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立現(xiàn)在最后悔的就是加入了梅花會,成了梅花會的成員和一份子是他這一輩子最混賬的決定。當(dāng)初加入這個會的時候他們都是小屁孩,那是在平州城破之時,他們這群無家可歸的孩子被梅花會這個組織收養(yǎng)。才十幾歲又知道什么,只覺得加入這個會挺好玩的。身上還繡著很刺激的梅花,于是這幫熱血小青年就信誓旦旦的宣誓了。
從莫興旺處出來后,他覺得自己跑累了,應(yīng)該好好的休息一下,于是,他就把莫興旺在郊外的這個房子當(dāng)成了自己的臨時的家,他在這里休息,吃飯,睡覺,打探消息,似乎除了莫興旺沒有人來到這個房子里,也不會有人探頭看他一下,這樣成了驚弓之鳥的他暫時把心稍稍的放了下來。他在這里吃飯睡覺,休息了三天,他很想過著這樣的生活。安逸,自由,可是,一旦入了梅花會,就再也沒有回頭的路,三天后,他把他的馬喂得好好的,開始出發(fā)了,一路向南,一直到了一個叫湖州的地方,他才把心稍稍的安定下來,因為他在這里有一個小家,那是在一座山上。
這是一個被廢棄的寺院,這個寺院已經(jīng)被廢棄很久了,一個出家人也沒,在他住進(jìn)來以前,傳聞這兒鬧鬼鬧得厲害,沒有人敢接近這個寺院,他覺得這里很不錯,他不怕鬼,別人怕鬼,越是有鬼的地方,對他來說越安全。于是他就住進(jìn)來了,每次從外面辦完事回來,屋子里還是老樣子,這表明確實沒有進(jìn)來過,于是他就把這里當(dāng)成了他在湖州的一個家,飄泊不定的人也算是有了一個落腳點。
回到家的鄭立稍稍地松了一口氣,其實這個家也是臨時的,從小長到這么大,他玩過的女人無數(shù),卻沒有一個是自己的妻子,沒有妻室,就不算有家,不管你的家是豪華還是破舊。不是他不想成家,是被梅花會調(diào)來調(diào)去,無法葉落歸根。他這種如同浮萍一樣被風(fēng)吹雨打的人,隨時都有可能蹲大牢或丟掉性命,那豈不害了人家!有時他也想就這樣在房子里永遠(yuǎn)待下去,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干,就這樣??墒牵傆X得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緊緊地盯著他,使他坐臥不安。他知道,會有人來監(jiān)視他,盯住他的行動。
一個人的缺點決定了一個人的命運,對于鄭立來說也是這樣。在那個破舊的寺院里待了幾天后,他就熬不住了。湖州這個地方比較偏僻,離南閩已不是很遠(yuǎn),受南閩的影響比較大,有夜生活,晚上比較熱鬧。在一個黃昏的下午,他悄悄地溜了出去,借著朦朧夜色的掩護(hù),在一個叫春花樓的地方停了腳步,那里有一個叫小翠的煙花女子,是他的熟人,已經(jīng)有半年時間沒有去過那個地方,對于他來說,這也叫重溫舊夢吧。
那個叫小翠的煙花女子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這使他有一種深深的失落感。無奈之下,他找了另一個叫小歡的女子作替代品,盡管面貌不同,感覺不一樣,效果也可能有差異,但有一點是殊途同歸的,那就是尋歡作樂。
可是樂極生悲,當(dāng)二人赤身裸體地攪在一起時,短暫的歡娛使他有點忘乎所以了,小歡卻偶然發(fā)現(xiàn)了他胳肢窩里的黑梅花,那正是梅花會的標(biāo)志,現(xiàn)在大街小巷,男女老少,哪個不盡人皆知?
那小歡借口上廁所,偷偷地跟老媽子說了,老媽子馬上就去報案,小歡又重新回到了房里,目的就是為了穩(wěn)住他。
“你怎么去了這么長時間?”鄭立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你剛才做了什么?”他厲聲喝問。他一看自己光赤條條,像一頭待宰的豬,他明白了,他的身份徹底暴露了。他兩拳將這個女人打昏,快速地穿好衣服,匆匆忙忙地奔跑著出門,他迅速地跑到大街上,穿過小胡同,卻見一支城防巡邏隊朝這里快步的跑過來,鄭立恨不得自己變成小螞蟻,將身體縮小一萬倍,從容地隱藏起來。那些人跑得很快,這時老媽子也奔出來,指著前面那個正跑著那個人說,就是,他就是他。
鄭立加快速度,拼命的往前趕。卻聽后面的人在吆喝著:“站?。≡倥?,老子就放箭啦!”
