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jié)河洛仙書1
暮春三月,草長鶯飛。這一日,正是清明時節(jié),艷陽高照,暖風(fēng)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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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腰向陽處的兩座墳頭前,地上插著六炷快要燃完的香,微風(fēng)吹來,焚燒過的紙灰隨風(fēng)飄飛,緩緩落在墳旁的草地上。
此時,一位年過半百的灰衣老者正坐在這兩座墳前的一處空地上,低頭俯瞰著山下的村落和周遭風(fēng)光,一張生滿皺紋的臉上若有所思,怔怔出神。
山下的村落是這老者從小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身后墳頭里埋著的,是他的生身父母。
四十年前,他先后將父母葬在了這里,然后背井離鄉(xiāng),在江湖上闖蕩,鮮少回來祭拜父母,拜訪鄉(xiāng)鄰。
記得上次帶妻子回來時,他不過才二十許歲,風(fēng)華正茂,意氣風(fēng)發(fā)。三十年彈指一揮間,今次回來卻已是知命之年,垂垂老矣。
試問時光,緣何匆匆而逝?
將看人生,一步步慢慢枯萎!
他就這樣在父母的墳前靜靜的坐著回首前塵,回思往事,從前一幕幕在腦海中紛至沓來。
四十年前他初入江湖,年紀(jì)僅十四歲,在長安城中半偷半乞,居無定所,過著饑一餐飽一頓,渾渾噩噩的日子。
十五歲后半年,由一名和他年紀(jì)差不多大的小混混引薦,加入了一個叫『長樂幫』的小幫會,在幫主“三頭蛟”的帶領(lǐng)下與人打架斗毆,爭奪地盤。
十六歲那年,他身受重傷,在一間破廟里躲避仇敵,性命垂危,幸蒙師傅“一清道人”恰巧碰上,出手搭救了他的一條小命,并收他為徒。
從此他脫離長樂幫,隨著師傅一起游歷天下,懸壺濟(jì)世。萬里路途,看盡了江南風(fēng)光,人間百態(tài)。
十七歲那年,由南方至北國,在燕趙大地的邯鄲城,邂逅相遇了“宋環(huán)兒”,兩人一見傾心,情愫互生。
忽有一日,師傅一清道人扔下他不辭而別,他無法尋找,只得在邯鄲暫居,同宋環(huán)兒的父親“宋慕”學(xué)習(xí)木匠活,期間與宋環(huán)兒感情漸篤,互相盟誓。
數(shù)月后,邯鄲城突然瘟疫橫行,接連死了數(shù)百人,幸得『藥王宗』七長老之一的“圣手醫(yī)仙藍(lán)九幽”聞迅攜門下數(shù)名弟子及時趕來,采藥煉丹解了一城危機(jī)。他與宋環(huán)兒二人亦因資質(zhì)過人被那位圣手神醫(yī)看重,欲帶他們同回蜀中藥王宗。
途中不幸為魔族“孤魂子”所劫,帶往南極魔宮,收為關(guān)門弟子,將他本名“顧云”改為“顧驚天”,取“驚天動地”之意,更傳無上魔功『神魔八訣』修煉之法,授六韜三略殺伐之道,悉心栽培,使其成才,為剿滅正道三教、五宗、七派、十二閣做準(zhǔn)備。
三年后,也就是他二十歲那年,修習(xí)魔功已有小成,師傅孤魂子派他前往中原去搶奪快要出世的上古異寶『河洛仙書』及洪荒神獸『萬年靈龜』的內(nèi)丹,并傳他魔宮三神器之一的魔棒『奈何』。
正是那一次洛陽之行,使他遇上了一生中最為刻骨銘心的人,更將他由萬劫不復(fù)的魔道中拉了回來,她叫“洛靈玉”,人稱『洛仙子』。
想到一生摯愛之人,灰衣老者微微瞇著的眼睛緩緩睜大,看著身畔的碧草野花,隨手將一株盛開的正好的白色花朵折了下來,湊在不甚靈敏的鼻子上聞了一會,嘴角上揚(yáng),露出一絲笑容,自語道:“白衣似雪,朱顏如玉,素手纖纖按玉簫,一曲曾驚天上人?!?p> 隨即臉上笑容漸漸消失,神情轉(zhuǎn)而涌現(xiàn)無限哀傷,喃喃的道:“明月缺又圓,花謝花又開,為何靈玉你芳魂渺渺,一去不復(fù)還?可憐今生,你我情深緣淺;可怕來生,你我無緣再見!”
