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菲爾提斯悠悠醒來,睜開眼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
“我弟弟呢?”過了一會兒,大腦恢復清明的埃菲爾提斯坐起身,皺著眉問道。
“被政府帶走了?!饼R開表情痛苦的貓在一旁,瞥了一眼埃菲爾提斯:“你現(xiàn)在不要和我說話。”
埃菲爾提斯咬了咬牙,從沙發(fā)上離開,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
此刻他正和齊開一起身處在一條小型帆船上,船艙不大,也就能容納四五個人的樣子,并且看船艙內(nèi)的裝飾,大概率還是齊開從海邊搶來的。
埃菲爾提斯看了眼面色難看,在另一邊沙發(fā)上反復呻吟的齊開,眼神中的兇狠逐漸增加。
“我知道您現(xiàn)在一定很生氣,但是為了您好,請您坐下?!边@時,不知道從哪里出來的阿爾及利亞悄無聲息的在埃菲爾提斯背后說道。
埃菲爾提斯一轉(zhuǎn)頭,阿爾及利亞已經(jīng)來到了齊開的面前,為他重新?lián)Q了一條敷在額頭上的冰毛巾。
“那個暈船藥不管用?!饼R開艱難的睜開眼睛,看了眼阿爾及利亞,痛苦的轉(zhuǎn)了個身:“下次記得提醒我,問彼得再要一點他的暈船藥?!?p> “好的?!卑柤袄麃喒響Z,隨后轉(zhuǎn)身朝埃菲爾提斯說道:“船艙太狹窄了,而且提督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情我們出去在外面說吧。”
埃菲爾提斯陰沉著臉點了點頭,跟著阿爾及利亞走出了船艙。
船艙之外,天色有些陰沉。海上的風很大,似乎有下雨的趨勢。也正因風大,帆船的搖晃幅度同樣很大,這也變相加劇了齊開痛苦的程度。
而在船舷之外,其他黑海艦娘有距離的護衛(wèi)著小帆船,拱衛(wèi)在帆船周圍,天空之中還有翔鶴的艦載機在不斷的盤旋。
“你之前已經(jīng)見過你的弟弟了吧?!卑柤袄麃喴炎叱龃?,臉上那份謙卑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想說的都說清楚了?”
埃菲爾提斯默默地點了點頭:“他最后打暈了我,是故意的?”
“是的?!卑柤袄麃嘃c了點頭:“雖然夕立的暴走在計劃之外,但是結(jié)局勉強還在我們的接受范圍之內(nèi),只是你的出現(xiàn)差點讓我們的所有盤算全盤落空?!?p> “為什么?”埃菲爾提斯咬了咬牙:“因為我和本尼見面了嗎?”
阿爾及利亞突然歪了歪頭,臉色有些奇怪的看著他。
“怎么了?”埃菲爾提斯感覺有些不自在。
“沒什么,只是突然覺得我家提督說的一點不錯?!卑柤袄麃啗]有過多地表示,只是微微轉(zhuǎn)過自己的頭。
“他說了什么?”
“提督說你雖然天賦不高,但勉強還能算是一個聰明人?!卑柤袄麃喕貞浀溃骸暗菬o論什么事情,只要涉及到你弟弟,你的智商就像是被人偷走了一樣?!?p> 埃菲爾提斯一皺眉:“他這是變相的在嘲笑我的愚蠢嗎?”
“我想,是的?!卑柤袄麃喫妓髁艘幌曼c了點頭。
埃菲爾提斯一怒,握著船舷桅桿的雙手緊了緊,但是隨即又松開了:“本尼從你們這里叛逃出來是假的吧?!?p> 阿爾及利亞點了點頭。
“哈瓦那的一處從頭到尾就是一出戲?演給亞歷山大看的戲?”埃菲爾提斯猶豫了一線,緩慢的說道。
阿爾及利亞繼續(xù)點了點頭。
“為什么?”埃菲爾提斯還是很疑惑。
“提督的意思是不告訴你。”阿爾及利亞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稍微賣了一個關子。
“不告訴我?”埃菲爾提斯臉上的不快更濃:“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家提督想要考驗一下你?!卑柤袄麃喚従忁D(zhuǎn)過身,目光嚴肅的看著埃菲爾提斯:“如果你合格了,那么我們希望和你達成一筆交易。”
“什么交易?”埃菲爾提斯猶豫了一下。
“一個或許可以保住你弟弟生命的交易?!卑柤袄麃喌恼f道。
“我愿意!”阿爾及利亞話音還沒落,埃菲爾提斯就搶先道:“需要我做什么?”
