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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把心門渡

斷愛

欲把心門渡 葉無絡(luò) 3280 2021-06-06 19:53:00

  楊靜瞪大了眼睛,她感覺到他在跟自己說告別。

  “站在男人的角度,管志松事業(yè)上確實是不成功的。但話說回來,同樣站在男人的角度,他能為你做到的,我卻不能!”陳總第一次跟楊靜評價管志松,說的誠懇而公正?!澳愀@三四年,不用問的太細,我也能從你臉上看出來是不是過得幸福。坦率講,在我介入之前你還是有幸福感的。但我也知道你很累,經(jīng)濟壓力很重?!?p>  “你怎么知道的?我沒有跟你講過呀!”楊靜抽噎著。

  “呵呵,你有時候就是這么傻可愛!你不跟我說,別人就不會私下里閑聊嗎?除非你跟單位里任何人都沒說過自己的家務(wù)事?!标惪傆行┛扌Σ坏茫骸白铋_始,我只想幫你分擔一下,這點經(jīng)濟對我不算是什么壓力。但怕你多心瞎想,所以才找年節(jié)一起吃個飯……當然,這就是我錯的第一步,我本來就沒有合適、得當?shù)纳矸輥碜鲞@些。再后來的錯,就是沒有管住自己的嘴,跟你講出了自己的心里話……你對我的感覺,雖然你沒說過,但我也知道你的感受和我一樣,并為此感到幸福!”

  陳總說到這里,眼睛再次深深地看向楊靜,語氣卻很堅定:“丫頭,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在我們還沒有犯錯更深之前,得及時止步!你是個好女人!我不想讓你因我背負上污點!”

  楊靜一時有些發(fā)懵,她本就沒想拋棄管志松,但現(xiàn)在一聽到他說這樣一席話,心里還是難受得很,難不成他怕自己纏著他?她聲音很小地說:“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也配不上你喜歡!你放心,我沒有其他企圖!謝謝你這么長時間的關(guān)照!”

  陳總的手握上她的手,無限心酸地說:“傻瓜!你不能這樣想!我再重申一遍,我喜歡你!很喜歡!”他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的人,此時卻有些著急起來:“小靜你聽我說。我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不能再喜歡你了!確切說是不能用喜歡來傷害你了!”

  他長長地嘆息道:“我有家庭,雖不完美雖然不夠相愛,但我也沒有理由拋棄一個用青春陪我成長的女人!你也算是有家庭,雖然沒有那紙合約,但你們也構(gòu)建了家庭的模式。靜好發(fā)自內(nèi)心地把管志松當做爸爸,這說明管志松對她付出了真心真意!孩子已經(jīng)漸漸長大,難道你忍心讓她再叫別人爸爸嗎?”他把楊靜的手合握在自己掌心:“小靜,放開你我同樣舍不得!但我比你年長、比你成熟,不得不考慮更多的東西……如果我們再放任彼此的感情走下去,你將扛起大部分來自各方面不公正的指責。而我們兩家的孩子也都會感到痛苦!你、我、管志松和我老婆誰都逃不掉這種痛苦!”

  楊靜再度啜泣起來,陳總這次沒有制止她,而是輕輕撫去她臉上的淚水。他捧著她的臉,俯過頭來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吻,那樣的輕,一掠而過卻充滿愛憐地一吻!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眼里也噙著淚水。這是他第二次吻她,這是匆匆一別告別的吻。

  回程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車里只回蕩著汽車電臺廣播的歌曲和從車窗外鼓蕩進來的風聲。陳總把車開得很快,他生怕自己突然會改了主意,會不管不顧地帶著楊靜去開房,讓這不應(yīng)該的婚外情不留遺憾。但是他的理智又一遍遍地告誡自己:不能!不能!

  晚10點,楊靜回到了家樓下,她下車來沒說一句再見。她不想說也不用說,怎么也是得再見的,明天就能再見,可心里卻得當做永別。她徑直地走向家的方向,她告誡著自己一定不能回頭看,可心里卻拼命地想回過頭去看看自己心愛的那個人是否還在那里。但她又知道,他一定是走了,她聽見了車子加速離去的轟鳴聲。以他的性格,所有的話都不會是隨意講出來的,既然那么說了,他一定會做到的。

  楊靜像是在走一段爬坡的陡路,拼盡了所有力氣,才走完了那短短的100來米而且做到了沒有回頭。剛一拐進胡同,崩潰的情緒就鋪天蓋地一般席卷而來。

  管志松一眼就看出楊靜哭過,他的心不禁一揪。楊靜卻不加掩飾地一屁股坐進亂堆著雜物的小沙發(fā),壓抑著喉嚨哭了起來。她實在是不想把淚水憋在眼眶,實際上也是不可能憋住的,壓抑著,是不想把已經(jīng)睡下的靜好驚起。

  管志松忙著擰了一把溫毛巾來,輕聲地哄著。大約哭了十多分鐘,楊靜才赤頭紅臉地用毛巾擦了臉。毛巾一直保持著溫暖的熱度,這是管志松不停去換水搓擰來的結(jié)果。熱毛巾敷在臉上,皮膚輕微地刺痛著,有些說不出滋味的舒服。楊靜心里又一痛,管志松為什么要對自己這樣體帖呢?如果他能跟自己大吵大鬧或是更太度糟糕些,自己也不用如此不忍傷他。這樣想著,淚水又滾落而出。

