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么波瀾不驚地進行著,時間的齒輪太龐大了,以至于這些細碎的時間像湖面上微風吹起的漣漪,很快就被磨平消逝在歲月的長河。
這天夏芒翻譯完一所美國大學給校長發(fā)的邀請函正準備下班。走到校門口,看到一輛黑色的奔馳車,車旁單手插袋倚著一個男人,是一張有點眼熟的側臉。
“Hey,夏老師!”正當夏芒瞥了一眼準備走開時,那個男人向她揮手道。
夏芒驚訝地瞪大眼睛,猶豫地站在原地。他倒是大大方方地走過來,夏芒定睛一看,這不是飛機上遇到的那個男人嗎?
“你怎么會在這里?”夏芒疑惑地盯著他,依然是一件休閑帽衫和一條深藍色牛仔褲。
“我來找你??!”王舜嬉皮笑臉地說。
“找我?”夏芒不解。
“站著干嘛,先上車,我上車跟你慢慢解釋?!?p> 雖然心里的問號越來越多,但退縮很快在夏芒天生喜歡把事情弄明白的好奇心前煙消云散。夏芒在王舜打開車門后略有遲疑地坐進副駕,系上安全帶。
“好了,說話算話,開始你的十萬個為什么吧!”王舜扯著嘴角笑了一下。雖然在飛機上共處了兩個多小時,但這好像是夏芒第一次用看男人的角度認真觀察王舜的長相。
這確是一張野性又俊朗的臉,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壞壞的樣子,好像在散發(fā)著一個“我是壞男人,不要愛上我”的信號。
車在路上行駛,音響傳出低沉的音樂聲。
“明知這是一場意外,你要不要來。明知這是一場重傷害,你會不會來......”
夏芒一時聽歌詞聽得入迷,忘記了提問。
“如果你不問,我就不問自答吧。”王舜轉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夏芒,繼續(xù)目視前方邊開車邊說。
“我真的是特地來找你的,而且并不容易。至于為什么找你,因為我自從見過你,我就忘不了你?!?p> 夏芒忍不住輕呵了一聲,這像極了壞男人勾引好女人的開場。
“怎么了?你不相信?”王舜挑眉問道。
“不是不相信,是不敢相信。”夏芒冷靜地笑道。“所謂的一見鐘情不過是視覺刺激中樞神經(jīng),分泌荷爾蒙,再傳給大腦的錯誤信號?!?p> 王舜不置可否。
“不過我確實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喏,這個書,是你的吧?”
王舜伸手到后排去探到了一本書拿給夏芒。
“咦?這不是我的書嗎?我還在納悶怎么從維港回來就找不到了!”
“那天你下飛機走得急,這本書落在了你座位上。我撿起來看,發(fā)現(xiàn)了你是維港浸會大學的學生。”車上了高速,王舜把車速飆到了130碼。
“我正好有一個朋友在你隔壁的城市大學,我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向他打聽了你。沒想到,他居然真的知道。你還是你們學校的名人?。 ?p> 夏芒沉浸于愛書失而復得的愉快心情里,輕快地翻著書頁。一時沒有細聽王舜的話,隨口答道:“是啊,出名得很!”
“哦?”王舜瞬間來了興致,立即追問夏芒“怎么個出名法?”
夏芒這才回過神來,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不過是主持了一次學校的高桌晚宴,然后協(xié)辦了維港聯(lián)校的籃球賽。那個籃球賽倒是維港八校都在內(nèi),或許你朋友是城大的籃球隊員?”夏芒好奇地問道。
“是的,他是城大籃球隊隊長,身高有185?!蓖跛葱χ貞?p> “我好像有點印象,不過我不記得他的名字了?!毕拿⒙唤?jīng)心地撥弄著書的扉頁。
王舜轉過頭來仔細打量夏芒的臉:“你不記得人家,人家可對你印象深刻。不過也是,你這么特別,別人記住你也很正常?!?p> 夏芒感到一陣車里的空氣一陣曖昧,她故意調(diào)過頭去看著窗外。
“那他又怎么會知道我在逸楓學院工作?”夏芒還是困惑。
“他雖然沒有你的聯(lián)系方式,但是有你學生會學姐的,我托他去問,一問就問到了?!蓖跛吹靡獾貨_她擠了擠眼睛。
學姐?哦!一定是看了她在網(wǎng)上發(fā)布的動態(tài),真的不該隨便把生活記錄在網(wǎng)上了。夏芒敲敲前額頭疼地想。不過……也不一定是件壞事。至少王舜的外在的確很討女孩子的喜歡。
“你要帶我去哪?”夏芒手托腮問他。
王舜哈哈大笑:“夏老師,你不覺得現(xiàn)在問這個問題,有點晚了嗎?”