說完這幾句,老者目光呆滯,癡癡的又陷入了和她相遇,相識,相愛,相守的種種回憶里。
……
三十四年前,八月十五中秋佳節(jié)。
那一夜,圓月如鏡,掛在中天,潔白的月光散落在泱泱洛河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如同一道道奔流不息的銀浪,不斷向遠(yuǎn)方涌去。
洛水之畔,正邪兩道高手云集,或明或暗等待著『河洛仙書』現(xiàn)世。正道有儒家『七十二府』、釋家『菩提臺』、道家『昆侖虛』三教?!盒熳凇?、『濁龍洞』、『藥王宗』、『祝融門』、『乾坤玉境』五宗。『天樞劍派』、『天權(quán)劍派』、『天璣劍派』、『天璇劍派』、『玉衡劍派』、『開陽劍派』、『搖光劍派』七大派?!红`鼠』、『夔?!弧ⅰ猴w虎』、『伏兔』、『天龍』、『信蛇』、『天馬』、『未羊』、『神猴』、『金雞』、『夜犬』、『玉豬』十二閣的前輩耆宿及門下精英弟子。
邪道有『南極魔宮』、『北極妖族』、『千狐洞』、『玄陰山』、『幽冥鬼谷』、『無情海閣』、『骷髏宗』、『百煉地獄門』、『忘川劍派』、『陰陽生死門』、『七情六欲澗』、『逍遙津』十二大門派的掌門元老及后起之秀。
偌大的洛水兩岸上,黑壓壓的站著足有二百來人,更有不少人在暗地蟄伏,當(dāng)真是明槍暗箭,螳螂在前,黃雀在后。正邪兩道自六十年前萬仙山大會一戰(zhàn)后,尚是首次有這么多高手匯聚一地。
窺一斑而知全豹,可見太古異寶『河洛仙書』的重要。據(jù)數(shù)月前以紫微斗數(shù)預(yù)測出仙書出世的“天眼星君”曾言道:“仙書現(xiàn)世之日,便是九州大亂之時,屆時妖孽橫行于世,群魔亂舞人間,正道式微,唯有緣人奪得仙書,堪破上載奧秘,方能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消弭這場浩劫?!?p> 是以正道諸派紛紛下山,搶奪先機(jī),邪道各門亦是不甘人后,傾巢而出。河洛仙書隱隱中已然成了正邪雙方博弈中至關(guān)重要的一著棋子。
更有傳言:“得河洛仙書者,得九州,主宰大地,為人界之皇者?!?p> 子夜時分,天際忽然飛來一片烏云,將一輪明月掩去大半光芒,洛河中心突的風(fēng)聲呼呼,河水轉(zhuǎn)動,迅速盤旋升起一道水柱,扶搖而起,直上云端。
這道水柱越來越高,愈來愈粗,半個時辰后,河畔正邪兩道眾人只聽半空的水柱之中突然發(fā)出一聲巨吼,緊接著天際電閃雷鳴,旋即一道紫電擊在水柱上,巨大水柱頓時化為無數(shù)水箭,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正邪兩道的無數(shù)高手見狀急忙御風(fēng)而逃,修為較弱趨避不及的頃刻之間便身死道消,送了性命。
水柱散后,只見虛空立時顯現(xiàn)出一頭和屋子般大小的巨龜來,四足有如方桌,龜頭粗如一面巨鼓,龜尾好似一條大缸,雙眼一紅一碧,紅如赤血,碧似綠水,龜背上紋路縱橫,散發(fā)著七彩光華,其吼聲猶如巨雷,震驚數(shù)百里。
兩岸正邪一眾高手見了無不駭然失色,過不多時,這巨龜吼聲漸止,凌空往南方飛去,剎那間兩岸諸高手盡數(shù)御風(fēng)而起,揮舞神兵利器,往巨龜身上砸去,巨龜大嘴一張,噴出一道黑水,旋轉(zhuǎn)身子向四面八方圍攻之人掃射,片刻間有數(shù)十人給這黑水掃中,跌入洛水中沉了下去,顯見是沒了生機(jī)。
眾人大駭,急忙飛身躲避,這時只見邪道中一個做道人打扮丑陋男子駕馭一柄紅色大劍風(fēng)馳電掣一般飛在巨龜?shù)恼戏?,從懷中取出一物,口中念念有詞,片刻那物在他咒語驅(qū)使下越來越大,眾人這才瞧見是一只花布袋,正道中一位老者驚呼道:“啊,是『乾坤萬寶袋』!”
