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這是天上跳下來的神仙?
他們要把他從城墻上丟下去?
雖然下面有護城河,但這河能妥妥接住他嗎?
水若不深?或者他們丟的太遠,他撞在岸邊?都有可能一命嗚呼的呀!再加上,他不會水性……
下去就是必死無疑。
霍依用力閉上了眸子,哽了一口氣。
呵,暴君!這個女人跟暴君有何區(qū)別??!
溫城落入她的手里,百姓能好過嗎?
暴君!
周頌蹭蹭跑上樓,“大人!大人大人!我來了!”
周頌身后還跟著不少周家軍,他們手里扛著一樣?xùn)|西。
阮輕艾嘴角鉤笑,“搞定了?”
“搞定了,照著您給的圖紙,分毫不差的給你做出來了!”
“好!”阮輕艾指指霍依,“給他綁上,我檢查檢查有什么問題!”
“好類——”
霍依驚恐連連,“你們要干什么?干什么?這是什么鬼東西?”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在他身上綁繩子,裝支架。
不稍片刻,霍依身上被裝上了一個巨形三角布架。
看這形狀,有點類似……
風箏?
阮輕艾繞了三圈,這邊摸摸,那邊扯扯,“周頌啊周頌,你可真是厲害!不愧是十三點他爸,一六九吶!”
周頌揉揉鼻尖,臉上滿滿的驕傲,“那可不!我是天才中的天才!”
被阮輕艾夸一句,怎么感覺比狼王賞賜他還要讓他暢快?真是奇了怪了。
周家軍各個嫌棄頂撞周頌,“少得瑟。就不能學城主大人淡定些?”
“就是?!?p> “哼!”他就得瑟了!有意見?
阮輕艾摸摸帆布,“嘶,可這帆布質(zhì)量不行?。∨驴共蛔×绎L……好在霍依兄人不胖,就這么著吧。死不死,看他自己的命。林將,替我送他一程?!?p> 霍依臉色刷青,身子緊繃。
林晨均奇怪問,“不交代他幾句么?你不交代他,他如何幫你勸降他們?”
“不需要?!比钶p艾扯著燦爛的微笑,“讓這憨憨去干自己想干的事兒?!?p> 周頌蹭了林晨均一下,“不讓他下去勸服,那她丟他下去干哈?”
林晨均尷尬回道,“我要是知道她的目的,那這個城主之位,我也能當?!?p> 一句話,問就是他也不懂。
阮輕艾噴笑道,“去吧,讓他下去嘗嘗為五斗米折腰的滋味是什么樣的。以后他就不會再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好的?!绷殖烤旖倾^起一道邪氣的微笑。
霍依不停后退搖頭,“不——別過來——你別過來——”
林晨均蹲下身子,連同霍依身上的三角布架,輕松抗起來,跳上圍墻上,一只手托起他腰際,沿著圍墻小邁幾步助跑,隨即大手一揮。
“艸——”
霍依破罵聲飄出天際的同時,他乘著三腳架,被扔下北城門。
巨型三角風箏,滑行而下,顛顛簸簸,霍依緊緊咬唇,避免自己失態(tài)大叫,眼看陸地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緊張的捏緊腰側(cè)繩索,兩條腿瘋狂掃地。
三腳架一點點落地,尾翼受到阻力,滑行速度減緩,蹭蹭兩下,雙腳著地,穩(wěn)住了身子。
霍依驚恐的看著自己雙腳。
沒?斷手斷腳嗎?
他安然著陸了?
再側(cè)頭看看身旁數(shù)千將士,兵蛋子們竟然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自己。
崇拜?
哦,難道是他落地的姿勢太帥的緣故嗎?
話說,這種視線還挺享受的啊!
鐘鶴走過來,一把揪起他的衣領(lǐng),“那個賤婊子叫你下來干嘛?”
霍依回魂看向鐘鶴,“她說,她要我嘗嘗為五斗米折腰的滋味?!?p> “你不是她的貼身侍從?”鐘鶴奇怪眨眼。
“不,我是溫城的文官。所有文官都給她跪下了,就我沒跪。”
鐘鶴突然對他改觀,“呵,有點骨氣啊!”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愣是沒想通,鐘鶴支吾問,“那她扔你下來干嘛?你不是過來給她勸降的?”
“真不是。我不肯,她是知道的。她也沒拿刀架著我威脅我。就只把我丟下來而已?!?p> “嘶——奇怪。那女人辦事向來不按套路出牌。扔你下來也沒扔死你,還給了你這么個玩意兒?奇怪。奇怪?!辩婜Q揮揮手道,“咱們先安營扎寨,稍后看看有沒有機會攻城。對了,大人怎么稱呼?”
“晚輩霍依?!?p> “嗯,霍大人可懂行軍打仗之道?”
霍依紅了紅臉,“我是弼馬監(jiān)丞,管城內(nèi)馬匹供給?!?p> “哦。那你一旁歇著吧,我自己和副將談事。”
“好的?!?p> 霍依被安頓在了一個營帳內(nèi),因為營帳稀缺,他和其他兵蛋子們一起居住。
方才他那帥帥的落地姿勢,可把那些兵蛋子饞紅了眼,圍上去就是一句,“大人的飛行器,好帥?!?p> “大人,這飛行器可是您造的?”
