉。
這個夜晚終于過去。
“成功了嗎?”
【成功了?!?p> “那就好?!?p> ......
深秋的齊山清晨有著些許涼意,雖然太陽能直接照射到通天觀幾乎所有的地方,但并不會讓人覺得有多么溫暖。
“徐將軍,這就是道長的遺體?!?p> 李錫科背著何在升的遺體朝徐道義走去。
通天觀觀長何在升靈魂已滅,可肉體因為“死蠱”的作用卻還是沒有歸于塵土。
“臭小子,謝謝了?!?p> 徐道義將師弟和師父的身體移到了一起,他們都面帶笑意,走的安詳。
“你還記得當(dāng)初來的時候我阻止你使火取暖嗎?”
徐道義一邊檢查二人的遺體一邊說道。
“嗯,我還記得,當(dāng)時不能理解?!?p> “因為當(dāng)時我以為家人都死于氣息的濫用,所以對隨意使用氣息有著很大的反感,并不是因為其他什么大道理?!?p> 李錫科沒有說什么,他看著徐道義從徐道勇胸前和何在升脊椎中各拽出一只黑色蟲子,然后迅速踩死,他們的遺體開始化為塵土。
“‘通天印’必須是擁有者親自相贈才可從轉(zhuǎn)移宿主。”
“那徐道勇和無名珠是怎么回事?”
“師父是心甘情愿的,至于無名珠,是通過在那顆黑色藥丸上做手腳,操控了師弟的意識才得以獲取。”
徐道義將二人骨灰分別裝入兩個臨時做成的木盒,他雙手合十站起來閉著眼睛祈禱。
李錫科也跟著照做。
【他們的靈魂已經(jīng)消散?!?p> “那又如何?”
【最終留下的不過是一堆塵土罷了?!?p> “不是?!?p> 【嗯?】
“他們留下了很多東西?!?p> 李錫科睜開眼睛看著徐道義的背影,這個被救贖的靈魂就是他們留下的東西。
“我要留在這里給那些死去的道士誦經(jīng),助他們早日超度?!?p> 李錫科怔了一下,眼神中多了些不解。
“徐將軍你...”
徐道義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我已經(jīng)不是殿下的將軍了,功法全廢,無法使用氣息,是個普通百姓罷了。”
他隨即又補充道:
“雖然憤怒惡魔隨著無名珠隕落,它靈體已經(jīng)休眠了,長時間里不會再出現(xiàn)。”
青嶺的自然氣息在這一戰(zhàn)后幾乎消耗殆盡,其他地方正在緩緩向其輸送。
這片大陸的自然氣息果然是有限的。
李錫科忽然記起了來齊山的真正目的,但現(xiàn)在徐將軍已經(jīng)是個普通人了,恐怕再難教會自己什么。
【至少有了“通天印”,收獲已經(jīng)很大了。】
“可是分量太重了...”
【何在升將它交給你是相信你能改變結(jié)局,所以別有負(fù)擔(dān)?!?p> “他好像知道我會去他意識領(lǐng)域一樣,還有無名珠,‘柱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誰知道呢?可能是有人已經(jīng)布好了局,等你跳進(jìn)去?!?p> 李錫科眼神中一閃而過些凜厲。
徐道義收回木盒,拍了拍他的腦袋。
“自然氣息的精練使用我還是懂一些,修煉才開始,不會讓你白跑一趟還參合進(jìn)麻煩事中的?!?p> 李錫科笑了笑,突然感覺自己手掌隱隱疼了一下,他將手伸出展開。
徐道義也看到了,又一絲溫柔閃過。
兩個大字正在逐漸消失。
【你原來將這個也帶了出來。】
義。
義是忠孝杰義的義,義是大義凜然的義。
勇。
勇是驍勇善戰(zhàn)的勇,勇是見義勇為的勇。
“師父,您的逆徒回來了?!?p> 聲音不在沙啞,平靜清淡,仿佛解放了心靈。
憤怒終歸于平靜。
…...
污濁之海,源流島。
無名珠踉蹌著捂住胸口向地下盡頭走去,他還沒有死!
在被龍神吞沒之時,無名珠使用源石進(jìn)行了空間轉(zhuǎn)移,才得以逃命,但源石給身體帶來的巨大負(fù)擔(dān)卻沒有消失,他并沒有使用“通天印”,因為污濁之海沒有自然氣息。
源流島是“七星”意識接連之所,地下盡頭則是源石產(chǎn)地。
發(fā)著淡淡亮光的礦石一路鋪墊,這里已經(jīng)聽不到海水波濤的聲音,安靜地出奇。
“果然是‘柱者’,竟將我逼到絕境?!?p> 無名珠終于到達(dá)了目的地。
水晶王座環(huán)繞成圓,總共有七個,各有特點。中間則是如樹根狀的亮光柱體,發(fā)散的分叉接連王座。
空氣中漂浮著青色霧氣,與五大氣息完全不同,它并不蘊藏能量,卻能穿透身體,仿佛是在洗滌靈魂。
無名珠緩緩上前,他環(huán)顧四周,表情中參雜不屑,手掌中的“通天印”仿佛受到了感召,間隔著發(fā)出金光。
“氣宇之地,息宙之間,仙源為尊!”
柱體忽然一震,青色流體沿著分叉?zhèn)飨蛄笸踝?,最終匯聚成人形幻體,他們看不出差異,更沒有特點,像極了光頭模具,只是漂浮在空中。
“無名珠,通天印?!?p> 深沉的聲音從柱體發(fā)出,直擊大腦。
“已經(jīng)收回?!?p> 他將手掌緊貼柱體表面,強烈的金光照亮了整個地下盡頭。
汗珠從面具上掉落,“通天印”的剝離過程并不怎么輕松,即便是“七星”之一無名珠也難以忍受。
光芒開始變?nèi)酰罱K消失,“通天印”印刻在了柱體表面緩緩陷了進(jìn)去,如同被其吸收了一般。
無名珠長舒了一口氣,轉(zhuǎn)身走向自己的王座,坐了上去。
“你完成了任務(wù)似乎并不怎么高興?”
一個幻體緩緩開口,是年輕女子的輕柔之聲。
“遇到了‘柱者’,他很強,如果不是源石可能我這一星就隕落在了齊山。”
“柱者!”
這次是慷鏘有力的聲音,異常激動。
“真想快點將他帶到這里?!?p> “計劃走的太慢了呀。”
兩個稚嫩的聲音互相對說。
“事情終于有意思起來。”
“老夫可不想摻和這些麻煩事?!?p> 成熟女人的魅惑之聲和滄桑的年邁之聲形成鮮明的對比。
無名珠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將臂肘放在扶手上用拳頭撐著腦袋。
“熒惑。”
柱體再次傳出聲音。
“在?!?p> 女人收起魅惑之聲,換成了正經(jīng)語氣。
“苦情花。”
“還需些時日?!?p> 忽然安靜了下來,柱體再沒有回聲。
幻體接連變?yōu)榍囔F散去,只留下了似乎已經(jīng)睡著的無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