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景賀說那天是琚玖親自來接的她,排面給的很足,阿黎心里本就不太堅定的出走,直接瓦解崩塌了。
“那家伙除了嘴欠一點,好像還真是無可挑剔哈~”阿黎洋洋得意,將面前剩余半壺燒酒飲盡。
她已經(jīng)想好怎么回去了,身上沾染些酒氣,假裝喝醉跑回去不就好了?哈哈哈,她簡直不要太聰明。
“怎么?你喜歡他?”景賀試探性的問。
“有那么明顯么?嘻嘻……”
景賀的臉刷的一下黑了下來,不悅道:“你喜歡他什么?”
“長得好看呀~”阿黎毫不猶豫的回道:“絕世美男子,誰不喜歡?”
景賀從未見過琚玖的真容,不知他的樣貌,但阿黎喜歡的是他的外在,倒還讓他覺得沒那么酸了,他道:“皮囊這東西,看多了也就都一樣,總歸是會膩的,你,那不是真的喜歡!”
阿黎嫌棄的挑了他一眼,道:“你又懂了?”
“本王子活了上千年,閱美無數(shù),情情愛愛的,自然比你這個剛化形的小精靈懂得多。你想想,如果將王尊的臉換成……”景賀掃視了四周,最終將目光落在端茶的小廝身上,并指著他說道:“換成他的樣子,你還喜歡么?”
阿黎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人長得,確實有點一言難盡!
如果琚玖的變成他的樣子-----咦,阿黎打了個寒顫,可怕,不敢想象。
“你這人,一天想那么多干嘛?矯情!”阿黎起身理了理衣衫,她才不管什么如果不如果的呢:“活在當下,隨心就好。王子殿下,感謝你的招待,我要回去了~”
“等等!”景賀趕緊伸手攔住她,道:“說好的三件事,我現(xiàn)在就想好了一件。”
“什么?”
“不準回宮,留下來陪我?!?p> “嗯哼?”阿黎倒吸了一口冷氣,道:“陪多久?怎么陪?”
景賀摸了摸下巴,壞笑道:“你想怎么陪?”
阿黎環(huán)抱住自己,道:“賣藝不賣身的哈~”
“哈哈哈,不饞你的身~”景賀拉著她坐下,將一壺新酒遞了過去,道:“你只要留在我身邊就好,一年為期!”
“一年太長了,又不是坐牢,不行~”
“那半年,不能再少了~”
阿黎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不不不,一個月,不能再多了~”
“小阿黎,你也忒黑心了點吧,一月?lián)Q一千年?”景賀滋滋的撇了撇嘴,這買賣做的有些虧了:“一口價,三個月,再少我可就要把內(nèi)丹收回來了?!?p> “這玩意兒還可以收回的?”
“當然!”
額----阿黎失策了。
“從明天開始可以么?我今天還得處理點事?!?p> “不行!”景賀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她所說的事,一定是回宮見魑魅王,他才不會給她這個機會:“從現(xiàn)在,立刻開始!”
“你……”哎,好吧,為了這一千年的修為,阿黎忍了,反正琚玖如是真的想見她,可以過來找她嘛。
但是,他那個小傲嬌,怎么可能主動來找她?三月之后,不把她忘得一干二凈就不錯了!
“好啦好啦,答應你就是了!”阿黎嘟了嘟嘴,想來自己終究是不虧的,也不跟景賀討價還價了,她道:“那這三個月咱們要干嘛?天天喝酒吃肉?混吃等死?”
景賀思慮片刻,道:“現(xiàn)在夜深了,街上的熱鬧都散了去,你喬裝扮一扮,我?guī)闳€有意思的地方?!?p> 阿黎來了興致,忙問:“什么地方?”
景賀壞笑著瞪了瞪眼,阿黎立即心領神會。
這個時候還沒有散場的有意思的地方,可不就只有話本子里頭的花樓嘛!
好地方,她喜歡。
阿黎跑到鏡子前面轉(zhuǎn)了轉(zhuǎn),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道:“你覺得我幻成俊朗小生好還是魅力大叔好啊?”
“一定要變成男的?”
“不然呢?”阿黎震驚,女的還怎么逛花樓?
“好吧,我?guī)湍銅”
景賀一打響指,面前的人就變成了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頭頂還冒出一對貓耳朵。
阿黎端詳著自己的容顏,扯了扯耳朵,竟然還會疼。
“行啊小王子,妖術(shù)不錯嘛~”阿黎滿意的做了幾個帥氣的動作,然后發(fā)現(xiàn)有些許不對勁。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腦海中突然閃現(xiàn)出琚玖喝茶時,茶水順著喉嚨滾動著下咽的場景。
蒼天呀,怎么會有人連喉結(jié)都這么好看~
乓乓乓-----阿黎使勁敲了敲自己的頭,強烈制止自己犯花癡病。
“完美,走吧~”
此刻,阿黎已變成了深沉的男音,舉止投足之間,皆是豪爽。
只是最后到了才知道,哪里有什么花樓,連個姑娘都沒見著。
“這是什么地方?”
