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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艦?zāi)?/h2>

第四百八十六章 夢魘之中

黑海艦?zāi)?/a> 米粒很懶 4163 2021-10-03 03:48:22

  晚風(fēng)徐徐,甲板上,那些簇擁著齊開的艦?zāi)飩內(nèi)慷歼M入了夢想。

  很奇怪,明明這些鋼鐵天使并不需要睡眠,也并不需要休息,然而當(dāng)她們簇擁在齊開身邊的時候,一個個卻都會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怠惰的感覺來。

  說是怠惰也不準確,因為很難去形容。

  就好像寒冷的冬天,你吃完午飯,窗外正好露出明媚的陽光。你撲在剛剛經(jīng)過晾曬的棉被上,呼吸著上面洗衣粉的味道和陽光殘留的味道,不由自主地眼皮開始打架。

  艦?zāi)飩兯坪跻彩沁@樣。

  起初齊開只是坐在甲板上,跟周遭的姑娘們絮叨自己受到的不公的待遇。

  漸漸地,也不知道為什么,話題就從齊開和薩拉托加之前的三五破事,變成了齊開之前的事情,再接著就變成了齊開的見聞。

  而齊開看著周遭這些熟悉的、不熟悉的艦?zāi)镆膊灰娡猓惺裁凑f什么,雖然還有相當(dāng)一部分艦?zāi)镆恢闭驹诤C嫔?,替齊開警惕著周圍,但是甲板上的姑娘大多都在齊開的絮絮叨叨中進入了夢鄉(xiāng)。

  就好像齊開再和她們說什么睡前小故事一樣。

  看著把頭靠在自己肩膀上,也進入了夢鄉(xiāng)的阿爾及利亞,齊開微微蹙了蹙眉,輕輕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著在甲板上躺好,就默默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沒想到,齊開是真的沒想到。

  竟然連最兢兢業(yè)業(yè)的阿爾及利亞都被自己哄睡著了,自己是該夸自己講故事親和呢,還是該說自己講故事無聊呢?

  “那是因為在汝身邊,她們感覺到安全。”

  似乎知道齊開在想什么,獵戶座無聲無息地坐著蝠鲼,來到了齊開身邊:“就算是我們,在神經(jīng)極度緊張過后,也會感到疲憊?!?p>  齊開聞言挑了挑眉:“所以我該高興她們把我當(dāng)家就是咯?”

  獵戶座聞言不禁笑了笑:“余說過,對我們來說,汝在的地方,就是家。”

  齊開先是笑了笑,轉(zhuǎn)過頭看向那些相互依偎著睡在一起的姑娘們,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收斂了下來。

  獵戶座看了齊開一眼,微微一笑:“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問?”

  齊開瞥了一眼獵戶座:“如果你不想說,我可以不問?!?p>  獵戶座沉默了一下,并沒有直接回答齊開的問題,而是目光掃過在那群安靜沉睡的人群中,和威爾士親王與約克公爵一同依偎著睡去的姑娘。

  厭戰(zhàn)。

  獵戶座眨了眨眼,望著那個姑娘的臉龐微微出神:“余以為......汝會有很多很多事情,要迫不及待地詢問余。”

  齊開順著獵戶座的視線望去,同樣看到了在那邊安然沉睡的厭戰(zhàn),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沉重了:“所以說...我猜的是真的?”

  獵戶座翻了一個白眼:“余怎么知道汝在猜什么?”

  “是么?”齊開哈哈了一下:“我以為我們之間心有靈犀,你會知道我在猜什么。”

  “誰跟汝心有靈犀?!鲍C戶座非常不屑地撇了撇嘴,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嚴肅,面色平靜地說道:“是的,其實我們......曾經(jīng)都是人類艦?zāi)?。?p>  齊開沉默了一下,張張嘴,又閉上,再張開,又再次閉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獵戶座看到齊開這個樣子笑了笑:“慢慢來......余有的是耐心?!?p>  齊開頓了頓,緊緊地握了握拳,松開又握緊,胸中反復(fù)吐出濁氣,緩緩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望向平靜睡著的厭戰(zhàn):

  “她......還是她嗎?”

  “不是。”獵戶座很斬釘截鐵地說道:“雖說這個黑海厭戰(zhàn),是從魂鄉(xiāng)中,挑選出汝認識的那個艦?zāi)飬拺?zhàn)的靈魂誕生的...但是她已經(jīng)不再是她了?!?p>  齊開眨了眨眼,轉(zhuǎn)過頭問道:“為什么?你不是自己也說還是她的靈魂么?”

  獵戶座抿了抿嘴,忽然轉(zhuǎn)過頭看向齊開,眼神有些深邃:“汝認為,汝記憶中的厭戰(zhàn),是什么?”