另有一中年人道:“不好,此乾坤萬寶袋有吞化萬物之奇效,可別讓這妖人搶先收了靈龜!”說著揮舞手中長劍便朝口念咒語的那道人急刺而去。
“好個玄天宗的牛鼻子,敢壞玉真人的好事,老夫容你不得!”邪道中一個衣衫襤褸禿頭老人駕馭一把紫刀,飛身擋在玉真人面前,與玄天宗道士的長劍都在一起。
這時,乾坤萬寶袋突然變得如小山一般大小,袋口一張,頓時發(fā)出一股吸力,罩住了巨龜。
那巨龜口中此刻仍在不斷的噴射黑水,但受乾坤袋吸力之阻,已無法傷及周遭圍攻之人,盡數(shù)被吸入袋中。
眾人見狀更無顧忌,全力圍攻靈龜,如此龐然大物,饒是全身堅硬如鐵,也吃不起這百余人百余件神兵利器的接連攻擊,不由得嘶吼連連,背上彩光也逐漸暗淡了下來。
這時,玉真人大吼一聲“拙!”但見乾坤袋吸力猛然一增,將那靈龜及一眾高手來不及喚回的法寶一起收入袋中。
玉真人面色大喜,當(dāng)下急忙又念咒語,漸漸收緊袋口,眼看那乾坤袋越來越小即將合上袋口表要恢復(fù)原狀,一道黑影突然急沖而來,甫一飛入乾坤袋中,袋口便及合上,化為巴掌大小。
就在乾坤袋高高飛起,快要落在玉真人伸出的掌中之時,十幾柄利劍、十幾件奇異法寶同時向他迎面攻來。
玉真人大怒,隨口罵了一句,急忙御劍閃避,口中咒語一頓,乾坤袋便即往下方落去。
正道中一位青年弟子眼疾手快,一把將乾坤袋抄入手中,御劍便往西南方逃去。
“好小子,世上焉有這等便宜事!”玉真人大怒,驅(qū)劍便欲追去。但有三人三劍搶著截住了他,當(dāng)下不得揮劍激斗起來。
其余數(shù)十名邪道好手紛紛向抄走乾坤袋那青年追去,正道諸派未來洛水前便早已商議好了,當(dāng)下同仇敵愾,結(jié)成『觀音千手劍陣』抵御邪道眾人,好叫那青年攜乾坤袋遠(yuǎn)遁而去。
于是虛空中劍光嚯嚯,刀影縱橫,諸般法寶暗器你來我往,頓時戰(zhàn)成一團(tuán)。
但邪道諸派這次為奪河洛仙書,幾乎是傾巢而出,饒是正道中人全力阻攔,但仍不免力不從心,給一些邪道中修為精深的巨妖魔頭給撕開缺口,朝那青年逃走的方向追將過去。
那青年不過三十出頭,雖然年記不大,但修為著實(shí)了得,一口氣御劍飛出五百余里后,折而向東又飛了三百余里,方才擇一處密林往下落去,顯然知道身后有強(qiáng)敵緊追不舍,想借此尋個藏身之處。
但剛一落地收劍在手,未來的及找個隱秘地方,便有三人駕馭法寶追了下來。但見為首一人,是個年逾古稀的老人,面容矍鑠,頜下留著三寸長須,一雙鳳目精光閃閃,手持一柄彎彎曲曲的長劍,怪異之極,另外兩人一著黑袍,一穿黃衫。
黑袍人干枯瘦小,長著一對豎起的狼耳,尖嘴獠牙,相貌猙獰可怖,手里提著一根人腿大骨一般形狀的銀白短棒。黃衫人病鬼似的,雙目深陷入眼眶之中,尖尖的鷹鉤鼻子,細(xì)細(xì)的紅嘴,兩手如巨大鳥爪一般,背后生著一對翅膀。