“只要還沒到目的地,那么就不晚。”夏芒執(zhí)著地追問。
“比起我?guī)闳ツ?,你是不是應該先想想自己為什么愿意跟我去?”王舜的話總是不?jīng)意地透露著一股情場老手博弈的味道,這讓夏芒既排斥又激起她的勝負欲。就像強勁的對手總是讓人更有斗志一樣。
“不跟你來,又怎么會知道你要帶我去哪里?”夏芒巧妙地反擊。
王舜笑著搖搖頭,這女人真是一點都不饒人。接下來兩個人默默無言,安靜地聽著歌和車窗縫隙傳來的呼嘯聲。
車行駛了四十分鐘,王舜減速停車。夏芒推車門時被很強勁的風給頂了回來,她重新用力推門才勉強鉆了出來。
原來是江邊,十一月的南陵到江邊來約會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夏芒有點失望地裹緊了風衣,把領子都合上。
她偷偷看了看王舜,他倒沒有反應。穿著六七月的那套裝束,卻好像一點都不冷。雙手插袋勾著肩站著,他沒有看夏芒,直直地盯著面前的長江。
起伏的江面上散落著幾艘貨船,王舜盯了盯突然輕拍了一下夏芒的肩膀。
“你看到那艘白色的船了嗎?那就是我們公司的?!?p> 說實話夏芒的近視加夜盲,雖然戴著隱形眼鏡,但在這水霧朦朧的江面上還真是不太能看清。
她敷衍地點頭“嗯?你們公司賣船嗎?”
“哈哈!你真逗!”
王舜大笑,夏芒不解地望著他。
“有船就是賣船嗎?那有人難不成還賣人?哈哈!”
夏芒有點惱火他這么喜歡抬杠。就裝作滿不在乎地獨自走到江堤欄桿旁,雙肘撐在欄桿上雙手交叉在胸前往遠處眺望。
“我們做運輸生意,我們是全南陵最大的航運公司。有江上的,有海上的。我出身在海邊,南陵沒有海,所以郁悶的時候,我喜歡來看看江,能讓我煩躁的心情平靜?!?p> 王舜的聲音溫和在背后響起。
夏芒聽著,沒有做回應。她嘗試去感受長江對王舜的安撫,結果除了頭發(fā)被吹成梅超風,衣擺掀到了頭頂,什么都沒感受到。
夏芒泄氣地要求回車里,王舜順從地跟在她后面。
“長江這么兇猛,為什么你面對它會覺得平靜?”
夏芒邊整理她被吹得亂七八糟的長發(fā)一邊發(fā)問。
“江海有兇猛的時候也有平靜的時候,但不論哪種形態(tài)都很直接、自然,不像人,表面風平浪靜,私底下暗潮洶涌,這不是更可怕嗎?”王舜打開車窗點了一支煙,意味深長地說道。
夏芒聽得有些云里霧里,就也打開窗戶任由江風肆意拍打在她的臉頰上。這真是個奇怪的男人,夏芒想著。
莫名其妙地跑來找她,莫名其妙帶她來江邊,還莫名其妙地講一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從一個象牙塔到另一個象牙塔,此刻的夏芒確實不太能理解在社會這個大染缸浮浮沉沉多年的王舜。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薄薄的太陽羞紅了臉躲進云層里。風漸漸小了,江面上只有漣漪,倒映著橘色的火燒云,甚至顯得有點溫暖。
“天不早了,走,我?guī)闳コ渣c東西吧!”王舜笑著拍了拍夏芒出神的腦袋。
吳不毀
新人的第一本書,希望讀者大大們喜歡,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