  “哈?”齊開一愣,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一臉黑人問號臉。

  “換句話說?!鲍C戶座頓了頓,重新解釋道:“什么樣的女人,才能算是汝記憶中的那個厭戰(zhàn)?”

  “是艦?zāi)飬拺?zhàn)的身份?還是艦?zāi)飬拺?zhàn)的樣貌?或者是艦?zāi)飬拺?zhàn)的記憶?又或者上面那些都不是,僅僅只是艦?zāi)飬拺?zhàn)的靈魂?”

  齊開皺了皺眉,沉默了片刻:“你這是一個哲學(xué)問題?!?p>  “不,他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現(xiàn)實問題?!鲍C戶座搖了搖頭,看著那位黑海厭戰(zhàn)說道:“她不再是艦?zāi)飬拺?zhàn),但卻擁有那位厭戰(zhàn)的容貌。她不再具有那位厭戰(zhàn)的記憶,但卻擁有那位厭戰(zhàn)的靈魂。”

  說到這里,獵戶座頓了頓,轉(zhuǎn)過頭看向齊開,深深吸了一口氣:“其實......她是不是那個厭戰(zhàn),汝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了不是么?”

  “如果汝認為相貌什么的無所謂,只要她是厭戰(zhàn),那么她就是汝熟識的厭戰(zhàn)。

  “如果汝認為身份什么的無所謂,只要她擁有那張面孔,那么她就是厭戰(zhàn)。

  “如果汝認為所謂的靈魂虛無縹緲,只要擁有你們的記憶,那么她也可以是厭戰(zhàn)。

  “如果汝認為記憶只是時間的沉淀,只要靈魂未變,那么她還是原來的那個厭戰(zhàn)。

  “這取決于汝自己,不是么?”

  獵戶座說著,輕輕靠近了齊開,輕輕拍了拍齊開的肩膀,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聽到獵戶座的話,齊開低頭沉默著,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但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或許是在回憶他與那位教官厭戰(zhàn)的第一次相遇?

  又或者會是他對那位教官心動的第一個瞬間?

  再要么是他與那位教官平日相處的點點滴滴?

  又可能...是那日在威科島上決絕的背影?

  沒人知道。

  齊開沉默了很久很久,終于,仿佛是用盡全力一般,悠長地嘆了一口氣。

  是或者不是,其實已經(jīng)......

  就像獵戶座說的,究竟應(yīng)該用什么樣的方式,來界定一個人,究竟是不是那個人呢?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不同的界定方法,而對于齊開......

  齊開十分落寞地搖了搖頭:“她不是......”

  齊開抿著嘴唇,不停地搖著頭,表情落寞到了極點:“不是她,不是她...永遠都不可能是她?!?p>  獵戶座深深地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只是安靜地牽起齊開的手掌,輕輕地安撫著自己這位小小的提督。

  安慰著這個似乎永遠長不大的少年。

  齊開仰起頭,吐出一口酸澀的空氣,抬頭望著夜空,眨了眨眼睛,搖搖頭,收拾了一下情緒:“......那你呢,你究竟是不是艦?zāi)铽C戶座?”

  獵戶座微笑著,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什么意思?”齊開皺了皺眉。

  獵戶座望向天邊,神色似乎有些恍然,仿佛她的意識并不在這里,而在另一個十分遙遠的地方。

  “你知道......將近一百年前的夏威夷,是什么樣子么?”

  注意到獵戶座稱謂上的變化,齊開皺了皺眉,因為他還從未聽獵戶座用過這樣的稱謂。

  只是獵戶座并沒有注意到齊開的這些舉動,又或者她根本沒有想去在意齊開的反應(yīng),依舊是神色淡然地說道:“那時的夏威夷......并不是黑色的,也不是藍色的......是紅色的。”

  “當(dāng)時我們將全世界的黑海全部擠壓到了這里,想著能畢其功于一役,徹徹底底解決掉人類的這塊心腹大患......但是,有的人并不愿意這個樣子?!?p>  齊開一皺眉:“為什么?”