為首的老人開口道:“小子,放下乾坤袋,老夫給你留個全尸?!?p> 青年人軒眉怒道:“邪魔外道,好大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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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背生雙翅的黃衫鳥人尖聲道:“賤如螻蟻的無知小兒,死到臨頭尚不自知?!兵B爪向前一伸,便向青年胸口抓去。
青年長劍一挑,砍在他鳥爪之上,但聽得“盯”的一聲,這一劍竟似砍在生鐵上一般,不由得面色驚變。當(dāng)即退后一步,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金鐘,口訣一唱,金鐘內(nèi)便即發(fā)出一些黃色霧氣,向三人奔涌而去。
“是昆侖虛的『幻影鐘』,看來這小子是坐忘峰‘神算子’的門人弟子,咱們倒不可小覷了這件寶物?!焙谂廴俗R得這幻影鐘,當(dāng)即開口提醒二人。
“不錯,算你這妖人有點(diǎn)見識,小爺我便是坐忘峰恩師座下第七弟子‘百里奇’?!?p> 那老人揮袖驅(qū)開身前黃霧,冷冷的道:“區(qū)區(qū)幻影鐘,何足道哉,別說是你這黃口小兒,便是神算子本人來此,老夫也是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鼻鷦σ欢?,斜身而刺。
與其同時,黑袍狼耳人與那雙翅鳥人亦同時驅(qū)散一些黃霧,分別向百里奇兩側(cè)攻去。
百里奇一揮長劍,一催金鐘,堪堪與這邪道三大頂尖高手戰(zhàn)在一起,雖處下風(fēng),心里暗暗發(fā)慌,卻也無計可施,只期盼有正教道友能盡快趕來助自己一臂之力,擊退這三個強(qiáng)敵。
正激斗間,虛空紫白青紅四道人影駕馭著法寶電射而下,落在林中。百里奇斜眼一瞥,不禁大吃一驚,來的四人又是邪道中成名高手,心想:“我百里奇這條命固然休矣,乾坤袋里的靈龜和河洛仙書可也要落在這些邪魔外道手中了?!?p> 只見四人中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婆子發(fā)聲道:“孤山劍魔,丑狼君,飛天妖王,枉你們還是成名數(shù)百年的人物,三人齊上這么久都收拾不下這個后生小子,傳將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
三人聽了大怒,孤山劍魔立時脫出戰(zhàn)圈冷冷的道:“你這瘋婆子有本事便自己去試試。”
白發(fā)老嫗身旁一個身形瘦高的頭陀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膽敢當(dāng)著某家的面罵我娘子?!?p> 他身旁左邊站著的一個白面書生笑吟吟的道:“諸葛上人,此刻非是斗嘴的當(dāng)兒,大伙應(yīng)當(dāng)同心協(xié)力,一齊出手盡快將這小子斃了,免得夜長夢多。”
