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梅篇

　　常樂走后，生活總得要繼續(xù)的。桂芳帶著卞城和范悅，生活在剛裝修好的新家，卞桐和小蘭他們晚上在新家住，第二天一早又去上班。

　　小蘭他們在離縣城開小車四十分鐘車程的山村與人合伙開了高檔農(nóng)家樂，依然是卞桐掌勺。點殺之類的消費較高，一般是為某些單位或上層服務的，所以他們一個月能掙不少錢。農(nóng)家樂營業(yè)時間也就固定吃飯的點，平常一般沒啥事就下午兩個人來縣里打打麻將，晚上再打會兒就回桂芳家睡覺，或者帶帶自己的孩子，督促一下功課作業(yè)。逢年過節(jié)，或者三姐妹哪家的孩子丈夫生日，也會把一大家人叫出來聚餐，讓桂芳顯得不那么孤單。

　　轉眼嘉欣高三準備考大學，關峰高二，小梅家的裝修生意也越做越穩(wěn)，生活質量顯著提高，大姐家的生活忙了。

　　小梅家裝修門市就在嘉欣高中學校后門不遠，晚飯經(jīng)常是小梅從學校后門的鐵門那兒送進來，班主任說了，高三學生要吃好，飯盡量讓父母送進來吃。所以小梅無論刮風下雨，都把女兒的營養(yǎng)餐及時地給她送過來。兒子和女兒在一個學校，為了方便，也就帶兩份飯菜，讓他們一起吃完安心上課。嘉欣和關峰上的高中時省級重點高中，以初中的好成績考進來的，以嘉欣的成績考進來沒什么稀奇的，他們?nèi)f萬沒想到從小不被看好的關峰收斂了性子后這么爭氣，給他們省了一大筆擇校費。

　　現(xiàn)在眼見高二的關峰對學習的興趣越來越足，他嘗試了網(wǎng)上直播課程后，在老師的精簡的思路中對學好物理化學產(chǎn)生了極大興趣，主動向徐中提出：“只要你給我報名直播課，我就一定能給你拿個好成績?！毙熘锌粗约簝鹤友壑械墓?，心一狠：“兒子想學就學，不就是錢嘛，你老漢兒還拿得出來?！北憬o他用近一萬報了物理和化學兩門直播課程。

　　于是關峰便整日放學回家就主動看課程回放，找那個線上輔導的老師詢問問題，每天學到一兩點，早上六點起來去學校，認真的態(tài)度半點不含糊，成績也是逐步提高。只是偶爾放假和幾個同學網(wǎng)吧開黑打打游戲，也沒有太大影響。

　　小梅以前特別害怕接到關峰班主任電話，但上了高中，她逐漸以自己的兒子為驕傲：關峰在高中被老師看重，當了班長，班里同學也信服，配合他工作。他常和小梅談他與年輕的班主任是怎樣關系好得和親哥們兒似的，和班里同學是怎樣相處的，小梅樂意聽這些事，越聽越高興。她知道，總有一天，自己的兒子會成長為自己所期待的那樣優(yōu)秀。

　　嘉欣高考前的冬天正趕上疫情，全國學生實行網(wǎng)上直播授課。在疫情最開始的那個階段，小梅家兩個孩子積極響應社區(qū)，去做了半個多月的社區(qū)路障志愿者，因為所處社區(qū)還連接一座主橋，所以負責查橋上過往人行和車輛的通行證，寒風凜冽，與幾個警察叔叔和社區(qū)老爺爺輪流站崗的生活讓他們懂得什么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責任和社會參與感。

　　后來被嘉欣班主任查出嘉欣的直播聽課記錄異常，一經(jīng)詢問才知道去做了志愿者，把小梅和嘉欣罵了一頓：“你們這是不懂事，在這個嚴峻的時候去接觸那么多的人，出了事怎么辦？況且你還是一個高三學生，不想考學了？家長都是怎么想的哦······”雖然是痛斥，但她們知道老師也是用心良苦，后來正常開學時找班主任談了話，他也就擺擺手說：“這事都過去了，以后好好學···參與這種有社會價值的活動也得看情況而定啊，也不是不讓你做，相反，你能去做證明你是個有責任感的人······我們那兒的社區(qū)也找志愿者來著，我去了人家一看我是高三班主任，就趕緊拒絕了讓我好好來教學生，‘在其位謀其政’也是這個道理，得在你能力內(nèi)去做事才是有價值，不能顧此失彼······”班主任的話一直像是警鐘，常給嘉欣警醒。

　　嘉欣許是遺傳了徐中的開朗性格，潛移默化地學到了徐中的待人處事，變得落落大方，小學時期積累的演講和寫作經(jīng)驗也讓她在高中深受器重。嘉欣長于社團交際，成了某社團部長，經(jīng)常組織互通校內(nèi)校外關系的活動，而且從小學會了跳舞，自身就獨有氣質。班主任有時會和她打趣說：“你的社交本事在大學很吃香，一定要努力往大學走，別浪費了你的才華。”于是她努力地學，考上了自己的第一志愿的大學。

　　徐中和小梅把女兒送到相隔萬里的城市讀書，在離別時才發(fā)現(xiàn)，眼不見為凈只是說說而已。

　　嘉欣拿著通過的核酸檢測單，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進了學校，徐中對著負責搬運行李的那些志愿學生道謝，便看著女兒消失在視野中。

　　嘉欣找到寢室收拾好了行李，接到母親小梅打來的視頻通話：“女兒，在外一切注意，我們不在你身邊不能一直照顧你，我知道你從小獨立性強，便對你放心······跟你爸說會兒話吧，我們下午的票就要走了······”

　　嘉欣看著通話里父親的臉，不知什么時候，父親的頭上出現(xiàn)清晰的白發(fā)，那是她從沒注意到的，她有點心酸，終究是歲月不饒人。

　　常樂叮囑道：“過不了幾天天就冷了，北方不比南方，北方風大注意保暖，別生病感冒沒人照顧······你爸雖然平時對你嚴，但你知道爸爸是真舍不得你······”徐中忙用手拭去了將要流下的眼淚，匆匆掛掉了電話。印象中父親是多么堅強的一個人，除了外公走時，嘉欣還從沒看到自己的父親流過淚。

　　小梅和徐中現(xiàn)在事業(yè)有成，兒女也都各自為學業(yè)而努力著。

　　高三的關峰學習遇到了瓶頸，看著周圍的同學成績排名有不同速度的提升，心里也感到焦慮，小梅常讓關峰放松心情，別給自己太大壓力，盡力就好，但男孩子天生有一股沖勁，就想把事情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nèi)做好，關峰認為他還沒能做好，于是壓迫著自己去學，但效果卻開始適得其反。小梅給嘉欣聊到過這個話題，讓嘉欣沒事的時候多跟自己的弟弟溝通，給他講講大學，說不定他的勁就使對了能過去這個坎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