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塵用拳頭砸了一下桌子,兩根手指瘋狂點擊Esc和Enter,強制將游戲退回到桌面,屏幕由槍林彈雨的槍戰(zhàn)游戲場面,變成了藍天白云大草原壁紙。
唐海塵絕望的摘掉耳機,躺在椅子上。這是他今晚排位的第十五連跪,海塵癱在椅子上欲哭無淚。當對方敵人的狙擊順利完成五殺,我方全體陣亡的時候,唐海塵瘋狂的將對面和己方挨個舉報了一遍。
微信的消息聲響起,備注名“鐵鐵”,“鐵鐵”安慰唐海塵:“不就掉點分嘛,哪天兄弟我給你找個代練,給你沖上槍王之王”
唐海塵打著字:“再跟你玩我就是狗”
“鐵鐵”迅速回復:“你昨天也是這么說的”
唐海塵發(fā)了一個大刀揮舞的表情包,表示不滿。
“鐵鐵”繼續(xù)發(fā)消息:“兄弟,借我點錢唄”后面帶上一個親親的表情
“多少”
“200”
“過去了”
手機響起“對方收款200元”,在“鐵鐵”連續(xù)的“我愛你”中下了線。
唐海塵看了看自己可憐的錢包余額,嘆了一口氣,幸好這里包吃包住,關掉手機繼續(xù)瀏覽網(wǎng)頁。
如果死黨“鐵鐵”親眼看見唐海塵玩游戲的設備,可能“鐵鐵”自己都會舉報自己,舉報原因:“自己太菜,送人頭嚴重,望官方封號十年……不不不…一百年”
唐海塵的電腦還是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大頭電腦,電腦屏幕和當今網(wǎng)吧里的完全沒法比,進入游戲的時間可以讓人的膀胱憋炸,幀率卡到飛起,鼠標還是滑輪的那種,在這種設備下,能將游戲運行起來已經(jīng)是奇跡了,并且每回合唐海塵總是會殺10人頭以上最終以輸?shù)舯荣惗娼K。所以,如果“鐵鐵”站在唐海塵身邊,絕對會驚掉下巴。
可唐海塵面對.“鐵鐵“的時候什么也沒有說,對于這個認識了七年之久的老朋友,他覺得最有意義的事情就是彼此能想著彼此,兩個人在一起消磨時間,豈不是更好。
唐海塵扭了扭脖子,看了一眼旮旯的老古董,時間快凌晨三點,唐海塵起身從冰箱里拿了一桶泡面,準備吃個夜宵,豐富自己的胃。
這書屋的老板除了偷窺女人洗澡的這種不恥的行為以外,也就是嗜酒如命,沒有酒了,就是半夜三更也要出去買,喝到白天回來睡覺。不過冰箱里的食物從來沒有斷貨,這也是唐海塵所慶幸的。
小奧“烏拉烏拉”的說著夢話,口水不斷滴在地上,唐海塵走過去給小奧蓋好被子,便又回到前臺,帶上耳機聽歌。歌曲是萬豹翻唱的【山?!浚坪m總是重復收聽,因為他覺得這首歌說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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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聲,門被輕輕推開。
進來的是一個衣衫襤褸的青年,與其說衣衫襤褸,倒不如說是身上的衣服似乎被什么抓爛了,青年身上血跡斑斑,鼻青臉腫,似乎遭受了什么毆打。
唐海塵新生疑慮,這么晚還有人以這種形式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換誰誰都要好好思考一下,甚至會報警。
唐海塵好心的問:“先生,需要幫你叫120嗎”
那青年不耐煩的說道:“閑事兒少管,給我拿幾支治傷的藥”
唐海塵一臉懵逼,心里萬千疑問像草原上的綿羊蹦噠著在大腦中跳過:我這他媽是書店啊,大半夜不買書,不借書,你買藥???
唐海塵沒好氣的說道:“要買藥出門左轉三百米有藥店,我這里是賣書的,跌打損傷的書也賣!”
那青年拍著桌子,咳嗽了兩聲,憤怒的說道:“異人藥店不賣藥賣什么,你看看你的周圍不都是藥嗎?”
