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護(hù)著他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呼呼的冷風(fēng)夾著鵝毛般的大雪,嗚嗚的刮了一夜,直到早上也沒有停止,光禿禿的樹枝上落滿了雪,好似開了一朵朵的梨花。
風(fēng)雪漸小,入目皆白,小小的韓家村,就坐落在山角下,遠(yuǎn)遠(yuǎn)望去,格外的寧靜祥和,雪山上,幾個(gè)男孩正圍著一個(gè)拎著凍僵了兔子的男孩,呼哧呼哧的喘著熱氣。
“韓文耀,你這個(gè)小偷,把兔子給我?!币粋€(gè)戴著灰青色風(fēng)帽的男孩伸出手,勢在必行。
他叫韓德,韓家老二房里的,身形有些胖,個(gè)頭也最高,一張臉凍得通紅,好在頭上戴著帽子,比其他人好一些,另外兩個(gè)是大房的韓志和三房的韓高。
被圍在中間的,是韓文耀,他衣著有些單薄,臉色發(fā)白,嘴唇發(fā)紫,風(fēng)一吹來,好似立即就能將他吹倒一樣,他僵硬著搖頭,抱緊了僵硬的兔子,這是他娘救命的兔子。
“這是我的?!?p> “你的?騙鬼呢,就你這樣,山頂都上不去,肯定是我四叔給你的?!表n德根本不信,四叔最喜歡接濟(jì)他家了,待他,比待他這個(gè)親侄子都親。
“給我?!?p> “有本事來搶啊?!?p> 韓文耀微瞇著,散發(fā)著危險(xiǎn)的光芒,光芒背后,是無盡的恨意。
他的挑釁激怒了韓德。
“看我怎么教訓(xùn)你?!?p> 韓德一拳打過去,韓文耀怎么可能打得過比他有力比他胖的人呢,更何況,他只有一個(gè),他這邊人又多,一下子就給他打倒了。
“韓叔叔?!表n文耀朝著遠(yuǎn)處大喊一聲。
韓德嚇了一跳,一拳捶到他背上:“韓叔叔也是你叫的?那是我小叔,他的就是我們的,你給我?!?p> 韓文耀抱著凍僵的兔子不肯撒手,他恨恨的盯著眼前的雪,在等待時(shí)機(jī)。
一時(shí)間,韓德奪不下來,回頭叫韓高和韓志,“你們再看下去,這兔子就不給你們吃了,我自己全吃光?!?p> 正觀望的兩人一聽,立刻沖上來拉扯韓文耀,還有人趁幾踹他。
他還需要更多的刺激。
韓文耀一口咬上那男孩的手,韓德痛得‘嗷’了一聲,罵道:“你個(gè)沒爹的雜種,敢咬我,我打死你?!?p> 韓德氣上頭了,什么也不管,只管拎拳,非要打服他。韓文耀被打了好幾下,整個(gè)人埋在雪里,雪凍得他的臉生疼,身上挨了好幾下,臉上也挨了一拳,直接就腫起來了,還是死死抱著兔子不撒手。
背上挨了好幾下,只覺得骨頭都要斷了,他雙眼赤紅,摸到了雪下的石頭……
就在這時(shí),一聲聲狗吠傳來,拿著石頭的手緩緩松開了,因恨意瞪紅的眼慢慢恢復(fù)原本的顏色,身體也放松下來。
“汪汪汪~~~~~”
空蕩蕩的林子里,狗吠聲傳得很遠(yuǎn),韓德才剛回了一下頭,就被大黃給撲倒了,韓高和韓志回頭看著來人。
只見那女孩戴著雪白的兔子帽,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兔毛邊夾襖,脖子上圍著一圈軟呼呼的白兔毛,裙子是嫩青色的錦緞,腳上穿著白幫紅色繡花鞋,她長得也極漂亮,大大的眼睛,柳葉般的眉毛,唇紅齒白,站在這雪地里,越發(fā)襯得肌膚似雪,腳下的鞋子踏進(jìn)雪里,好似一點(diǎn)點(diǎn)梅花。
這樣的打扮,在整個(gè)韓家村,再找不出第二個(gè)來,更別說她往這邊跑來,不時(shí)的響起“叮鈴叮鈴”的聲音,更是在整個(gè)韓家村里的獨(dú)一份,韓家最受寵愛,最嬌嬌的四房獨(dú)女,韓雪兒。
她的受寵程度,那是家中獨(dú)子也要羨慕的,整個(gè)韓家村更是無人敢惹。
韓高和韓志兩人對視一眼,害怕的往兩邊站,意圖將自己隱藏進(jìn)雪景里,做個(gè)透明人。
大黃興奮的在韓德臉上舔著,韓德氣得不行,怎么推也推不開,只能放棄掙扎,任它把自己按在雪上舔著。
追上來的韓凝雪“咯咯”笑著,聲音清脆,如同一灣清泉,“韓德,你在這做什么呢?又欺負(fù)文耀哥呢?這么大個(gè)人了,也好意思?!?p> 韓凝雪走過去,腳上踩著他們踏平的雪,還是能聽到‘咯吱’聲,她笑著朝韓文耀伸手,韓文耀和她對視了一下,連忙移開,一只手按在雪地上獨(dú)自站起來。
可是剛剛被打得太狠,他踉蹌了一下,差點(diǎn)摔倒,手中仍牢牢的抱著僵硬的兔子。
