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湘吃力地爬起來,朝徐子衣說道:“算你厲害,你等著!”
徐子衣欣喜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將五指握緊,又松開。
這樣重復(fù)了幾次,能感覺到每一根手指都充滿力量,這是從未有過的可以掌控一切的感覺。
沖著狼狽遁走的趙懷湘叫道:“去找你的同伙來,小爺我在這里等著!”
他坐回自己的床鋪上,仍舊端詳著自己的雙手。
“小兄弟你要當(dāng)心,他去找咱們老大了。”瘦高男人湊了過來。
“嗯?趙懷湘不是你老大嗎?”徐子衣問道。
“咱老大住在韻軒?!笔莞吣腥藫u頭,又道:“韻軒、嘉坊、楓庭、景苑、蕓榭這一塊是他的地盤,沒人敢不服他?!?p> 徐子衣苦笑,不知他口中“老大”是何許人也,聽他口氣,是倍受人懼怕的。
獵人隊伍才形成沒幾天,這就形成勢力派別了。
可是在他心里,小南才是最厲害的大神,她還有那么厲害的父親大神。
他想這里的獵人頭子,又能厲害到哪里去,不由對瘦高男人的話嗤之以鼻。
同時也在心里默默猜測,這位老大必定也是趙懷湘的同伙無疑了。
他們?nèi)粽娴脑賮?,倒是可以一鍋端了?p> 想了一陣,徐子衣又問道:“路子這么野,建瓴院不管的嗎?”
瘦高男人一手捂著紅腫的眼睛,另一只手客客氣氣地將自己輸?shù)舻腻X呈上來。
徐子衣擺手一笑,很大氣地將那散碎銀子推了回去,說道:“玩玩而已,兄弟們拿去買酒喝?!?p> 他這時腰里揣著幾枚黃燦燦地金貝幣,委實看不上這一點小錢,不如賣個人情。
瘦高男人臉上一喜,將身子湊得更近一些,更加出力地解釋。
“倒不是建瓴院不管,是那位曾老大背景深厚……”
“哦……”徐子衣狐疑一聲,說道:“那位老大姓曾?”
瘦高男人點頭,指著自己紅腫的眼睛,抑郁道:“這就是拜曾老大所賜,我去找建瓴院管事的理論,你猜怎么著?”
瘦高男人憤憤然起來,攥著拳頭說道:“建瓴院只讓我休息幾天,不用參加訓(xùn)練,對那位曾老大,根本沒有處罰!”
“黑暗!”徐子衣很配合地大力呵斥一聲,悲憤道:“太黑暗了!想不到堂堂帝國都城,竟有這樣的大惡人,竟有這樣的不平事!”
“那有什么辦法?”瘦高男人又道:“給曾老大撐腰的,不是一般人……”
他仰望屋頂,表情喟然,繼續(xù)道:“那人是帝國客卿,咱們大國主極力拉攏的人,現(xiàn)在是建瓴院的客座教習(xí)。
“那人就住在華舍,華舍……”
瘦高男人著重強調(diào)“華舍”這個字眼,在他眼里,那里就是無比神圣的所在。
能住在華舍的人,也必是大神一樣的存在。
雖同在建瓴院,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攀,他不敢想,連說時也帶著敬畏的心情。
他所有的憧憬和畏懼都裝在一只眼睛里,快有些盛不下的感覺。
他俯身到徐子衣耳前,低聲道:“就算是咱們建瓴院總教習(xí)甘沐霖先生,對那人也是禮讓三分?!?p> ……
華舍建筑群里,一棟精致的兩層小樓,樓下附帶一個小院落,這里環(huán)境清幽,僻靜閑適。
雖已是深夜,小樓窗上仍透出亮光。
屋里整潔亮麗,房間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碳爐,使整個房間充滿溫暖的淡香。
這里與徐子衣所住的蕓榭相比,委實有天壤之別。
趙懷湘在挨著門的位置垂首站立,模樣恭謙。
沉默半晌,才支支吾吾說道:“他很厲害,以我的經(jīng)驗來看,他的階態(tài)絕對在超越態(tài)以上!”
