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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華紗滿城殤

滄夢篇第十九章

一襲華紗滿城殤 致潼 5410 2020-12-17 12:00:09

  “蔓煙,我父親想與你商議一事,不知你是否愿意?”蒼鷹堂課下,李瑾玉留下了蔓煙,壓低聲音對水蔓煙說道。

  李延年見自己是何事,水蔓煙想了想,“瑾玉,你父親見我有何事?”

  “我也不知?!崩铊駬u搖頭。

  “如今我出外宮已是不易,又怎么見得了你父親?”水蔓煙問道。

  “過兩日就是我母親的生辰,我母親是你的姑姑,自然你會來拜壽,到時便可以見我父親?!?p>  “好吧?!?p>  “蔓煙,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就算是面對父親?!崩铊褚验L成翩翩少年,武功文學樣樣出類拔萃,都城名聲極響。許多名門閨秀聽聞他的事跡,暗地里憧憬著嫁給這位優(yōu)秀的少年。

  “瑾玉,我沒事。”

  過了兩日,水蔓煙帶著賀禮到了李府,坐了片刻,便借著和姑姑說些體己話到了后府。才與姑姑說了幾句,李瑾玉便走進來,向姑姑致了歉意,帶著水蔓煙離開。左拐右拐,水蔓煙被帶到李延年的書房。李延年的書房九尺見方,擺著珍貴的茶具,墻壁上掛著書畫,倒有文人雅士的風范。

  李延年一見到水蔓煙,先是微笑請她喝茶,并送上珍貴的血珊瑚。那血珊瑚有三尺,色澤鮮艷,是極珍貴之物。

  水蔓煙道謝后,笑道:“謝鎮(zhèn)國公,不過所謂何事?請直言道來吧?!?p>  李延年笑笑:“不知昭華公主對如今形式是否有了解?”

  水蔓煙裝作無知的說道:“我身在深宮,又怎得知外面的形式。再說我對外面的形式一點興趣也沒有?!?p>  李延年見水蔓煙打起了太極,只得挑明話語道:“如今二王子的細柳營可保護著皇城?!毖韵轮饣食堑氖匦l(wèi)以二王子為首。

  “這個我倒是知道,二王兄在軍中頗有建樹,父王信任他,將皇城安全交給了他,他是西渝的棟梁之才?!彼麩熆洫劦?。

  李延年摸摸自己的胡須,見水蔓煙不肯表面自己態(tài)度,只得緩緩說道:“那是自然,自從二王子接手細柳營,如今可是軍令嚴明?!?p>  “二王兄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這點我也是十分佩服呢?!彼麩熇^續(xù)夸獎道。

  “不是老臣多嘴,昭華公主如此贊賞二王子,恐怕二王子不得知吧?”

  “二王兄軍務繁忙,哪有時間一一計較他人的看法。”水蔓煙輕呡了一口茶。

  李延年見水蔓煙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好說話,只得轉移話題:“不知王上身體是否安康?”

  水蔓煙也不急:“李大人日日上朝,見得了父王,怎還會問我父王的身體情況?我自然希望父王每日安康?!?p>  李延年裝作驚訝的說道:“昭華公主不知道王上已有許久未上朝了?!?p>  水蔓煙搖搖頭:“我自然不知?!?p>  “王上雖多日未上朝,卻頒布了兩道旨意,讓老臣心有疑慮?!?p>  “不知是哪兩道旨意?”

  “一是派三王子出使臨海國,二是將三王子生母巴氏從御妻直接升為賢夫人?!?p>  水蔓煙也是多日未見父王,自己已不再是孩童,除了在后宮中能多走動一點,其他地方包括學習都是免了的,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找借口去蒼鷹堂。只是這么大的事怎么一絲消息也沒傳出來?!叭绱酥卮蟮南?,我怎么沒有聽說。上次二王兄與臨海國商談并未有結論,此次再去不知究竟有何用意?”

  “這我便不知道了,是孫尚孫大人替王上宣讀的旨意。孫大人德高望重,又是王上的太傅,想必不會作假。不過此兩道旨意都是秘密宣讀,恐怕是有人刻意低調行事。難道后宮一點也沒有發(fā)覺此事?”

