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杯下肚,兩個人都有些半酣,坐在地上看著墻壁上的鐘已走過一天的時光,迎來新的一天。
萬子謙側頭看了看林韓嶠。林韓嶠散碎的頭發(fā)柔順地散在她的額角、肩頭,緋紅的臉頰、粉嫩的唇,不禁讓萬子謙想起了多年以前他們第一次相遇的那個夜晚,她也是這樣的嬌羞、純美,很是好看。
萬子謙多半是喝醉了,湊近林韓嶠,在她唇角留下了淺淺的一個憐愛的吻,似水中月一樣小心地守護著。
林韓嶠忽覺,伸手在唇上勾畫著,想要觸及剛漸散的溫軟,側臉看向萬子謙,眼神迷離,問:“你愛我嗎?”
萬子謙沒有像平日清醒時那樣笑著回答,只是握緊林韓嶠的手:“我愛你。嫁給我吧?!?p> 林韓嶠笑了,很多次,她都夢到她答應了萬子謙的求婚,他們幸福地生活了一輩子,她這次還以為她的美夢未醒,含著淚點點頭,生怕說一句話,這個夢就醒了。
萬子謙像得到圣旨一樣,高興得都不知道該怎樣笑了,臉上的肌肉抽動,嘴角卻是咸淚濕。他抱起林韓嶠,忘掉了一切,只是順由著他們的心緒。
那以后,萬子謙以為林韓嶠會真的和他好好過日子,會真的嫁給他,可是,她根本不在乎他們之間的關系,她還是不愿意嫁給他,并說,如果他想結婚可以找別人,她和他不可能是夫妻,可以是情人,他們不對彼此負責任,也對彼此的生活不得干涉。
萬子謙很生氣,不明白林韓嶠到底為了什么,他甚至想要跑去林家向林家提親,卻被林韓嶠拽了回來,逼他不要再去,不然他們就再也不要見了,她不要萬子謙負責。
萬子謙對林韓嶠的行為不可理喻,和她正式分手。
秋,林韓嶠開始和一些男人約會。
萬子謙再次見到林韓嶠時,遠遠看去,林韓嶠瘦了很多,臉色也很憔悴,他心疼得很,終于還是沒有忍住跑去把她拽過來,想要尋問她的狀況,卻被林韓嶠大罵一頓,自己傻愣在原地,看著她挽著別的男人走了。
夜晚,萬子謙一個人在賽場上賽車,大汗淋漓就坐在車里喝酒,半醉著再賽車。在沒有林韓嶠的日子里,萬子謙就在酒精中麻痹自己,在賽車中忘記她,可是時間久了,也就沒有多大用處了。
萬子謙在酒精的催化下更加清晰地記起林韓嶠,記起她的美麗、無情,想起他們的快樂、爭吵,心里更是不服而掙扎,大口大口地吞著酒液。
林韓嶠忽然出現(xiàn)在汽車探照燈的光圈里,萬子謙的酒氣一下醒了大半,蹣跚地走近,才發(fā)現(xiàn),她哭了。
林韓嶠見萬子謙走來,一把抱住他,在他懷里痛哭。
萬子謙什么都沒有問,只是盡自己的可能,為林韓嶠提供一個安全的懷抱。
林韓嶠哭得聲嘶力竭:“為什么?為什么你們男人都這么無情無義?你們都沒良心,你們知不知道我們女人為了你們流了多少淚?嫂子,嫂子……他那么對你,你為什么還那么愛他?值得嗎?”
林韓嶠哭得情衷腸斷,萬子謙輕輕安撫著她,輕拍著她的背。
林韓嶠卻沒好些,更是慟哭起來:“白清雪死了,白清雪死了,你知不知道?”