在他面前站著一個清麗女孩,中長的頭發(fā)在她腦后盤出一縷翩翩欲飛的蝴蝶,又垂到肩后和胸前,小瓜子臉被頭發(fā)遮掩得更顯小。
女孩靜等趙懷湘說完,沉默半晌,才沒好氣地說道:“一個屁大的孩子,能有多厲害,你栽到他手里,怎不說是你自己不爭氣!”
趙懷湘滿臉委屈,心道:“你不也是個屁大的孩子……”
嘴上卻不敢這么說,仍是不忿地嘟囔道:“他確實很強,至少比我強?!?p> 隨后,又提高聲音道:“我跟他的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不如美林姐再教我?guī)渍校麓挝乙欢ㄗ屗膬簛淼?,回哪兒去!?p> 女孩將手一揚,站在她身邊的年輕人便呈上一本薄薄的書本,遞在她手里。
書本封面,娟秀的字體寫著五個字“四顧摘星手”。
“這小子應(yīng)該是個力量型獵人,你不要跟她硬碰硬,這四顧摘星手是一些擒拿、格斗的技法,去練了,再找他比試?!?p> 女孩說著,將書本在手里揚了揚,待趙懷湘要接時,卻又將手收回。
趙懷湘尷尬笑道:“規(guī)矩我懂……”
隨后從腰間取出一枚金貝幣,恭恭敬敬呈上。
雖然付出了一枚金貝幣的代價,趙懷湘捧著四顧摘星手,仍是喜不自勝。
高高興興地離開了華舍。
等趙懷湘離開房間,年輕人才伏在女孩耳邊,極是諂媚地說道:“隊長,我也去會會這小子?!?p> 他面貌端正,看起來比這這女孩還大出幾歲,頸上裹著米白圍巾,干凈淡雅。
女孩這時慵懶地坐在椅子上,纖手揉在額間,淡淡道:“想去就去吧……乏了,我要休息了?!?p> 年輕人熱忱地答應(yīng)一聲,便躡手躡腳地離開房間,輕關(guān)房門,半點生息也未發(fā)出。
……
“你們就是一群弱雞!弱到不能再弱的雞兒!”
一聲晴天霹靂似的鬼叫聲,嚇得徐子衣一哆嗦,手里的弓箭差點脫手。
那個穿著一身青鋼鎧甲的生猛男人,在訓(xùn)練的人群中來回穿梭,時不時發(fā)出一聲吼天吼地的鬼叫。
徐子衣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個生猛男人臉上的一道疤痕。
從左側(cè)眉間斜拉到右側(cè)臉頰,凄厲地講述著男人的光輝歷史。
大家都稱他“大裂巴”,據(jù)說是拜一頭成年短吻鱷所賜,他便是建瓴院總教習(xí),甘沐霖。
徐子衣很早就聽說過他的大名,可是自從見了面,對他“大裂巴”的稱號,尤其感同身受。
徐子衣“倏”地射出一箭。
甘沐霖繼續(xù)說道:“你們?nèi)グ不陰X看看,那里獵人的尸骨堆成了山。
“還有雪嶺大獵場,迷了路繞圈子繞死的、凍死的、餓死的、被邪惡昆蟲控制了意志,變成傀儡的……
“那里是比地獄更恐怖的存在。
“不從那些尸骨堆里爬出來,你們就不知道什么叫獵人!”
他慷慨激昂地演講,滿臉恨鐵不成鋼的氣勢。
走到徐子衣身前,在他胳膊上拍打一下,矯正他的射箭姿勢。
隨后腳步不停,一邊走,一邊又說道:“現(xiàn)在不好好訓(xùn)練,你們遲早會倒在那些尸骨堆里,別想再爬出來!”
大概是被他生動的陳述打動,或著被他地獄惡魔一樣的聲線所震撼,又或者是被他“大裂巴”的威名震懾,徐子衣練習(xí)得格外認(rèn)真。
他在未亡山脈時,自認(rèn)為箭術(shù)相當(dāng)了得,可這時才發(fā)現(xiàn),根本還差得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