另一個頭生雙角的牛頭人附和道:“白老弟說得不錯,當(dāng)務(wù)之急是替玉真人奪下乾坤袋?!?p> 話音未落,但見白發(fā)老嫗與夫君諸葛上人已先后加入戰(zhàn)團(tuán)。百里奇以一敵三本就在勉力支撐,這一對高手加入,頓時便抵御不住,接連中了數(shù)招,突然背后一陣劇痛,又被丑狼君重重?fù)袅艘话?,一跤跌倒后大大吐了幾口血,登時暈死過去。
那名叫飛天妖王的鳥人左爪一探,以從百里奇懷中將乾坤袋掏了出來,又伸爪準(zhǔn)備去拿他手里的幻影鐘,卻給頭陀諸葛上人搶先一步,只好順爪直入百里奇胸口,將他一顆血淋淋的心給抓了出來,張來嘴便吃了起來。
其余六人見他兇殘嗜血之狀,非但毫不感到驚駭,反而個個面露笑容,仿佛在看一個餓極的乞丐在吃饅頭一般。
幾口食完百里奇的一顆心,白面書生開口道:“咱們這邊走吧,免得給正教那些雜毛追過來,可有些不妙。
孤山劍魔道:“追上便又怎的,我七人聯(lián)手,放眼天下,怕誰來著?!?p> “倒不是怕誰,只是有些、、”白面書生“麻煩”二字未及出口,便聽破空之聲傳來,片刻有十來名正道中人朝樹林落了下來。
當(dāng)先落地一人,是個個頭不高吃的肥肥胖胖的中年道士,一瞥眼瞧見地下百里奇的尸身,大為痛惜,又見飛天妖王嘴角血淋淋的,不禁暴跳如雷,怒吼道:“大膽孽畜,今日容你不得!”長劍一抖,朝他急刺而去。
丑狼君與白發(fā)老嫗夫妻三個同時搶上,合力攻擊胖道士。白面書生伸手推了一把飛天妖王,道:“咱倆個先走,讓他五人先抵擋一會?!?p> 只見五個中年人一起飛身而至,將兩人圍在中心,道:“殺了我們的人,這便想走,可沒那么容易?!?p> 其中一個美貌婦人道:“跟這些邪魔外道多說無益,咱們這就結(jié)『大五行伏魔陣』,叫這兩個妖孽立時了賬?!卑ㄅ值朗吭趦?nèi),四人皆點(diǎn)了點(diǎn)頭,當(dāng)即按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站好,五劍齊出,移形換影和二妖斗了起來。
那頭四人中兩個老僧,一個俗家老者,一個尼姑,一個中年文士,亦與孤山劍魔與牛頭人展開廝殺。
明月在天,銀白光輝隨從樹頂密葉中投將下來,卻是極其微弱,林中飛沙走石,呼喝叱咤之聲此起彼伏,更有諸般法寶利刃散發(fā)著各色光芒忽東忽西,上下閃現(xiàn),當(dāng)真光怪陸離,奇詭奇險。
白面書生與飛天妖王被五人困在劍陣中叫苦不迭,不一會便以險象環(huán)生。便在這惡斗之時,乾坤袋忽的從飛天妖王手中“哧”的響了一聲,脫開五根鳥指騰飛而起,轉(zhuǎn)眼間變得如水缸一般大小,袋身黑氣四溢,越飛越高,甚是詭異。
當(dāng)下惡斗的諸人立即分開,一起朝乾坤袋撲去,但甫一靠近,便為袋身散發(fā)的黑氣所襲,饒是各人均修為深厚,亦不由得氣血翻涌,經(jīng)脈劇痛。
“這是怎么回事?”
“莫非袋中藏有『玄陰化真散』不成!”