“呃不……不是……”霍依受不住這些少年的熱情,他們圍過來,那崇拜的眸光看得他非常不好意思?!澳鞘侨钶p艾做的小玩意兒。我也是第一次碰見?!?p> 那些少年急忙呼道,“大人第一次碰都能飛得這么好?大人真厲害?!?p> “呃呵呵呵……是、是嘛?!?p> 少年們挨著問,“大人,乘那玩意兒刺激不刺激?”
說實話,“確實很刺激。心臟噗通噗通直跳?!贝碳み^后,還有些小開心。
少年們再度崇拜的看著他,“我也好想玩兒?!?p> “我也想我也想?!?p> 霍依聽見這些話后,突然想起來,這些士兵,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年,最年長也不過二十出頭。
小他一輪的少年,都像是娃兒一樣。
這么小就上了戰(zhàn)場,身上都是刀劍的刮痕。
隔壁軍帳內(nèi),還有很多傷員,那些少年們也就和他嘮嗑了幾句后,忙著照顧傷員去了。
霍依感覺自己沒事做,也就撩起袖子幫他們一起服侍傷員。
越服侍,他心就越是抽痛。
他之前家里有些家底,念書的時候來了一道軍詔令,是他爹娘塞了很多錢混過去的,他這才安穩(wěn)渡過了十年寒窗苦讀,也順利進京趕考,得了名次,拿了個小官職。
安穩(wěn)的日子渡慣了,不知道這些沒有躲過軍詔令的孩子們,結(jié)局竟然這樣凄憐。
捏著藥碗的手,微微顫抖。
他聽見隔壁幾個士兵竊竊私語,“鐘將要去攻城嗎?這城門不開,怎么攻城?攻得下來嗎?”
另個士兵抹了把淚,搖搖頭,眼底滿滿都是絕望,“攻不下來的。城墻這么高,他們能射箭下來,我們連石頭都扔不上去。北城門一關(guān)閘,北塞五萬大軍都只有干瞪眼的份兒。我們才區(qū)區(qū)數(shù)千,能耐它何?”
“那這不是要帶著我們?nèi)フ宜绬???p> “能有什么辦法?哎——也不知道那個阮城主是什么樣的人,我們?nèi)敉督?,說不定,進城也是被絞殺。感覺橫豎都是死路一條的樣子?!?p> “嗚嗚嗚——我不想死——怎么辦?哥哥。”
“別哭。小聲點兒。你一哭,被他們聽見了,他們會跟著你一起哭的。咬牙忍住?!?p> 霍依藥碗再次捏緊,他自己眼眶都紅了起來。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阮輕艾行刑陳志然之前宣布的誓言。
她當上城主之后第一件事,廢除軍詔令。
就這一瞬間,霍依腦子里一根線崩裂了般,心頭一扇沉甸甸的大門,硬生生被自己扯開了一條縫。
扶著傷員,輕輕給他喂了一碗藥后,霍依走出營帳,抬頭看看月亮。
長長哀嘆一口氣。
他不想下來勸降的,可是,在看見這一幕后,他想勸降了怎么辦?
他不想再看見這些孩子們斷手斷腳的了。就不能和平解決問題嗎?
阮輕艾的聲音,在他耳邊不斷響起——“讓這憨憨去干自己想干的事兒”
阮輕艾這是料事如神嗎?知道他下來后,不想勸降也會萌生想勸降的心意?
可是,他有能力勸降嗎?
鐘將迂腐,副將也視鐘將馬首是瞻,輕易不愿投降。
當將帥的不肯投降,士兵又如何投降?
——“這人吶,骨子里一旦生了奴性,就很難更改。鐘將不喊服,那些士兵自然不會降。但萬物,開不得一個頭,只要有人敢?guī)ь^,就會有第二人跟,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
是這樣的嗎?
他開個口,會有人愿意跟他嗎?
會有人愿意跟隨他嗎?
如果他們不愿意怎么辦?
如果他們的奴性頑劣,只愿聽從他們將軍的。那他一個人,能做些什么呢?
——“我!我一個人,又能如何?”
霍依想起自己曾經(jīng)說過的這句話。說這話的時候,他還能回味當時羞惱的感覺。
但是下一秒,他又想起了林晨均的聲音。
——“當初她前來千洞寨,招安我和我的兄弟們,她何嘗不是一個人?”
這道聲音,再度炸開了他心中那堵城墻,門縫,越扯越開。
一個人又如何?不去試試又怎知自己辦不到?
“霍大人。”
身后突然傳來一個小兵的聲音。
霍依充楞回頭,看見那小兵沖他揚起崇拜的微笑,“霍大人過來跟我們吃些水酒暖暖身子吧,這里雖然離冰絕有些遠,山腳沒多少寒氣,但夜深了也是能凍死人的。喝點水酒,暖和暖和也好?!?p> 望著小兵眼里崇拜的光芒,他捏緊顫抖的雙手。
“嗯,好?!?p> 霍依跟著他們?nèi)チ嘶鸲雅?,手里捧著他們遞來的破碗,一杯清酒倒?jié)M。
就口一喝,辛辣嗆鼻。
酒太次。
但這些孩子們,喝的暢快,像是在敬自己人生最后旅途時光。
他們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未來了,所以就算軍中打仗忌酒,他們還是敢偷喝。
指不定明日或者后日,就得去撞城墻了呢!
不道心
非常感謝各位的支持和評論,我會用心給大家繼續(xù)帶來熱血劇情。喜歡的可以投投票。因為劇情復(fù)雜,護了質(zhì)量護不了速度,委屈大家耐心的等待了。叩謝叩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