這句話讓萬子謙一下從迷醉中抽離出來,不知道是胃里的清酒,還是夜里的秋風,他不自覺得打了個寒顫,眼前立即浮現(xiàn)那個挺著大肚子倔強而自信的和他賽過車的女人。眼睛酸澀,淚迷糊了視線,萬子謙清楚地意識到,他和林韓嶠都對白清雪有著濃濃的情誼。
巨大的悲痛已不知道該如何宣泄,兩個人在秋涼的夜里,在寂靜的路邊,飲著并不能麻痹他們情感的酒,訴說著彼此的悲愴。
那年,白清雪的死讓他們彼此的心更拉近了一些,更懂得珍惜彼此和家人了。
再后來,萬子謙和林韓嶠同居了。
萬子謙白天找了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晚上回家陪林韓嶠。
林韓嶠白天在公司工作,晚上陪萬子謙玩兒賽車。
假期,林韓嶠回家陪著父母、奶奶爺爺。
萬子謙認了,就算林韓嶠不嫁給他,他能和林韓嶠就這樣過一輩子,他也知足了。卻在每年林韓嶠生日的那天會向她求婚,即使她從來都沒有想要答應過。
期間,林韓嶠因為作為林家小姐的身份要嫁,與幾個公司老板或公子談過男女朋友,因為一些瑣事和萬子謙分過手,萬子謙卻總會來找她,求她原諒。其余的時候,他們仍然保持著很好的關系,除了一張結婚證,他們簡直就是夫妻了。
十二年,恍然間,如白駒過隙,一切的美好與朝氣,悲傷與頹敗都只是在眨眼之間就匆匆過去,讓人留下滿滿的悔恨。
像萬子謙和林韓嶠一樣,他們也不例外,甚至,他們的悔恨與遺憾會更甚。
此刻的林韓嶠就萬分的后悔,后悔她沒有早早地嫁給萬子謙,沒有早早地告訴他那一句話,沒有早早地承認她的無理取鬧。
窗外的雨似乎停了,林韓嶠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洗手間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洗了臉,換了衣服,畫了精致的妝容。對著鏡中煥發(fā)著美艷的自己輕柔一笑,自信而愉悅,像極了多年以前那個決定要放棄愛情的決絕的女孩兒。
林家,曾經是林韓嶠認為這輩子最溫暖的港灣,可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她越來越覺得她不屬于這里,這里對于她來說,只是一個暫時落腳的酒店,沒有安全感和歸屬感。
在林韓嶠進門的時候,林韓峰正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見她回來,便說:“回來了?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一直以來,林韓嶠不敢讓家里的人知道她和萬子謙在一起,除了最初和林太太鬧得不可開交剛搬出去的那段時間,總是不管多晚都會回來。她本來見到林韓峰就會想起悲慘的白清雪,而今天,更是滿腔的悲憤一涌而起:“我和萬子謙在一起?!?p> 林韓峰記得,萬子謙和白清雪是朋友,還記得,萬子謙以前來過林家,韓霏霏不同意,要小嶠和他分手了,之后再也沒見過,偶爾只是在新聞上聽到過他賽車得獎的消息。而小嶠這么一說,顯然他們沒有分過手,或者又復合了。
林韓峰明顯心里帶上了私人的感情色彩,放下報紙,說:“別再回來這么晚了,爸媽給你約了相親?!?p> 林韓嶠受夠了相親的日子,她這個年齡已經不需要了。她冷笑著問:“你可還愛著白清雪絲毫?”
林韓嶠記得,當初林韓峰愛著白清雪的時候,為了娶她,他和媽媽鬧翻了。之前,他沒有交過女朋友,等了很久,才和白清雪相遇,娶了白清雪。那時候的林韓峰是那樣得帥,那樣得讓林韓嶠崇拜,她想,她以后找男人,也要找一個愛她一個人一輩子,為了她寧愿背叛所有的人。
林韓峰愣神了,回想起那個早已化為灰燼的女人曾經燦爛的微笑,他恍惚以為她就在眼前,想要對她笑,唇角卻是苦澀。他說:“愛不愛,還重要嗎?”
是啊,人都不在了,還重要嗎?
林韓嶠知道,在他準備娶了穆謹兒的時候,白清雪對他來說,意味就不一樣了。
林韓嶠不想哭,卻淚雨婆娑,她不知道她在為白清雪惋惜,還是在為她自己不值。
林韓峰起身,走近林韓嶠,抱她在懷里,像小時候安慰她時一樣,說:“我愛她,就像你愛他一樣,很多事情自己左右不了的。尤其是在你們不夠了解彼此,不夠信任彼此,不夠相信自己的時候?!彼苷f的只有這些了,希望他這么多年悟透了,也希望他們不要像他和白清雪一樣,相愛卻彼此傷害。
林韓峰嘆著氣離開,留下林韓嶠一個人站在空蕩的客廳。
幾天來,林韓嶠想像以前一樣用工作分散她的注意力,用酒精麻痹她的思維,卻根本辦不到。
有天夜晚,林韓嶠出現(xiàn)在凌瀧瀧住的酒店。
凌瀧瀧開門就看見林韓嶠兩眼帶淚:“我們分手了?!?p> 林韓嶠的妝扮完美到了致極,如果不是她臉龐上的道道淚痕,凌瀧瀧真的以為她只是來做客的。
凌瀧瀧見她這般樣子,輕喚:“姑姑?!壁s忙扶她進屋,又示意尹鴻不要他出來。
林韓嶠徑直坐在沙發(fā)上痛哭:“我們分手了,他不要我了?!彼龥]有什么朋友,除了萬子謙,她不知道該把心里的委屈訴說給誰,還好,她現(xiàn)在還能把她的痛苦說給很像白清雪的凌瀧瀧,就像她當年第一次失戀時一樣。
凌瀧瀧真的不會安慰人,只說:“我想,我想他只是和你開個玩笑的,他會找你的。”
林韓嶠卻不這么認為:“玩笑?我們已經不是一二十歲的孩子了,有必要玩這樣的游戲嗎?他這次是徹底不要我了,再也不要我了?!?p> 凌瀧瀧真的不認為這個世界誰離開誰會活不下去,更何況林韓嶠有養(yǎng)活自己的本事,如果她真的可以走出這次的失戀,那便是一個完美的林韓嶠了,獨立的女人沒有什么不好:“那就為重生干杯?!?p> 林韓嶠想起曾經的白清雪也這樣和她說過類似的話,卻更加淚水漣漣:“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好痛,我不要再重生。給我酒,讓我醉死吧!”