  “因為當(dāng)世界上最后一個黑海沉沒的時候,當(dāng)世界上最后一塊黑海被進化的時候,也就是宣布他們在這次時代的潮流中,競爭的失敗。”

  “時代最后的裁決將在那個時候落下,一切的一切都將定性,勝者將享用果實,而敗者將一無所有?!?p>  齊開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臉色瞬間冷了下去。

  顯然,在黑海艦?zāi)镎Q生的那個時代,有的人不甘心在那個期間,沒有在“艦?zāi)铩边@股時代浪潮中,摘得最大的勝利果實。

  就好像是一場考試,臨近交卷,有的人的試卷已經(jīng)注定獲得滿分,而有的人已經(jīng)失去了作答的時間。

  在這種時候,那些注定拿不了高分的人,想要翻盤,唯一的手段就是延長考試的時間,并且增加考試的內(nèi)容,又或者......直接讓考試重新來過。

  “是誰?”齊開說著,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一雙疲憊的眼眸中,滿滿全是殺意。

  “不知道?!北绕瘕R開,獵戶座反而平靜很多。

  她平靜地回憶著往昔,即使那些事情說出來,個個都是震驚世界的大新聞,但是在她的眼里,僅僅只是一張張掉了顏色的老照片而已。

  “或許他們也在那場浩劫中死去了,或許他們逃掉了,又或許他們成功了,并且一直隱藏到現(xiàn)在,默默地享受著勝利的果實......但究竟是誰,沒人知道?!?p>  “我只記得,在那一天,在那用黑海的尸體堆積的尸山之上,突然有兩個人站了出來?!?p>  齊開咬了咬牙:“大和,武藏?”

  獵戶座點頭:“在當(dāng)時的我們面前,她們姐妹的能力簡直是毀滅性的。就好像圣經(jīng)中上帝降下的洪水和火雨,作為凡人的我們,沒有任何抵抗的辦法?!?p>  齊開點點頭,不需要想象,他就能明白在當(dāng)時,大和與武藏在面對人類艦?zāi)飼r,相當(dāng)于什么。

  真的就是字面和實際意義上的神明。

  “當(dāng)時我們所有人都被她們姐妹圈養(yǎng)了起來,就好像是養(yǎng)在罐子里的蛐蛐......”說到這里,獵戶座停頓了一下,嘴上擠出一絲絲笑容,但是臉上卻看不到任何笑意:“就好像蛐蛐......”

  齊開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獵戶座。不過獵戶座并沒有沉溺于過去太久,搖搖頭,深呼吸了一下,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的我,其實也快要死了。”

  “我被她們姐妹吊起來,割開手腕腳腕,吊了一天一夜,直到身體里的血快流干了,才被我的提督從十字架上救了下來。

  “但是,就算是艦?zāi)?,身體里的血快流干了,也還是活不下去的。雖然我的提督當(dāng)時已經(jīng)想盡了辦法,找來了能找來的所有艦?zāi)?,為我輸?.....但是也還是不夠。

  “我的傷口,無法閉合。那是大和的能力,她抹掉了我的一截血管,沒有一個像樣的手術(shù)為我綁住血管,無論往我的體內(nèi)輸送多少血,都是白費......

  “終于,在無路可退的情況下...我的提督,終于做出了在當(dāng)時看來,最為可怕的決定。”

  齊開聽著獵戶座的講述,感覺一陣口干舌燥,久久說不出話來。

  然而獵戶座只是微微一笑,轉(zhuǎn)頭朝齊開看去:“還記得我之前說的么?那如山的黑海尸體?!?p>  齊開一愣,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整個人震驚的說不出來話。

  獵戶座見到齊開的樣子,并沒有太多表示,只是一味地微笑著,微笑著。

  然而那微笑中蘊含著什么,卻只有獵戶座一個人能明白。

  “我的提督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里,用那座尸山上所有黑海尸體的血液,為我續(xù)命。

  “當(dāng)時的我已經(jīng)意識模糊了,我不記得那一個月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在那一個月的時間里,提督是怎么帶著那樣一個我東躲XZ,不被大和姐妹發(fā)現(xiàn)的。

  “我只是知道,在那一個月的時間里,我的身體...漸漸發(fā)生了改變?!?p>  說著,獵戶座伸出手,輕輕用自己的指甲,劃開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

  黑色粘稠的血液從中流淌了出來,滴答滴答地落在甲板上。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身體生產(chǎn)的血液也開始變得渾濁,變得...黑色。

  “而當(dāng)我不需要外界的輸血,身體里流出來的就都是黑色血液的那一刻,我就已經(jīng)徹底不再是之前的那個獵戶座了。

  “我不知道我是誰,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義,我也不知道我這樣活下來,到底算不算活著,又或者只是一具塞滿了黑海亡魂的,一個名為獵戶座的人類艦?zāi)锏氖w。

  “但我知道,當(dāng)我恢復(fù)意識,并且身體充滿連我自己也不敢置信的力量時,我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一個想法!”

  說著,獵戶座臉上的神情微微改變。

  堅毅的目光穿越了時空,仿佛能看到當(dāng)年的尸山血海。

  不僅僅是黑海的尸體,還有艦?zāi)锏氖w。

  “我......就是黑海真正的旗艦?!?p>  “我......就是黑海!”

  海風(fēng)蕭瑟,吹起滔滔不絕的海浪。

  齊開站在一旁,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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