青年的聲音如炸雷一般在唐海塵的腦海中響起,唐海塵覺得腦袋被震的嗡嗡作響,唐海塵環(huán)顧著周圍,所有的書籍都變成了藥物,所有的書架都變成了盛著藥物的柜臺,中藥,西藥,針藥,一應俱全。古老的大擺鐘變成了骷髏骨架標本,墻上掛滿了錦旗。
唐海塵細思極恐,渾身冒著冷汗。他從前臺跳出來,瘋狂的像門外沖去,門外吹著熱風,搖動著油綠的樹葉嘩嘩作響,他看向那個曾經(jīng)他覺得臟兮兮的門牌“異人書屋”,此刻真真切切的變成了“異人藥房”,唐海塵眼睛瞪的溜圓,推開門走了進去,他帶著無法置信的表情問青年:“這里是異人書屋?”
青年不耐煩的回答:“你腦子秀逗了?你是這里的工作人員,你不知道這里是哪?什么異人書屋,這條街都沒有。你到底賣不賣藥啊”
“賣,我賣”
唐海塵擦擦自己的額頭,按照青年的指示拿了幾盒藥,桌子上的電腦不知道何時變成了收銀臺,青年交了錢,唐海塵麻木的收了錢,便離開了。
只剩下汗流浹背唐海塵一個人,看著這座藥房,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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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的一聲,外面的熱浪將門撞開。唐海塵從夢中驚醒,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此時唐海塵渾身濕透了,這并不是熱的,因為屋里空調正吹著冷風,而是夢境嚇得。
唐海塵起身關門,忽的感覺腳下黏糊糊的,像是踩了過期的膠水一樣,似黏不黏。唐海塵低頭一看,從心底里爆發(fā)的恐懼通過聲音表達了出來,大聲嚷著。
映入唐海塵眼前的是一條血路,從前臺到門口的距離,像是誰拖著還在流血的一條腿緩緩的離開。這種感覺是真真切切的,唐海塵確信這不是夢,這真的不是夢境,夢里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投影到了現(xiàn)實中,一切都真實的存在,一切都發(fā)生過。
“小奧,快醒醒?!?p> 唐海塵驚慌失措,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他用兩條手臂攥著小奧的肩膀,狠狠的搖晃他。小奧揉著自己全是眼屎的眼睛,迷茫的問:“小唐,你瘋了嗎?大半夜干啥?”
“小奧,你快來,都是血,滿地的血”
唐海塵快哭了。
“我和你說小奧,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有個2B青年渾身是傷,你可以認為他是偷窺王寡婦被打成重傷的,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書屋變成藥房,他渾身是血,哎呀,這也不是重點,我這么和你說,就是夢境轉移到現(xiàn)實了,你懂我意思吧!”
小奧云里霧里,時而點頭,時而搖頭。
“你快跟我來看看”唐海塵不斷拉著他
小奧摳著腳,扒拉開唐海塵的手,躺在床上,一邊摳一邊放到鼻子處聞聞,若有所思的說:“太晚了,明天再說吧?!?p> 小奧指著唐海塵說:“小唐,我真的建議你去看看心里醫(yī)生”
說罷背對著唐海塵睡去了
唐海塵嘟囔:“你怎么就不信我呢”回到前臺,向著地上的血跡發(fā)呆。
“把地拖了,老板看到又要罵娘了”
小奧的聲音極具穿透力,隔著承重墻,震的唐海塵耳朵發(fā)麻。
唐海塵沒有多想,便拿起了拖把開始拖地,拖著拖著,唐海塵一下子將拖把扔在地上,恍然大悟:原來不止自己看到了,小奧也看到過,所以他才毫不在意的讓自己拖了地了事兒。
唐海塵又再一次的癱在椅子上,仿佛自己與世界隔絕,這個屋子里經(jīng)歷的事情與外界無關,自己身處另外一個空間,這個空間正發(fā)生著稀奇古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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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有人在唏噓著,像是在吟誦古老的詩歌
“可憐的孩子啊”
“終有一天,所受的苦難都會以千倍萬倍得到償還”
“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主由荒原而來,縱使?jié)M身泥濘滿身傷害,但那是鐫刻著愛與恨的記號,主點燃復仇的火焰,踏過眾神的尸體,在那高山的王座上暢飲,吟唱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