林韓嶠說得豪壯,凌瀧瀧卻看得出她的傷痛,阻止她的痛飲:“姑姑,別這樣?!?p> 林韓嶠停下來,迷茫地望著遠處:“十二年了,我從來沒有對他說過肯定的話,可是我早就在心里認定了他。我害怕他離開我,害怕他走了,我不知道該怎么辦。”說著這事,又哭起來。
凌瀧瀧抱著林韓嶠,安慰著鼓勵著:“就算你們分手了,你還是你啊,日子還是要過的?!?p> 林韓嶠卻突然反駁道:“不是的,沒有他,我的日子里就只剩下那些煩人的財務報表了。我害怕那樣枯燥無味的生活?!?p> 凌瀧瀧聽了,卻不明白了:“那你為什么不早早的嫁給他呢?”
林韓嶠搖著頭縮作一團:“我怕,我怕他只是玩兒玩兒,我怕等我愛上他的時候,他卻告訴我他玩夠了?!?p> 凌瀧瀧冷嗤,她絲毫理解不了林韓嶠的顧慮:“誰能一玩兒就玩兒十多年的?即使這樣,可你還是愛上他了?!?p> 林韓嶠不否認:“是,我早就愛上他了,不知不覺中就愛上了。好可怕。”回想間,她越不想愛上,卻真的還是愛上了。
凌瀧瀧明白愛是什么,嘆道:“這就是愛情,嗜血吞骨的愛情?!?p> 林韓嶠回想著如昨日一般的陳年往事:“這幾年間,我們分分合合,每次都是我故意和他分手,可是我又不想和他分手,我故意生病,讓他來照顧我,讓他注意我,讓他不要再離開我?!?p> 凌瀧瀧終于明白了林韓嶠的心情,擔心地說:“你太缺少安全感了?!?p> 林韓嶠小聲的念著:“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安穩(wěn)的感情??墒撬珒?yōu)秀,我真的不敢奢望他能永遠留在我的身邊?!?p> 凌瀧瀧真的替他們惋惜:“你也很優(yōu)秀。十二年他都留下來了,他還能說不嗎?沒有人能輕易忘卻十二年的感情的?!?p> 林韓嶠又一次重申:“可是他真的和我分手了。”
林瀧瀧引導著說:“以往,你說分手,是他找回你的,這次,也輪到你去找他了。愛情是平等的,不要覺得這是你做不到的?!痹诹铻{瀧的世界里,愛情是神圣而純潔的,一切人的感情都是值得尊重的。
林韓嶠還有顧慮:“是這樣嗎?”
凌瀧瀧始終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她偷偷地望了望墻后的尹鴻,又說:“嗯。也許,白清雪和林韓峰之間就是因為太多感情上的不確定和誤會才最終沒能走到一起。你們千萬不要再犯他們的錯誤。”
凌瀧瀧的話就像在黑暗的道路上給林韓嶠開了一扇透著亮光的門一樣,她迫不及待地提著她漂亮的裙子奔跑在泥濘的路上,朝著他奔去。
凌瀧瀧來不及追趕,也沒打算攔著,只是站在高高的窗前看著在雨中飛奔的林韓嶠。
尹鴻走來,從身后抱住凌瀧瀧。
他們是幸運的,沒有在糾結中荒廢青春歲月,沒有繼續(xù)傷害彼此讓自己心痛,沒有在曲折的道路上而發(fā)現(xiàn)終點就在眼前。懷有幸福的同時,他們希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林韓嶠一直以來都很注重自己的儀態(tài),女孩子都愛漂亮,即使她已幾十歲了,她也總希望能把最漂亮的一面展現(xiàn)出來,可是,這次,她顧不上染指了的裙角,顧不上染濕了的鬢發(fā),只是一心想要見到萬子謙,告訴他,她對他的心意。
熟悉的門,林韓嶠氣喘吁吁地望著,這一剎,她竟不知道敲開門后該說什么了,腦子一片混亂,緊張地抬起手,摒住呼吸輕輕地敲拍了兩下,而后只剩焦急地等待。
開門的是林韓嶠熟悉的人,卻不像她熟悉的那樣精神,胡渣細密的掛在他的下巴上,眼神渙散,看到她后閃過一絲光彩。
林韓嶠哽咽著喚他:“子謙。”
萬子謙像費盡千辛萬苦得到獎賞一樣開心地笑了:“你終于來了?!备蓾淖旖浅榇ぶ劾飬s流下淚來。
林韓嶠撫上萬子謙略顯憔悴的臉,戚切地問:“你知道我要來?”
