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往北有一處天然園林,其中有一片地方已經(jīng)開發(fā)得相當(dāng)成熟了,在春天的時候剛舉辦完各種賞花宴。
但還有些地方山峰連綿,只適合登山踏青。
現(xiàn)在盛夏來山里避暑的人不少,長越和楊曼到山腳的時候,游人陸陸續(xù)續(xù)的下山了。
兩人左拐右拐地爬山,長越在前面帶路,走得盡是些偏僻小徑,有些甚至要踩著割人藤過,一看就知道是老司機了,輕車熟路的,顯然來過不少回。
不多時,眼前就豁然開朗,還有撲面而來的水汽。
一方小瀑布從3米高的地方垂直落下,底下形成了一潭淺溪。
溪水里倒映著山石硬冷的褐色。
楊曼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好呀,沒有別的入口了,看來這地方還挺隱秘的,除了他們撥開許多割人藤的入處,就是從瀑布上方跳水下來了。
“你是怎么找到這個地方的?”楊曼問道。
“也是偶然,小時候和朋友踏青發(fā)現(xiàn)的?!遍L越說,其實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想帶她來了,不過以前的女郎太乖順,自己驀然帶她來這里約會怕會給她造成壞印象。
這里水質(zhì)清澈,人煙罕至,一不小心就容易天雷勾地火,那小心思不是昭然若揭嗎。
所以若不是女郎說出的想游泳,自己是絕不會帶她來。
楊曼走向一棵歪斜的樹后,弓腰駝背的脫下衣裳,謝長越轉(zhuǎn)過臉。
隨后便聽到一陣沉重的拍打水面聲,只見女郎整個身子浸入了水里,往瀑布底下游去。
長越側(cè)身坐在一塊凸起的山石上,只兩雙腳泡進冰涼的溪流降降熱氣。
女郎游了幾個來回,水潭不大,而且一條魚都沒有,倒是有很多沉潭的貝殼。
于是她兩手各抓一把,向坐在石頭上的男郎游去。
她把貝殼遞給他,長越接過來:“要這些貝殼作甚?”
“等下烤來吃?!鞭D(zhuǎn)身她又要回潭底去,但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說道:“你不游嗎?”
“不游,我給你看著?!遍L越低著頭,在心里描摹著女郎的樣子,覺得女郎這段日子來長開了。
“看著什么,看著門,還是看著我?!睏盥毫艘幌滤?,又往潭底去了。
“自是看著你。”他看向水里的人,嘴唇蠕動,可是女郎沒有聽見。
他走去比較干燥的土地上,用石頭圍起半圓,拾枯柴生起火。女郎從水里出來了,把一堆貝殼放在他旁邊,就去樹后換衣裳。
楊曼穿的是男裝,要不是一頭秀發(fā)散落著等晾干,束起來妥妥一個白凈書生。
夕陽逐漸西沉,山間寒氣彌漫枝頭枝椏。
兩人沉默地吃著貝殼。
謝長越也不知怎么了,覺得和女郎之間的感覺是不一樣了,和以前的不一樣。可這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好像是自從她失憶以來,性子就比以往的大膽、隨意、還有那么點有趣?
比如羚山的打獵,和現(xiàn)在的山間游水,放在她失憶前,這些都是她不會去做的事情,她更愿意呆在房里做那一手漂亮的刺繡,現(xiàn)在他用的正是她親手做的荷包。
以前都是她圍著他轉(zhuǎn),完全是一副非他不嫁的癡情模樣,當(dāng)然,他也沒有辜負女郎的一片癡心,回饋給她同等的情深厚誼。
可他從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嬌滴滴的女郎跟他在爬山游水烤火,還披著秀發(fā)吃貝殼。
謝長越穿過跳躍的微光看向女郎,忍不住出來一些奇奇怪怪的念頭:曼曼長大了,她要開始跑了。
隨后就是一陣揪心般的窒息,他收回目光撇開臉,始終弄不清這股情緒的源頭究竟來自哪里。因為他堅信他會娶到她的,只是需要一些日子。
楊曼看對方悶頭悶?zāi)X不說話,還在想,他是不是因為跟她在這里風(fēng)花雪月的,就感到愧對了家里的那一位,所以一副內(nèi)疚痛苦的樣子?
可她光明磊落啊。
她也沒纏著他呢,何況認真算起來,如今他房里頭的那一位才是第三者,原主和他早就芳心暗許了的。
但她也就想了想,古代婚姻觀本來就是這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普通老百姓更是窮其一生,都不會摸到愛情的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