  又過了幾分鐘,她才抬起臉來。眼皮已經(jīng)泡腫的厲害,眼睛已經(jīng)被擠成了一條縫。

  管志松心疼不已,卻又不太敢問個仔細。他生怕楊靜這一痛哭,是做好了跟自己分手的決定,她哭,只是不好開口而已。半晌,倒是楊靜先抽噎著為自己哭作了解釋:自己做的繪圖有錯,給施工單位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今天被領(lǐng)導狠狠地批評了一頓。

  管志松揪著的心在這一刻平緩慢下來,他勸慰到:“可嚇死我了!怎么還跟個小姑娘似的?誰工作里都會犯錯的嘛。是不是你們頭兒今天說話太重了?誰批評的你?”

  “陳總!”

  管志松一聽陳總這兩個字,卻是心安輕松起來:“咳!更不是什么大事了。連我都知道,陳總可是個好領(lǐng)導。他批評你也是著急了,人生起氣來說話難免不好聽。別哭啦,錯了就改,陳總不會難為你的!”

  楊靜的心也稍微安穩(wěn)了一點,看樣子,管志松并不知道她心里裝了的人是誰。其實此刻,她并不太怕管志松如何看待自己,而是更怕給陳總帶來不好的影響。她是愛他的,她也知道他愛著自己,但這份愛是很干凈的。他們拼盡全力止步,不就是為了保持這難能可貴的干凈嗎?

  眼淚還是不斷地落下,為了那說不得的情愫,為了那不得不放手的愛戀。原來,愛也是分天時地利人和的,在不對的時間里遇到了對的人,才會有愛而不得的痛苦。

  第二天,楊靜沒來上班,她請了三天病假。陳總內(nèi)心糾痛成一團麻卻面色平靜。他知道,她不一定是病了,而是需要時間修復感情上的困苦,自己又何常不是呢。只是他沒有辦法請假來修理情傷,他的肩上還得挑著除了感情以外的擔子。

  三個月后,陳總被調(diào)離,去負責集團里的另一家公司。整個公司里的員工都對集團總部的這一決定怨聲載道卻又無可奈何。楊靜只是默默地坐著,她的心里清楚,這因該是他自己去申請的吧。懷揣著滿腹心事,卻要裝著無事一樣日日是相見,真的是很累的。她理解,卻又無比傷感。這一天終于要來了,從下星期開始自己將見不到他了。

  周末,在同事們給陳總的歡送宴上,楊靜神魂分離地坐著,臉上掛著自己才知道的虛假笑容。陳總一慣的儒雅氣質(zhì),體貼地順著個地跟同事們敬酒,好像調(diào)離就是自己錯。當他來到楊靜面前時,已然有幾分醉意了。

  他深深地看著楊靜,紅著一張被酒醉紅的臉說:“以后有什么事不好辦,需要的,記得來找我!”

  楊靜聽著,眼睛就止不住地酸脹起來,但她不敢哭,不能哭。

  一旁也有了幾分醉意的李姐看見楊靜紅著眼,湊過來說:“我也想哭呢!以后怕是很難遇上象陳總那么好的領(lǐng)導了!有幾個當頭兒的,能這么體諒我們這些又要工作又要管家管孩子的女員工?!”李姐說著,竟然真的掉出兩滴眼淚來。她舉著杯,拐了拐楊靜:“來!我們一起祝陳總:官運亨通!萬事如意!越活越年輕!”

  李姐的聲音大,她的提議瞬間將其他的同事都吸引了來。在喧鬧的祝賀聲和被酒精烘托下加速燃起的離別情意中,楊靜的眼淚終于找到了合情合理的出口。當然,就算合情合理也只能點到為止。

  后來的楊靜,變了!她似乎越來越滿意和管志松這樣沒名沒份、平淡到簡單的日子。若有人問起她為什么就選擇跟老管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一幅釋然的、無更多欲求地回答:“他雖然沒錢,可是對我好呀!對靜好也好,孩子都把他當親爸呢!”若是再問:“那為什么不結(jié)婚呢?有空把結(jié)婚證也辦了吧,在一起更名正言順呀!”楊靜又會說:“干嘛非要那張紙?我還沒做好結(jié)婚的準備呢!”

  當然,楊靜還是會偶爾偶爾見到陳總的,畢竟是在一個集團公司。但見面的機會極少,一年也未必見得上一面。再見的時候,心里也不會激起那么多的痛楚和情感的波瀾了。公司新的接任經(jīng)理是位女性,和陳總的年齡差不多。雖是中年女性,在工作上卻有著年輕人的十足干勁,常常自己加班和讓職工加班。而在她手下工作的員工們卻慢慢地拖沓起來,不急不趕不愿意加班。楊靜尤其,她已經(jīng)不接外面的繪圖工作了,一小半是自己不想做的原因,一大半是現(xiàn)在沒有人再給她介紹這樣能掙點小外塊的活計了。她所性就得過且過,反正自己那繪圖學得也不精,以前還有陳總給自己修改把關(guān)。她現(xiàn)在只管把單位里自己的本質(zhì)工作做好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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