阿爾及利亞嘆了口氣:“如果你繼續(xù)保持這種提到你弟弟智商就降為零的行為,那么我很可能建議提督取消這次交易。”
埃菲爾提斯楞了一下,他目光沉了沉:“你不能這么做?!?p> 阿爾及利亞看著埃菲爾提斯,沉默了一下說道:“事先說好,交易的內(nèi)容不保證保住你弟弟的生命?!?p> “那你們能保證什么?”埃菲爾提斯目光灼熱。
“至少不會死?!卑柤袄麃喓芾蠈嵉幕卮鸬溃骸澳愕艿艿那闆r你了解多少?”
“恐怕......一點都不了解?!卑7茽柼崴拐f著,表情有些失落。
阿爾及利亞并不在意這些,既然埃菲爾提斯一點都不了解,那么她就從頭說起:“當初我們和你弟弟達成的交易就是幫助他獲得屬于自己的黑海艦娘。當然,以人類之軀強行召喚黑海艦娘不可能是沒有代價的,你弟弟付出的代價就是他的生命?!?p> 埃菲爾提斯瞇了瞇眼睛:“是因為黑海的核輻射嗎?”
“是的?!卑柤袄麃喓芩斓幕卮鸬?。
“但是齊開不是沒什么癥狀嗎?”埃菲爾提斯轉(zhuǎn)頭,語氣有些激烈:“他可以好好的活到現(xiàn)在,為什么我弟弟就不行?”
“這個很難和你解釋?!卑柤袄麃喢嫔行┘m結(jié):“就好像你問我為什么類人猿有那么多,偏偏只有那一只進化成了現(xiàn)代人類一樣?!?p> “你是說齊開身上發(fā)生了進化?”埃菲爾提斯臉上閃過一絲不屑。
“你可以不相信?!卑柤袄麃唽Π7茽柼崴沟馁|(zhì)疑并沒有過多地表示:“但是事實就是如此?!?p> “好吧好吧,就算是這樣,然后呢?!卑7茽柼崴箵u了搖頭,打斷這個話題:“這和我弟弟有什么關系?”
“你弟弟因為深入黑海喚醒黑海艦娘,身體自然而然的收到了黑海的侵蝕,用你的話說就是身體受到了嚴重的核輻射?!卑柤袄麃喞^續(xù)說道:“這對你們?nèi)祟悂碚f是非常致命的,但是我們有手段可以保他一命。”
“怎么做?”埃菲爾提斯聽到自己關心的,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將你弟弟冰封冷藏?!卑柤袄麃喺f道:“最好的情況下,你弟弟也擁有和我們提督一樣,進化成為黑海人類的可能,如果變成那樣,他自然不用在擔心什么核輻射的問題,大可以像我們提督一樣,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黑海?!?p> “那最壞呢?”埃菲爾提斯看著阿爾及利亞,眼神銳利:“最壞我弟弟會怎么樣?”
“沒有什么,永遠沉睡而已。”阿爾及利亞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他會保持著最低的生命特征,一直在我們給他準備的地方沉睡。如果他最后也沒能醒來,那么他就將在那里慢慢老去,直到有一天,他的身體連我們給予的最低供養(yǎng)都接受不了,最后很平靜的迎來死亡?!?p> 埃菲爾提斯咬了咬牙,目光看向洶涌的海水:“存活幾率有幾成?”
阿爾及利亞想了想:“自從70年前我們開始尋找合適的人選開始,目前就成功了我們提督一個?!?p> “那為什么齊開這么特殊?”埃菲爾提斯轉(zhuǎn)頭,雙目有些充血:“別和我說什么你的提督是特殊的。我不相信有這么巧合的事情?!?p> 阿爾及利亞轉(zhuǎn)過身,靜靜的看著埃菲爾提斯,良久說道:“你相信命嗎?”