韓凝雪見此,改為扶著他的胳膊,將他扶了起來,看到他懷中的兔子,她噙著笑,看向韓德,“德哥哥,我一早沒看到你,就知道你上山了,我還以為你是來找什么好吃的,原來,是來搶人家的東西呢,真不害臊。”
她拿手在臉上劃了兩下,言語之中,滿是不屑。
韓德有些羞愧,更多的是不服,要不是次次都是她來壞事,他在這韓家村,誰還敢小看他。
“韓雪兒,你少跟你爹一樣,胳膊肘往外拐,他拿了我們家的東西還少嗎?今天給菜,明天給米,后天給兔子的,那是欺負(fù)人嗎?那是拿回我應(yīng)得的?!?p> “你應(yīng)得的?那是我爹打獵打回來的,哪次加餐,不是靠著我爹上山打獵,才有肉吃的,還把你養(yǎng)得這么壯,這么肥,這么有力氣跟人家打架?!?p> 她每說一次,就拍一次韓德的肚子,韓德就退一次,一連拍了三次,韓得退了三步,他說不過她,氣得跺腳,“你沒吃嗎?你不也吃了,你才十歲,長得比我姐都高。”
“那是我爹打回來的,我就吃,怎么了,你們二房可比我們四房人多,分到你碗里的不都一樣嗎?你還好意思說?!?p> 韓德張了張嘴,幾次說不出話來,指著她,“你等著,我這就告訴奶奶去,就說你們吃里扒外,把兔子又送給韓文耀了。”
韓德氣得跑走了,韓高和韓志可沒再跟著他跑。在鄉(xiāng)下,一年到頭,每個(gè)月都能開兩次葷,這樣的人家,上哪去找啊,別人家都羨慕死他們了。
他們自然明白,這好處都是誰帶來的,一個(gè)個(gè)跑到韓凝雪面前,“雪兒姐,剛剛德哥哥打他,我攔著了。”
“我也是,勸了他了,他就是不聽,非要搶,非要搶,我說四叔肯定還有,他就非得要這個(gè),還把我們倆給打了。”
韓凝雪笑著拍拍他們的頭,“好了,我都知道,你們也快回去吧,早飯就要做好了?!?p> “哎,那我們先走了啊。”韓高和韓志小心的看一眼韓文耀,轉(zhuǎn)身跑了。
他們走后,韓凝雪眉心擰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轉(zhuǎn)身的時(shí)候,又舒展開,“文耀哥哥?!?p> 韓文耀耳朵酥了一下,體溫漸漸回暖,好似剛剛的痛也漸漸好了,“嗯?!?p> “又能看到你了,真好!”
韓文耀奇怪,“什么?”
“沒什么,我是說,你好好的,真好。你要回家嗎?我送你吧?!?p> 韓文耀總覺得哪里奇奇怪怪的,剛想說不用了,一想到韓德,他還是閉上了嘴。韓凝雪朝大黃招了招手,大黃跳躍著仰起頭,伸著舌頭舔她的手。
“咯咯,好癢,大黃,別鬧了。”
她把手背起來,大黃也知道,她不想再逗它玩了,老老實(shí)實(shí)的跟在她身邊,像個(gè)守護(hù)者一樣。
她不再說話,耳邊只有漫天雪花落下的聲音,還有那呼呼的風(fēng)聲,腳踩在雪上的‘咯吱’聲,倒也不覺得尷尬。
突然,韓文耀停下來,鄭重的看著她,許諾:“我以后,一定抓更多的兔子給你。”
韓凝雪眼眶熱熱的,冬天的風(fēng)一吹,眼淚就吹了下來,鼻尖紅紅的,看著好不讓人憐愛。
“那我可等著你的兔子了?!?p> 韓文耀更意外了,以前她不是說不用的嗎?
“好,我還要掙好多的錢,也給你?!?p> “好。”
韓文耀放心了,他們總是接濟(jì)他們家,他每次說會還給他們,他們總是推辭,讓他很是不安。
走了一會兒,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路有些不對,“這不是回家的路啊?!?p> “對啊,三嬸不是病了嗎?你正好帶著這個(gè),我們一起去城里請個(gè)大夫回來?!?p> 原來是這樣啊,他看看天,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臉上,瞬間化開,“可是今天下著雪,走路去縣城很累的,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去就好了?!?p> “韓文耀,你好煩哦,有我在,有大黃在,你一個(gè)人也不用害怕啊,而且,今天雪就要停了呢。”今天,不止雪要停,她還會遇到在雪地里凍得快死的丞相夫人。
那個(gè)她的母親,生了她,沒能養(yǎng)育她,尋回了她,卻又在她危難之時(shí)放棄她的,親生母親。
長安落
韓凝雪:文耀哥哥,我?guī)Т簏S來救你了。 韓文耀:大黃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