“我看這古怪黑氣倒像是孤老魔的那根魔棒『奈何』。”
但見黑氣越來越盛,正邪十余人在也不敢靠近乾坤袋一步,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俱是一件惶惑驚詫之色。
這時乾坤袋一飛沖天,穿出樹林,十余人當(dāng)下跟著飛上樹頂,凝神觀看其中會有個變幻。
忽然,一陣清靈悅耳的簫聲由遠(yuǎn)至近傳入諸人耳中,輕輕快快,有如小溪之水潺潺流淌,洗去塵垢;又似三月春風(fēng)撲面而來,溫柔飄逸。
這簫聲自東傳來,越來越近,眾人抬望去,但見明月之下,一人白衣勝雪,乘風(fēng)而來,緩緩落在乾坤袋上,便如從天而降的神女一般,纖纖素手按著一管碧綠色玉簫,朱唇輕吹,發(fā)出陣陣仙音。
簫聲動聽,美人如玉。
明月在這絕色佳人面前,似乎也失去了幾分顏色。
“此人是誰,生的當(dāng)真好看?!卑酌鏁挥傻每吹陌V了。
只聽菩提臺的老和尚道:“阿彌陀佛,原來是洛仙子芳駕到了。”
一個中年尼姑道:“慧通師兄,這位姑娘便是『白云劍俠』的唯一傳人洛靈玉?”
慧通和尚點(diǎn)頭道:“不錯,若非她這等人才,豈入得了高人之眼?!?p> 那中年文士開口贊嘆道:“白前輩于一甲子便是正邪兩道公認(rèn)的第一高手,固然令人向往,但他收得如此佳徒繼承衣缽,更是令人羨慕。”
“黃兄此言甚是,”一個道人淡淡的道:“都說名師難得,依貧道看來,資質(zhì)絕佳的弟子亦同樣難得?!?p> 幾人說話間,但聽洛靈玉簫聲一變,由清靈溫婉漸漸轉(zhuǎn)為低沉幽深,簫聲中似乎有一股神奇力量,將乾坤袋里散發(fā)出的騰騰黑氣給壓了下去。
“小小一管玉簫,竟有如斯威力,當(dāng)真不愧是劍俠‘白云念’的傳人?!惫律絼δО底試@息一聲,又想:“徒弟已然如此了得,何況師傅本人,看來我劍魔縱是再在孤山苦修六十年,也不會是白云念的對手!只有奪得河洛仙書或一枚靈龜內(nèi)膽,方有勝他之望……”
就在這時,那乾坤袋忽然越來越大,又有黑氣從里面散發(fā)出來,且袋內(nèi)靈龜似乎有變,左撲右撞,直將乾坤袋頂?shù)拈_始上下亂突,似乎要破袋而出一般。
洛靈玉全力吹簫,依然無法使其平靜,當(dāng)下飛身而起,左手并起食中二指,凌空幾下畫出一個八卦圖案,印在乾坤袋上,這一下立時生效,乾坤袋不在亂突,片刻漸漸變得小了下來。
過一盞茶時分,已變得如臉盆一般大小,飛天妖王見狀背后雙翅一張,已急掠過去將乾坤袋抓在了懷中,一聲長嘯,振翅高飛,口中得意洋洋的道:“諸位失陪了,本王這就去也!”
正道諸人見狀大驚,便欲仗劍去追,卻聽乾坤袋中發(fā)出幾聲怪響,緊接著一會大一會小,反復(fù)七次后突然一聲巨響,乾坤袋爆裂開來,一道黑影和無數(shù)件法寶長劍飛快向下面落去,一只臉盆般的大小的靈龜背上拖著一卷閃爍白光的古書漂浮在半空中,更有十幾顆顏色各異、大小不同的圓珠環(huán)四下飛舞。
“是河洛仙書和靈龜內(nèi)丹!”