  自從母后抱恙,父王便將后宮事務交給了德夫人,上次因為臨海國商談一事,德夫人向王上諫言,惹惱了王上,王上讓德夫人反思一段時間,于是后宮事務再次交給了田夫人。難道說田夫人和二王兄有關系?“后宮也有一些變化,只是未知外面已發(fā)生如此大的變化?!?p>  “既然如此,老臣還是希望昭華公主做好準備,不是老臣讒言,臣可聽說二王子與昭華公主并不融洽?!?p>  “休要胡說?!币娎钛幽晏魮荜P系,水蔓煙厲聲呵斥道。

  “是老臣失言了,老臣只是希望昭華公主能夠保護好自己。另外老臣還想多說一句,如果讓一個以武黜國的當政,后果不敢想象。”

  見李延年話盡于此,蔓煙心中也明白了他的用意,“此事不要再提,我自會考慮?!?p>  “那就請昭華公主三思吧。外面已新上了茶點,素問昭華公主喜愛民間美食,老臣特意命人制作,就讓小兒帶昭華公主去品嘗吧?!?p>  “有勞了?!彼麩熥叱鰰?,李瑾玉迎了上來,見水蔓煙神色不好,李瑾玉說道:“你應該會喜歡外面的茶點?!?p>  “謝謝,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宮了,幫我向姑姑致歉?!彼麩煙o心李府的景致,也無心李府的茶點。

  “那我送送你吧。”李瑾玉開口道:“蔓煙,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支持你,而且會好好保護你。我父親他是一個謀士,從來不會為人考慮,他的話三分真七分假。”

  見好友安慰,饒是堅強的水蔓煙鼻子一酸,想到父王,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瑾玉,我也不知道怎么辦?之前都是父王保護,現在沒了父王,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我好沒用?!?p>  “你別哭?!崩铊裣胍焓帜ㄋ麩煹难蹨I,又怕旁人誤會,胡亂遞上自己的衣擺,“本來我想跟父親一樣,當個謀士,現在我要為了你,去從軍,等我擁有了軍隊,就可以好好保護你,到時候你想要什么,我都依著你。在我心中,你很厲害的,如果你想做什么,一定會成功的?!?p>  “瑾玉,謝謝你的鼓勵?!彼麩熤棺×藴I,笑了一下。

  “蔓煙,你還是笑著好看?!?p>  看著面前挺拔的少年,水蔓煙被他的溫柔打動。五年一起學習成長,兩人之間感情越發(fā)深厚。

  平穩(wěn)好自己的情緒,水蔓煙說道:“走吧?!?p>  送到李府門口,李瑾玉說了一句等一下便跑開,不一會兒又提了一個盒子:“里面是茶點,你回宮了吃?!?p>  “好。”水蔓煙接過茶點,“我走了?!?p>  回到宮里,小白一下跑過來,另有幾只小狗也跑了過來,它們都是小白的孩子。小白長大后,就會悄悄跑出宮,幾個月才回來,待上一段時間又會出宮。有一次大著肚子回來,生了一窩小崽兒。頭上有黃毛的水蔓煙取名閃電,四只腳是白色的取名踏雪,喜歡瞇著眼睛睡覺的叫小小白。

  現在情形并不如想象的平靜,后宮田夫人看來是與二王兄一伙的,暫時顧不上水蔓煙和母后,不過一旦有何變故,水蔓煙和母后根本沒有自保能力。當初父王對母后和自己的恩寵,受到宮里多少人的嫉妒,現在無論是誰主持后宮,母后和自己都不可能幸免。二王兄三王兄都十分優(yōu)秀,各有所長,只是無論從感情上還是理智上,從個人修養(yǎng)還是國家建設方面,水蔓煙更傾向于三王兄。當然最重要的一點,二王兄對自己的敵意太明顯,三王兄對自己照顧有加。

  思慮清楚后,在一個清晨,水蔓煙悄悄來到父王的寢宮,趁著沒人注意,溜到了父王的榻前。父王面色蒼白,嘴唇的血色淡淡的,不時咳嗽,帶動身體一陣顫抖?!案竿酢毖矍暗母竿踹€是那年帶著自己談笑風生的男人嗎?這幾年的困境似乎蠶食了父王的生命,父王仿佛老了幾十歲,再加上氣血攻心,身體變得多病。

  水凌軒似乎聽到了水蔓煙的聲音,費力睜開雙眼,面前的小人兒果然是她?!盁焹骸?p>  “父王,你瘦了?!?p>  水凌軒費力的抬起手,想要撫摩水蔓煙的腦袋,終究是力不從心,“煙兒,對不起,沒有好好照顧你?!?p>  “父王,我很好,你不用擔心,你會好起來的。”

  “煙兒,均益和均笛是否派人找你了?”