鄭立不敢怠慢,明知他們真的會放箭,還是要繼續(xù)往前跑,不然就會沒命的。可是那人真的放箭了。嗖!一支箭射過來,很準(zhǔn)確地扎在他身后一根木柱上。箭帶著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從鄭立的頭頂上撲了個空,他一時緊張,腳下一絆,身體往前一躥,摔了個嘴啃泥,栽倒在地,他再也沒有繼續(xù)往前跑的力氣和勇氣,遲疑了那么一小會,后面的人一擁而上,就這樣他被捕獲了。
湖州知府是馬峰,曾老先生的七弟子,他身材不高,有點胖,臉上總是堆滿那和善的笑臉,說話慢條斯理,在接到這個消息后,先笑了一下,問那個報案的人:“多大的魚啊?”那個報案的人說:“魚大魚小不知道,那個混蛋叫鄭立。”馬峰說:“那就把他帶上來吧。”
馬峰坐在大堂上,江師爺坐在下首準(zhǔn)備記錄,鄭立被帶上來了。鄭立很自覺地跪了下來。
馬峰一拍驚堂木:“堂下所跪何人?”此時此刻的鄭立,已經(jīng)把心平靜了下來。鄭立道:”小人是鄭立。”馬峰問:“你在梅花會所辦何事?”鄭立答道:“回大人的話,小人只是一個跑腿的。”馬峰冷笑道:“跑腿?”馬峰沒有等他把話說完,繼續(xù)問道:“你自己說呢,還是要我用大刑伺候?”鄭立道:“大刑伺候不舒服,我還是自己說吧?!瘪R峰問:“你說你是一個跑腿的,我能相信你的話嗎?看來你是要嘗嘗湖州衙門刑法的味道了!”鄭立慌忙道:“大人,很疼,不用試了!”馬峰幽默地說:“我這個夾棍的滋味很不錯,我勸你試試。”鄭立再次重復(fù)道:“大人不用試,那是很疼的!”馬峰的臉上陰晴不定:“這么說,你試過這個夾棍的味道了?如果沒有試過的話,那就現(xiàn)在試試看吧?!?p> 鄭立有點焦躁地說:“大人還是不要試了,小人現(xiàn)在就把話全部說出來。”
“那好吧,你說吧?!瘪R峰道。
“我本來也是平州人,20多年前的那場戰(zhàn)爭讓我家破人亡,那時候我還小,我們一群沒有父母的孩子被梅花會擄走了,我們在那里長大,由于灌輸了錯誤的思想,年輕幼稚的我們就仇恨這個社會,這個朝廷。我們這些一幫所謂的熱血青年在一起宣誓,一定要推翻東華王朝。可是,這些年我的年紀(jì)也大了,也累了,不想干了,可是就是沒有辦法能夠停下來,因為入了這個會,就得一條道走到黑。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我也想成立一個家庭,也想有老婆孩子,可是這一切都是個夢。我想有一天我也會進(jìn)監(jiān)獄的,進(jìn)大牢的。這一天終于來了,我的心里反倒安靜下來,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訴大人?!?p> 鄭立說到這里,稍稍停了一下。
“鄭立,如果你能跟本府合作,我們會保障你的安全?!瘪R峰保證地說。
他第一個供出的就是平州里院里的莫興旺。
他還告訴馬大人,京城有一個叫鋒刀堂,鋒刀堂有當(dāng)世的四大高手,分別是滾天龍周中,霸地虎云康,草上飛葉豹,北方狼雷霆。
不僅如此,他還說出了這四個人的相貌,和他們常住的大致地點,他還告訴馬大人,這四個人武功高強(qiáng),神出鬼沒,心狠手辣。
馬大人笑了:“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我們,還有朝廷,皇上自會有辦法來對付他們?!?p> 鄭立立功心切,索性一股腦地倒出來:“大人他們還一個叫伍桐的人。這個人是他們的軍師,你們一定要注意?!?p> 馬峰說:“這個人是他們的狗頭軍師嗎?”
“是的,大人。”
“我再問你,朝廷里有他們的人嗎?”
“我知道的就這么多,因為我的級別不夠。他們都是單線聯(lián)系,不過我相信只要抓住這四個人當(dāng)中的任何一個人,其他的人也能夠迎刃而解?!?p> “你今天的表現(xiàn)不錯,我比較滿意。”
“那大人我今天的表現(xiàn)算立功贖罪嗎?”
“你放心,任何跟我們合作的人都不會受到傷害?!?p> “帶他下去吧。送一個單間,飯菜要好一點?!?p> “好的,大人?!毖靡郯燕嵙⒔o帶下去了。
鄭立給帶下去以后,馬大人想,最近梅花會的事情越鬧越大了,湖州跟平州的距離,還是比較近的,最起碼比京城近。他覺得有必要通知一下平州方面的府衙,告訴周大人,要立刻抓捕莫興旺,以防他聞風(fēng)而逃。另外,不要搞株連之罪。要堅決貫徹皇上的剛?cè)嵯酀?jì),區(qū)別對待,各個擊破的原則。當(dāng)然他也知道,自原任郡督走了以后,盤嶺郡新調(diào)來了一個叫鄭山鄭屠夫,這個人是殺豬出身的,不可一世,他很擔(dān)心現(xiàn)在陽州鬧得這么兇,滿城的血風(fēng)腥雨,這不就是在搞株連之罪嗎?但愿盤嶺郡的劉欽劉大人能夠堅決的抵制他。當(dāng)然他也相信皇上已經(jīng)開始知道了這方面的消息,會立刻著手去平州,去盤嶺郡,去看看究竟。到時候鄭屠夫就真的成了屠夫,不是他殺人,而是皇上要殺他,要他的腦袋。
想到這里,馬大人喊了一聲:“來人!”
一個快馬走了進(jìn)來:“大人有何吩咐?”
“你騎一匹快馬立刻趕往平州,把這封信交給周大人。路上要注意安全。
那個快馬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了出去。從馬廄里牽著一匹馬。帶走馬大人的信。朝官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