阿黎跟著景賀進了個巨大的圓樓,金門銅壁,給她第一感覺就是:結(jié)實!然后便是陰沉!
“很快你就知道了。”景賀笑了笑,賣關子不說。
待他們前腳踏入樓閣,后腳就立馬有人迎了上來。
來者看上去已到不惑之年,雖完完全全是人的模樣,但阿黎一下子就察覺到他妖的氣息。
“賀王子,您請上座~”來者滿臉套好的笑,哈腰引著他們往樓上去,并沒有注意到景賀身后的阿黎,只以為是普通隨從罷了。
上了樓,又是另一番景象。
圓形回廊錯落的布置著些許雅座,點心水果、美酒佳釀齊全,隨侍的,皆是些容貌姣好、婀娜多姿的美人。
回廊下頭是個圓形廣場,位置偏低,約莫是一樓的高度,但又和他們進來時一樓的場景不同,約莫是被銅墻隔開了的。
再中央,便是升起的半樓高臺,四壁圓滑,平面是花鼓的模樣,舞姬樂師正在上面賣力的表演。
阿黎隨著景賀在名為玲瓏閣的雅間坐下,這里觀賞位置極佳,連舞姬們的表情都能看得清。
此刻回廊四周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坐滿了人,他們算來得晚的。
“這里跟我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阿黎不自在的往景賀身邊挪了挪,小聲道:“永晝城的花樓都這樣?”
“花樓?”景賀嗤笑道:“誰說這里是花樓了?你想逛花樓?。俊?p> 景賀這廝,完全沒有要低聲的意思,惹得四周座上的人都朝他們這里看。
阿黎尷尬的搶過侍女的團扇,唯唯諾諾的遮住了臉,又暗搓搓的踢了景賀一腳,沉聲道:“你能再大聲些么?”
“可以呀~”景賀提高了音量,繼續(xù)笑她。
阿黎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人說咱們這兒是賭場技場的,也有人說是舞坊酒樓?;?,倒還是第一次聽人這么形容。”一旁伺候的侍女妖嬈的扭著腰替阿黎滿上酒,半邊身子趴在了她肩上,在她耳邊吐氣,淡道:“小公子若是有這方面的需求呀,奴家,倒也是能滿足……”
“不用了,呵呵~”阿黎慫了,她以為她可以像個真正的男子一般,左擁右抱、隨意撩撥,然而正到此刻,她還是有些別扭加反感。
“好了,我這兄弟還小,驪姬姑娘就別逗她了,哈哈哈……”景賀大笑幾聲,將趴在阿黎身上的姑娘一把摟了過來,抱在自己懷里,耳鬢廝磨。
咦,浪子!
阿黎暗自惡心,由此對比想到琚玖身邊連一位通房丫頭都沒有,不由將喜歡又提升了幾分。
咚----
一記鐘聲響起,四周瞬間安靜下來。圓臺上的舞姬樂師,也開始謝幕退場。
“怎么了?”阿黎輕聲問。
景賀屏退懷中美人,理了理衣衫,道:“喏,擦亮眼睛,認真看~”
伴隨著巨大的鐵門驟開之聲,臺下有序走出一排排被鐵鏈鎖著的青年男子。緊接著有人開始在他們麻布衣上寫上編號,寫一個,便開一個鎖。
最后一位為二十號,寫完之后,其余人等完全退出,只留下統(tǒng)一服飾的二十位男子在場。
“這是要干什么?”阿黎問。
景賀:“你覺得他們中,誰可以活下來?”
“什么意思?”
“這二十位人族男奴,只有一人能活下來,活下來的唯一方式,就是殺死其余十九位。這是競技場,也是他們的修羅場。”
景賀說的云淡風輕,好像一切都事不關己。但阿黎卻越聽越覺得沉重。
她道:“為什么?他們是什么十惡不赦的犯人么?”
“就是低賤的人奴而已,”景賀笑了笑,道:“在這場競技中活下來的人,就可以擺脫奴籍,獲得自由與新生,這是給他們的機會,他們可是感恩戴德的很是珍惜呢~”
“這,過于殘忍了吧?”
“殘忍?哈哈哈……”景賀覺得她幼稚好笑:“弱肉強食本就是世間法則,以前人族當?shù)赖臅r候,對待異族可比這兇狠得多,那可是毫不留情面的?!?p> 咚咚——
第二道鐘聲響起,場上的男子開始熱身,同時已經(jīng)開始警惕其余的同類。
“殿下~”剛退下的女子又回了來,手里捧著托盤,里面放著一堆玉簡,恭敬的福身在景賀面前。
景賀隨意瞟了瞟場中,又問向阿黎:“選一個~”
阿黎擺擺手,道:“不要問我,我不參與!”
景賀聳聳肩,不勉強她,便從懷里拿出幾塊金元寶丟了過去,隨口道:“那就十號吧~”
那女子應了聲,便將刻上‘拾’字的玉簡遞了上來,然后悄然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