萬子謙摩挲著覆在他臉上的手,喜悅中略帶悲涼:“如果你再不來,我就又要去找你了。”
十多年來,每次分手,不出三天,萬子謙就會去找林韓嶠,求著她復合,就算林韓嶠一直瞧不起他、不在乎他,他仍然一直愛著她,忘不了。
林韓嶠也總抱著萬子謙會找她的習慣而咬定了他,希望萬子謙會這樣賴著她一輩子。
可是這次,時間無比漫長,十來天的日夜相思是折磨人的一種毒藥,他們都經受不住了。
這樣以來,林韓嶠才發(fā)現(xiàn)似乎萬子謙是可以離開她的,而她卻那樣得放不下萬子謙。
不管怎樣,林韓嶠不會再錯過,她會珍惜這次機會。她已然了解萬子謙的心意,含情脈脈地望著他:“萬子謙,我愛你,請不要離開我,請接受我的壞脾氣,我求你不要不愛我?!闭f到最后,林韓嶠激動地嗚嗚咽咽,大哭不止。
萬子謙也是哭得一塌糊涂,淚涕橫流,半喜半愜:“我答應你。你嫁給我好嗎?”
林韓嶠多少次幻想著可以嫁給萬子謙,所有的顧慮在此刻都被自動屏蔽,帶著淚點點頭。
兩個人抱在一起痛哭,回想起十二年來的情感之路,多半是在爭吵中剝奪了他們之間的甜蜜,或者在求婚與拒絕中僵化了他們的關系,以致于沒有過多的浪漫情愫,只有現(xiàn)實與性格間的逼迫,滿是荊棘的愛情中滾爬過來留下滿心的傷痕血淚。
然而現(xiàn)在,更多的會是對未來的肯定與憧憬,即使是心酸卻還是幸福的,因為他們彼此之間的牽絆與守候才最終讓他們走到了一起,而沒有錯過留下遺憾。
凌瀧瀧雖然沒有和父親相認,卻結實了像朋友一樣的姑姑和姑夫,見證了他們的愛情。
不管往后的日子怎樣,也不管世俗的眼光,凌瀧瀧相信,經歷了滄桑沉淀下來的感情是經久不衰的,他們會走得更遠。
凌瀧瀧沒有猜錯,林韓嶠很快帶著萬子謙回了林家,向家人宣布了他們的關系,希望他們的婚姻可以得到祝福。
那次萬子謙才知道林韓嶠始終不愿意嫁給他是因為和韓霏霏的發(fā)愿賭咒,她無比高傲的個性不愿再向別人低頭,而林韓嶠對他的心更不愿意萬子謙因為他的身世而自嘆不如。萬子謙的誤會對林韓嶠抱有的歉疚卻讓他慶幸他沒有放棄對林韓嶠的執(zhí)著,能夠經歷風雨而最終走到一起。兩個人間隙的釋然也讓他們更加珍惜彼此。
并且林韓峰站在了他們這邊,為他們向韓霏霏講情,為他們籌備了婚禮。林韓嶠花季已過,如今的處境也尷尬,韓霏霏自然也不愿女兒就這么一輩子堵著氣過著,自然是答應了。只是韓霏霏沒有想到,她的三個兒女的婚事沒有一件是她做得了主的,她似乎根本就不了解她的三個孩子。
林韓嶠明白,林韓峰和她一樣,有著一份執(zhí)著的感情,他們是同一類人。
一切在十二個年頭的醞釀下似乎變得順理成章了,一個貴族未婚剩女終于在千挑萬選之后,風風光光地嫁了,別人只以為她嫁得高興、榮耀,卻不知道她等待了太久,付出了太多,要到的只是萬子謙純純的愛。
五月的晨光中是粉色玫瑰編織而成的花海,空氣中是迷人的花香,余留的是盛大婚禮后沸騰的喜慶。
然而,林韓嶠和萬子謙的婚禮,凌瀧瀧和尹鴻并沒有參加,林韓嶠和萬子謙也并沒有向任何人提起白瀧音和尹鴻,大家都只是沉浸在無比的喜悅中。
回到拉斯維加斯,凌瀧瀧剛下飛機就急急忙忙地去了“伊人”園,和鄭伊琳講了關于林韓嶠的事。
伊琳聽后也是唏噓不已,多年來雖不曾面見,卻在電視上常常聽到關于林韓嶠和萬子謙的新聞。
