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禿子帶著司馬瑾出了屋子,轉(zhuǎn)了幾個彎,到了另一間石室。
“請問司馬先生,我?guī)煾傅倪@個計劃,你們事先可知情?”來禿子問道。
“老會首曾經(jīng)與我們四個提起過一些?!彼抉R瑾答道。
來禿子點了頭,又問:“會中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司馬瑾搖了搖頭,說道:“除我們四人之外,應該再無人知曉?!?p> “那日我暈倒后,是怎么回來的?還發(fā)生過什么其他的事情嗎?”來禿子繼續(xù)問道。
“會首是被長老團的人送回來的,一直處在昏迷當中,在這其間并沒有特別的事情發(fā)生,至于殿上的事情,”司馬瑾說到此處沉默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悲傷,而后繼續(xù)說道,“據(jù)我們安插在皇宮的眼線稟報,那日會首在大殿上吐血暈倒后,燕旭明連說了三句‘很好’,就命人把你送回來了?!?p> 來禿子若有所思地問道:“你覺得他會對我放心嗎?”
“燕旭明生性多疑,若要讓他完全對會首放心,只怕很難?!彼抉R瑾答道。
來禿子沉思片刻,說道:“我這里有三件事,煩請司馬先生代為轉(zhuǎn)告其他幾位堂主?!?p> 司馬瑾當下向前走了一步,說道:“會首只管吩咐?!?p> 來禿子壓低聲音,說道:“第一件事,就是我的會首身份要嚴格保密,除了你們四人以外,不可再讓他人知道,對外只說會首空缺;第二件事,我將為師父守孝三年,在此期間,會內(nèi)一切事物,暫由你來負責。第三件事,從即日起,所有會眾無論職位高低,做事必須低調(diào)謹慎,不得橫生枝節(jié),更不可與中州皇室、長老團以及官府等起任何的沖突,切記遇事忍讓?!?p> 司馬瑾聽完,不由得一愣,問道:“會首你這是讓我們蟄伏起來嗎?”
來禿子輕輕嘆了口氣,說道:“以燕旭明的心智,只怕師父的死并不能讓他完全解除對我的懷疑,眼下沒有對我動手,一來是顧及我身后家族在中州的影響力,二來是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借口罷了,因此上我們今后做事更得萬分小心,不可頭腦一熱,中了他的圈套?!?p> “會首所慮極是,只是如果這樣久了,大家的心氣會不會?”司馬瑾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來禿子微微一笑,繼續(xù)說道:“我要的就是人心渙散?!?p> 司馬瑾吃驚地看著來禿子,不知道這個新任會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來禿子看出了司馬瑾的疑惑,當即又說了四個字:“內(nèi)緊外松?!?p> 司馬瑾眼中一亮,急忙道:“愿聞其詳?!?p> “這些都是做給燕旭明看的,既然我們可以把人安插在皇宮內(nèi)院,又怎么能確定眾生會之中沒有燕旭明的眼線?因此我才要大家‘人心渙散’,越是看起來群龍無首,一盤散沙,對我們其實越是有利,這就是所謂的‘外松’?!眮矶d子解釋道。
“那‘內(nèi)緊’呢?”司馬瑾問道。
“這就需要司馬先生的勞神了,你要先暗中選出一些可靠得力的人員,我會把他們安排進各地的來修書院,由他們在書院物色可委以重任的學員,發(fā)展成眾生會的隱密骨干,然后我再利用家族的影響力,把這些人逐漸安插進軍隊和各級官府的要害位置,這樣我們就能一點點獲得中州的核心權(quán)力。而這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只打算讓你一個人負責,這也是為什么我要讓你暫理會中事物的原因,只有你的權(quán)力足夠大,才方便行事,這就是‘內(nèi)緊’?!眮矶d子繼續(xù)說道。
司馬瑾心里明白,以眾生會現(xiàn)在的實力是不可能從外部擊潰燕旭明統(tǒng)治下的中州。
而且以燕旭明的性格,也絕對不會任由眾生會持續(xù)發(fā)展壯大,一旦他發(fā)現(xiàn)眾生會對他構(gòu)成了威脅,也一定會以雷霆一般的手段來摧毀眾生會。
因此要想真正在這場博弈中勝出,就必須到利用燕旭明的弱點,而燕旭明的最大弱點就是他誰也不信任。
正是他的這種性格,使得他治下的中州上下,雖然看起來君臣同心,其實卻是貌合神離。
這就給他們留下了機會,要知道最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nèi)部攻破的。
現(xiàn)在來禿子所用的方法正是從這點出發(fā),如果把眼下的中州比作一棵大樹,眾生會要做的不是一刀把它砍倒,而是慢慢地侵蝕它,等到最終推倒它時,可能只需要輕輕一吹就行了。
想到此處,司馬瑾不佩服來禿子的心智,更加佩服燕旭光的眼光,他選的這個繼任者,果然沒錯。
“司馬先生覺得我的想法如何?可有什么要補充的?”來禿子問道。
司馬瑾想了一下,說道:“屬下斗膽,在會首的四字后面再加上四個字‘只做不說’?!?p> 來禿子一聽,眼中也是一亮,說道:“妙極,加得好!”
二人相視一笑,至此眾生會接下來的路線已定,來禿子心情算是稍微好了一些,又和司馬瑾商量了一會兒具體的細節(jié),也不去見其他幾位堂主,直接辭行離開。
司馬瑾也不強留,獨自去找白海棠等人,把來禿子交代的三件事轉(zhuǎn)述給了他們,至于其他的談話內(nèi)容一概不提,因為他的威望甚高,再加上原本也是眾生會實際的二把手,所以大家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白海棠三人聽完面面相覷,對這個剛一上任就撂挑子不干活的新會首多少產(chǎn)生了一些失望。
司馬瑾也是裝作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好文安撫了大家半天,又為來禿子的不作為開脫了幾句,把戲碼演得是既全又真。
四人又商議起眾生會接下來該怎么辦,對于一些激進的想法,司馬瑾是既不否定,也不同意,只是哼哈點頭,敷衍了事。
就這樣商議了半天,也沒弄出個什么具體結(jié)果,最后見天色漸晚,便各散去。
再說來禿子,與司馬瑾分別之后,馬不停蹄直接去找木承忠辭行,只說族中有事,要他趕快回去處理。
臨行前向木承忠深施一禮,把書院的一切事宜全都交托了出去。
等到來禿子從書院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
此時的來禿子,只覺得心中空落落的,那份傷感之情漸漸又起,可他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因為他知道從現(xiàn)在起他要徹底把悲傷隱藏起來,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全,才更有機會在將來為師父報仇。
就這樣走了好一會兒,突然前面路上出現(xiàn)了兩個人影,都穿著一身紅袍。
來禿子一見,不由得大吃一驚,心中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