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冰涼的手指戳上沈言的臉頰,讓她一個激靈,清醒了些。眼前的身影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
“嗯?云湛?!”
云湛見她醒了,眉眼彎了彎,止住她要起床的動作,幫她掖了掖被角,在床邊坐下。
不知是不是錯覺,沈言從他的動作中看出前所未有的溫柔。
她看見他眼下的黑眼圈,在白瓷般的臉蛋上分外惹眼,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問道:“你這兩天睡覺了嗎?”
云湛勾了勾唇:“沒有?!?p> “你怎么來了?”現(xiàn)在正是權(quán)力更迭的緊要關(guān)頭,每分每秒都很關(guān)鍵,云湛不在宮里忙活,天沒亮來這兒打擾自己睡覺干嘛。
云湛唇邊的笑意更深:“你跟顧劍說,你不想做我的母后了?”
“嗯?”沈言一愣,隨即點點頭:“對?!?p> “為什么?”云湛的眼睛在微微晨光中亮得可怕。
沈言覺得云湛今天很奇怪,但還是一五一十答道:“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做花巧語也挺好,還能逛逛街喝喝花酒,要是入了宮,就一點自由都沒了,沒意思得緊?!?p> 云湛眼中的光忽然消失了,唇角的笑意也不見了,他抿著唇:“所以,你不是不想當我母后,而是不想進宮?”
沈言一臉懵:“這有什么區(qū)別嗎?當你母后不就是要入宮?入宮不就是要當你母后?”
沈言看著云湛的臉色,感覺自己說錯話了,但實在不知道錯在哪兒。
云湛冷著臉:“你怕入宮后過得不自由?”
沈言點點頭,感覺這位大佬很不高興,嚇得不敢再說話了。多說多錯,不如沉默。
“等你入了宮,后宮的規(guī)矩由你定?!?p> 這條件確實挺誘人的,沈言現(xiàn)在再有錢,也不過是個商業(yè)帝國CEO,可若做了太后,那就是半邊天CEO了。
沈言掙扎了一下,艱難地下定了決心:“還是不了吧,園林里的母老虎終究不如森林里的小松鼠自在?!?p> 沈言見云湛臉越來越黑,趕緊補充道:“不過你放心,我會繼續(xù)資助你的,一言堂也繼續(xù)聽你指揮,我的物流公司隨時為你運送糧草,郁山不限量供應(yīng)戰(zhàn)馬,都聽你的?!?p> 誰知云湛不但沒有高興,反而更生氣了,他按住沈言的肩膀,把她圈在床上,一字一句道:“你認為我要的是這些?”
沈言她從沒見過他發(fā)這么大脾氣,趕緊勸解:“云湛你聽我說,這對你沒有一點壞處啊,該得到的你都得到了,也沒有便宜母后在你頭頂作威作福。對不對?成年人做事不要感情用事,要權(quán)衡利弊……”
“權(quán)衡利弊?這就是你權(quán)衡出的結(jié)果?”
云湛的目光仿佛要吃人,手指一點點用力,沈言吃痛地叫出聲:“云湛你弄疼我了!”
云湛松了手,站起身,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沈小姐不愧是商業(yè)奇才,利弊計算得這樣明白。不過我該得到什么,由我說了算,這幾天你就呆在這兒哪也不準去,給我好好權(quán)衡一下?!?p> 這是要囚禁她?
沈言急了:“不是,大哥,你到底生的哪門子氣???”
云湛沒有理她,推開門走了,只留下一個背影。
沈言覺得此人不可理喻,氣得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頭,結(jié)果被子里盡是云湛的氣息,她又一把把被子扯下來。
這樣來來回回好幾遍,覺是徹底睡不了了。沈言只好睜著大眼睛直到天亮,不明白云湛到底抽什么風。
當天,圣上云豐連下三道圣旨。
一是賜死梁王云清。
梁王謀逆之事傳得沸沸揚揚,云豐的詔書中對他大加鞭撻,但落到刑罰上,還是高高拿起輕輕落下。梁王賜死,家眷充入掖庭,算是保留一點皇家顏面。
二是將太子貶為庶人。
太子謀逆一事只有在場的朝臣知曉,云湛封住群臣的嘴,嚴禁此事外傳,因而太子得以保全性命。太子被貶,云豐命其改姓為謝,算是對發(fā)妻謝容最后一絲憐愛。
三是立瑞王云湛為太子。
云湛此次救駕,居功甚偉,雖然以前行事荒唐,但民間各種傳說把他的功績描繪得神乎其神,一下子扭轉(zhuǎn)了大家的印象。人們總是樂意看浪子回頭的戲碼,加之他本就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子,百姓對于他成為太子十分歡迎。
這一切消息最為靈通的沈言全然不知。因為她被云湛殘忍地關(guān)在了陋室之中。
她很氣,氣得連紫煙親手做的芙蓉糕都吃不下去。
她很無聊,無聊到跟紫煙翠屏斗地主都沒了興致。
她很暴躁,暴躁到想在云湛房里搞破壞??墒菢O簡主義者云湛的房內(nèi)“家徒四壁”,砸無可砸,拆無可拆,讓她一腔怒氣無處發(fā)泄。
這樣煩躁了三日,沈言還是想不明白云湛到底氣什么。
她搬過小板凳,拉紫煙翠屏坐下,說道:
“我有一個朋友啊,這是她的故事哈,你們幫她分析分析……”
翠屏噌的一聲站起來:“等會兒小姐,我去拿盤瓜子兒!”
紫煙捂著嘴偷笑:“小姐又遇到了什么糾結(jié)的事兒?”
沈言拍案而起:“你倆還聽不聽了!”
“聽聽聽!”
“您請說!”
沈言思考了一下措辭,道:“我這個朋友呢,她被一個有錢人家的老頭看上了,她為了不嫁人呢,就聯(lián)合老頭的兒子,幫他爭家產(chǎn)。后來家產(chǎn)爭得差不多了,我這個朋友就想跑路,跟老頭的兒子說不想當他娘了,這兒子就問為什么,她說因為去他家里不自由,然后這兒子就翻臉了。你們說,為什么?”
紫煙和翠屏托著腮,對視一眼。
沈言急了:“你倆別眉來眼去的,我這朋友等我回復(fù),還挺著急的?!?p> 紫煙道:“咱捋一捋哈,這兒子是你說‘不想當他娘’的時候翻臉的,還是你說‘不想去他家’的時候翻臉的?”
沈言想了一想:“是我說,不,是我朋友說‘不想去他家’的時候翻臉的。不過這不是一回事兒嗎?”
翠屏一拍手:“這就對了!我的好小姐,這根本就是兩回事!你去他家,不一定要當他的娘啊,你還可以當他媳婦兒啊!”
沈言有如五雷轟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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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湛這樣,四舍五入算是表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