新聞上常問及林韓嶠的婚事,都以為是她心氣太高挑花了眼,又常常聽聞萬子謙比賽得獎,追求者不勝其數(shù)。如今,可見正是應了白清雪當初的話。伊琳明白漫長的困境之后突見光明的輕松,那樣的所得更會讓他們珍惜彼此,讓他們的感情更是牢靠。
這樣的愛情故事在白皇佛那里只是引來他的一絲淺笑,像風過湖面漾起的一層漣漪,很快散去,隱隱約約,似笑非笑,似有非有,恍恍惚惚。
凌瀧瀧不明白白皇佛的笑意,她覺得任何人都不該在聽到這個故事后是這樣的反應,正常的情況下應該是或惋惜或欣喜的慨嘆。白皇佛的反應顯然不能讓凌瀧瀧理解和接受。
凌瀧瀧少有的忿忿:“你為什么是這樣的表情?對他們的不屑?還是根本覺得他們在自己找罪受?自找的麻煩來得到別人的同情?”
白皇佛本來就是這樣,伊琳是最清楚不過的,喝茶聽曲,那些七八十歲的老頭該過的日子才最適合他,看起來像是飽盡滄??雌萍t塵一樣,其實他也有他的悲情與無奈。
伊琳看了白皇佛一眼,他拿起的茶杯停滯在半空,許久才慢慢送到唇邊一飲而盡,聲音有些沙啞、低沉:“這只不過是別人的故事,我替不了,也幫不上,只是當作過眼云煙。一個笑算是什么?有什么重要的?百年后,什么都沒有了?!?p> 白皇佛起身離開,凌瀧瀧望著他毫無情感的面容,似懂非懂,卻反復在心里揣度。
凌瀧瀧忽然想起那天在樹林的草地上白皇佛向她的傾訴,起身質問:“那你來這里是為了什么?不是為了白清雪嗎?”
白皇佛駐足不前,回身觀望,見凌瀧瀧走近,便終還是說:“你是白家的人,也該是掌門人。”
凌瀧瀧不明白白皇佛話中的意思,卻也不知道這和剛剛問題的關聯(lián):“什么意思?”
白皇佛說得堅定,完全是一個握有權力的男人說的話,絲毫不像他平時溫潤儒雅的樣子,讓人頓生敬畏的寒意和屈從的壓迫感:“我希望你回去從我手上接管‘白氏’?!?p> 伊琳沒有料到白皇佛會突然提起這件事,眼看阻止不了,也只能看凌瀧瀧的主意,她不相信凌瀧瀧會離開尹鴻去遙遠的杭州。
凌瀧瀧很是詫異,說:“我根本不會管理公司?!?p> 這不是白皇佛所擔心的,當年的他也是一步步慢慢來的:“不會可以慢慢學?!?p> 凌瀧瀧可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可以飛黃騰達成為大公司的老板,這些不是她的個性,有些被嚇到,更多的是抵觸:“我學不來,那不是我想要的?!?p> 白皇佛有些不悅:“可那是你的責任?!?p> 凌瀧瀧原以為白皇佛不遠萬里從杭州來到這里無非是想要和伊琳這個老朋友相聚,或者來談生意,最多可能是為了白清雪而來找她這個流落他國的女兒,可是現(xiàn)在,她才明白,他的一開始就謀劃了一場唱辭,想要剝奪她的自由。她嗤笑起來,冷冷地說:“我的責任?沒有誰生來就有這個責任的。我不要什么公司,也不要什么錢,我只想和鴻一起過簡簡單單的日子?!?p> 白皇佛從未想到凌瀧瀧會是這樣的態(tài)度,和當初的白清雪差遠了:“你怎么能這么自私呢?”
凌瀧瀧也有些不快:“難道你千里迢迢來到這里就是為了找我回去?”
伊琳見他們兩個咄咄逼人,眼見就要吵起來,趕忙阻止:“瀧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