  見水蔓煙沉默不答,水凌軒嘆了一口氣:“孤就知道他們不會這么簡單,孤的王子又怎么可能錯過這么好的機會,煙兒,你聽我說,這宮里你除了可以相信自己,還可以信任兩人,就是陳北梓和你母后,這次病重,也可看一下兩位王子隱藏的實力。另外你去北郊民居,就是上次拿玉佩的地方,找一個叫楚離人的人。來找你的是均益還是均笛?”

  水蔓煙答道:“是李延年。”

  “均益精于軍事,均笛精于政事。孤應該早日做決定的,現在卻要面臨他們兄弟爭斗的局面?!?p>  “父王,人的欲望永遠捉摸不透,你不要怪自己。二王兄三王兄都如此優(yōu)秀,手心手背都是肉,父王才難以決斷?!?p>  “現在晚了,你就順著李延年的意思,把這道旨意給他,但不要立即給他,其他孤自有安排?!彼柢幷f完一陣猛烈的咳嗽。

  “父王”水蔓煙抓住水凌軒的手,脈象紊亂,氣息不穩(wěn),水凌軒臉色蒼白。感覺到水凌軒身體越來越差,水蔓煙內心著急萬分,中醫(yī)治療緩慢,御醫(yī)的藥根本沒有治療根本?!皩Σ黄穑际菬焹簺]有用,不能幫你,父王你要早點好起來?!?p>  “煙兒,孤多想再陪陪你,只是現在情況緊急,你先拿著旨意?!彼柢幪苫卮采?,看著面前的水蔓煙,“孤從未怕過,現在卻有些怕了,還未找到保護你的人,孤怕來不及。”

  “父王,答應我,你一定要好起來。”水蔓煙將臉輕輕倚在水凌軒的手上,“父王、母后,我們三人還要一起賞月呢。”

  “好,孤答應你?!?p>  依依不舍出了父王的寢宮,水蔓煙先到御書庫找了治療父王病況的書籍,父王的病并不像一般的病癥,似乎夾雜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才回到宮,賢夫人帶領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昭陽宮。賢夫人膚白勝雪,頗有英氣。父王的后宮就像后花園一樣,每一朵花都各有特色。田夫人氣定神閑,有大家風范;賢夫人雍容高貴;德夫人身材苗條,盈盈小腰可握;柳王后姿色卓絕,驚為天人;杜昭儀典雅溫柔,柔弱中帶著堅強;王嬪雖然刁蠻,但容貌艷麗,青春無雙;陳御妻亭亭玉立,知性風范,還有另外一大群嬪妃的,但都是容貌秀麗,無可指摘。

  “昭華公主去哪里了?”賢夫人坐在主座上,旁邊的女婢翠兒為她打著扇,倒好茶。

  “雖然我尊稱你一聲娘娘,昭陽殿的主人可不是你?!彼麩熉龡l斯理的說道:“后宮之主可是我的母后,不知巴娘娘到我宮里有何事?”

  “我們娘娘已經晉了夫人,賜封號賢夫人,昭華公主不知道嗎?”旁邊翠兒說道。

  “是嗎?既然有晉封,未祭天,未昭告天下,不知何時發(fā)生的事情?!?p>  “此次晉封卻是有些急了,晉封卻是事實?!辟t夫人呡了一口茶:“剛才的問題昭華公主還沒有回答呢。”

  “即使我母后現在病了,后宮主事的也是田夫人,不知巴娘娘是誰賜予的權限到我的昭陽宮?”

  “公主人小,口齒倒是伶俐的很。田姐姐事多,王上便賜予了我協助管理之權。”賢夫人氣定神閑的說道。

  明明我才見了父王,根本未有此事,此時戳破賢夫人的謊言不就自證了自己去找了父王,水蔓煙問道:“請問巴娘娘找我有何事?”

  “如今外面是多事之秋,后宮應當更加小心才是,所以才追問公主的行蹤?!?p>  這賢夫人抓著自己的去向不放,不給她一個答復是不行了,水蔓煙道:“剛才我不過是去萬花園走走,我好像沒有被下禁足令吧?”

  “是嗎?可是有人說看到你進了議政殿,自古女子不能隨意進入議政殿,現在王上病重,不能隨意打擾,昭華公主仗著王上之前對你的寵愛,明知故犯嗎?”