“什么意思?”埃菲爾提斯猶豫了一下問道。
“就是有些人生來就是比其他人特殊的?!卑柤袄麃喺f道:“齊開和你,和你弟弟是不同的。他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被獵戶座看中了。雖說威科島的事件本身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如果可能的話,我們自己也會找上齊開的。”
埃菲爾提斯一愣:“你等一下,你等一下......”
埃菲爾提斯眼神凌亂的后退,手掌捂住額頭,腦海中無數(shù)思緒翻涌著:“齊開很早之前就被獵戶座看中了...那就是說,獵戶座認識齊開?不可能...獵戶座從未離開過夏威夷,而齊開在入學之前,一直生活在北極,他們不可能發(fā)生交集......”
嘟囔到這里,埃菲爾提斯一愣,腦海中有條絲線被串聯(lián)了起來。
他呆滯的看向阿爾及利亞,嘴上似乎被什么黏住了,許久沒有出聲。
看到埃菲爾提斯這個表情,阿爾及利亞的目光微微暗淡了一下:“我想你已經(jīng)猜到了??磥硖岫降脑u價是正確的,只要事情不涉及你的弟弟,你的智商還是很可靠地?!?p> 埃菲爾提斯后退兩步,哈哈大笑出聲:“這事齊開知道嗎?”
“提督并不知道?!卑柤袄麃單⑽⒒仡^看了船艙一樣,眼神中似乎包含著某種母親的柔情:“他一直認為自己今天的成就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但是我們不希望因為他出身這點小小的插曲,影響到他對自己本人的判斷。我們希望他能一直認為,他能取得如今的一切全靠它自己,和其他無關?!?p> “哈,哈哈,哈哈哈?!卑7茽柼崴鼓樕系钠と獬閯又焐闲Φ臅r候卻沒有笑的聲音,笑聲傳出來時,表情卻好似在哭泣:“如果如此特殊的他都必須要成為普通的,那么我比他不知道普通多少倍的弟弟又算什么?”
阿爾及利亞看著埃菲爾提斯:“如果每年僅有的200名有資格成為提督的人類還算普通,那么那些一輩子都在夢想著成為提督,并以此努力的人算什么?”
埃菲爾提斯一愣。
“我們所有人都覺的別人是幸運的,自己是不幸的;但是殊不知我們的不幸,在別人看來已經(jīng)是最大的幸運?!卑柤袄麃喺f著,語氣悲涼:“有些時候,我們要向前看,因為我們要進步;有些時候,我們要向后看,因為我們要知足?!?p> 埃菲爾提斯哈哈笑著,聲音凄厲而又悲涼:“你的話簡直就是毒藥。”
“也是真理?!卑柤袄麃喺f道:“每個人都應該有一個上進心,但是我們不能否認,從宏觀上來說,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有一個合適自己的位置。在到達那個位置之前,我們需要向前看,在到了那個位置之后,我們需要向后看?!?p> 埃菲爾提斯依舊放我的大笑著,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這時天空中飄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淋在這個瘋癲的男人身上。
“你很吵耶?!毖╋L皺著小小的眉頭從船艙中走了出來:“提督剛睡著就被你吵醒了,他叫你閉嘴?!?p> 埃菲爾提斯?jié)u漸收起了自己的笑聲,只是臉上的蒼涼和悲愴卻沒有絲毫的減少:“好,你提督給出的條件我答應了,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
“你需要付出你自己?!卑柤袄麃喺f道。
埃菲爾提斯抬起頭,眼中精光一閃。
“在將來,我們需要一個傳奇的提督,重新統(tǒng)治東海?!卑柤袄麃喺f著,眼神嚴肅:“這個人不僅重鑄了東海,而且還打敗了覆滅原東海艦隊,由一個殘暴的人類所統(tǒng)領的黑海艦隊。而這個人,就是曾經(jīng)死于黑海之手,后來苦心孤詣,最終力纜狂瀾的提督學校49屆畢業(yè)生首席,埃菲爾提斯·阿諾德。”
風雨之中,天空忽然降下一道閃電。
雷光下,埃菲爾提斯的面容,被自己的陰影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