  “巴娘娘可是冤枉我了?!彼麩煴鞠胝f父王是準許她進議政殿的,又怕這賢夫人又找來諸多問責之語,跟有心之人廢話那是浪費口舌。

  “可是有人看見你走時拿了物事,昭華公主不會是拿了什么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吧。況且議政殿有眾多機密,為了昭華公主的清白,還是讓人查查吧?!?p>  “巴娘娘真是耳聰目明,看來后宮什么都躲不過你的眼睛,只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水蔓煙是不敢承擔的,如果巴娘娘沒有查到什么,又該如何?”這賢夫人看來是布置了許久,后宮中她的耳目傳遞消息竟然如此快。

  “昭華公主,一切等查證再說。”

  昭陽宮被賢夫人的人翻了一個底朝天,身邊一個為首侍女翠兒附耳在賢夫人耳邊說了幾句,賢夫人臉上似有不甘之色。

  “巴娘娘,請問你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昭華公主”賢妃換上了微笑的表情:“看來那個宮人眼花,冤枉了公主,我定重重將他責罰。”賢夫人臉上表情一轉,“但是在你宮中侍女房中,搜到了許多貴重的財物,好像還有我前些日丟的金釵。”

  “父王賞賜的禮物太多,侍女房中有些貴重的,也是我賞賜的,至于那金釵,可以好好辨別一下,也許是相似也說不定。今日巴娘娘聽信讒言,無故在我宮中大肆搜查了一番,卻什么都沒查到,我的宮殿被弄的這么亂。這件事傳出去,想必對巴娘娘名聲不好吧。等到父王身體好起來,如若我對他說起此事,他定會生氣的?!彼麩煙o意的說道。

  “是我太輕信了,昭華公主,我立即派人幫你恢復原狀。”

  “有些東西復原不了了,聽聞巴娘娘對佛祖素有誠心,不如由我去北郊寺廟為父王祈福,希望父王早日好起來?!?p>  “昭華公主,既然你有這份孝心,便去吧?!辟t夫人理虧,既然是公主為王上祈福,自己也沒有理由拒絕。

  賢夫人出了昭陽宮,回到鳳陽宮。“跪下”賢夫人怒氣沖沖說道。

  侍從吳越嚇得屁滾尿流,“賢夫人娘娘,我真的看見昭華公主拿了東西出來。”

  “你這個狗奴才,讓我今日丟盡顏面,來人,將他亂棍打死。”

  “娘娘饒命啊。”吳越頭如搗蒜,不斷磕頭求饒。

  “娘娘,也許里面有內情。”賢夫人隨身侍女翠兒說道。“不如先懲罰他一下,以后也許還有用場?!?p>  翠兒是賢夫人的心腹,賢夫人對她頗為信任。

  賢夫人點點頭:“拉下去打三十大棍。”

  “謝娘娘不殺之恩?!眳窃竭殿^謝道。

  “娘娘,我感覺吳越可能確實看到了昭華公主拿到了東西,只是提前藏在了一個我們不知道的位置,她必定要將此物交予他人,娘娘可派心腹盯著昭華公主,定有發(fā)現?!?p>  “你去安排,做事謹慎一點。”

  “奴婢不明白娘娘為何應了昭華公主所求?”

  “昭華公主還有利用價值,王上一天未駕崩,就一天不能動昭華公主。王上心思縝密,必定為昭華公主做好了準備。”

  “娘娘真是想得周到,奴婢這就去準備?!?p>  “不過這昭華公主一日不除,我心難安。巴娘娘,她始終不肯改口,根本就是看不起我。”賢夫人雖已為夫人,平民出身卻是賢夫人內心最大的痛處。自己本是管理馬匹的內侍,因擅長御馬被王上看重,本以為可以一步登天,生了二王子后卻還是一個御妻,連后入宮的那些至少都是一個世婦。

  “娘娘,到時候成為后宮之主時,自然會如愿的?!贝鋬赫f道。

  等到賢夫人離開,水蔓煙松了一口氣?;貙m殿的路上,小白一直不安分,不斷望著后面。水蔓煙感覺不對勁,在一個拐角處,將旨意給小白,讓它銜到陳冷月的宮殿里。

  這五年,水蔓煙都會悄悄跑到霜冷宮,陳冷月既是她的廚藝師傅,也是她的知心姐姐。父王還遺忘了一個可信任的人,就是冷月姐姐。冷月姐姐內外秀中,極度聰慧,她一定能理解水蔓煙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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