諸人一哄而上,向那仙書靈丹撲去,刀光劍影,又是一番廝殺。
值此大亂之時,洛靈玉只見那道黑影落地立即向樹林竄入,轉(zhuǎn)眼便消失不見。她秀眉微微一皺,隨即追了下去。
洛靈玉離去后,又有正邪兩道中的數(shù)十人從四方涌來,加入了奪寶之戰(zhàn)。
……
三個時辰后,一道黑影落在長安城外的一座破廟中,其后不久,一道白影也向那破廟落了下去,此人正是洛靈玉。
洛靈玉雙足甫一著地,便見七點(diǎn)寒星向自己迎面射來,其勢之快,便如天外流星一般。她不及躲避,于電光火石間急忙揮舞玉簫,將七點(diǎn)寒星一起撥落。
定睛看去,但見破廟門口處,半躺半坐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他一身黑衣如墨,雙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張臉蒼白的竟無半點(diǎn)血色,一雙明亮如星的眼睛此刻正靜靜的看著自己,劍眉緊皺,似乎在凝神思索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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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北極魔宮的弟子?”洛靈玉開口問他。
那人不答,片刻反問道:“你便洛玉仙子了?”
“我是洛靈玉,仙子二字,卻不敢當(dāng)!”洛靈玉緩緩說道:“傳聞魔宮孤魂子有一關(guān)門弟子,資質(zhì)過人,修行進(jìn)境一日千里,雖入門短短三年,便以后來居上,將一眾師兄師姐都給比了下去,想必那驚世奇才便是你吧?”
黑衣男子靜靜的看著目前這個有著絕世容顏的美貌女子,神情淡漠,對她的話不置可否,半晌問道:“你怎么知道?”
洛靈玉道:“顧驚天三個大字,兩年前便已天下皆知,似你這般年紀(jì)便有如此深厚修為的,邪道之中別無第二人?!?p> “不錯,我是顧驚天?!焙谝履凶拥溃骸暗疫m才問你的,卻不是這個?!?p> “那么你定是問我怎么知道河洛仙書是假的這個問題了!”洛靈玉輕輕的道:“你能活著從乾坤袋里走出來,便已說明了一切,只可惜那些人只顧胡亂爭奪,根本未曾留意到你。”
“你倒是聰明的很!”顧驚天道。
洛靈玉微微一笑,道:“這不算是我聰明,而是你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得手后太過大意了!”
“哦?”顧驚天聞言面上露出一絲困惑,隨即略一思索,便即明了,嘆口氣,說道:“不錯,是我得意忘形了,我出得乾坤袋后應(yīng)該裝樣子跟他們搶上一搶,然后在假裝受傷逃離是非之地?!?p> 突然瞧見洛靈玉嘴角略帶笑意,搖了搖頭道:“那也不成,有你在場,不消片刻便會揭穿我的把戲,屆時正道高手越來越多,邪道諸人又不顧信義,就算我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活著逃走?!?p> 言畢見洛靈玉猶有笑意,又苦笑道:“也不對,你不會當(dāng)場揭穿我的,你會暗中跟著我,如此刻一般,追到此地現(xiàn)身?!?p> 洛靈玉聞言心神一震,笑意頓消,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你這人當(dāng)真聰明之極,于這一剎那間便轉(zhuǎn)了三個心思,真是心思敏捷,算無遺漏!”
頓了頓忽得嫣然一笑,道:“書上說三國時期東吳周公瑾一步三計,想來你和他相比也不遑多讓。”
顧驚天道:“公瑾一步三計,終究勝不過孔明三步一計。今日之洛仙子,便是女中諸葛亮,在下佩服!”
洛靈玉微笑著搖了搖頭,緩緩走上破廟門前的石階,擇一處較為干凈整潔的地方坐了下去。顧驚天見她無動手的意思,心下不禁略微有些疑惑。
過了好一會,洛靈玉才開口道:“靈龜內(nèi)丹雖能珠修真之人增強(qiáng)修為,對天下人來說,畢竟還遠(yuǎn)遠(yuǎn)不如河洛仙書重要。”說著看向顧驚天。
“你知我受傷頗重不是你的對手,你也不愿動手,于是想勸我放棄河洛仙書,只要我答應(yīng),你便不與我為難,靈龜內(nèi)丹歸我,是這個意思嗎?”顧驚天問。
洛靈玉秋水一般的眸子靜靜的瞧了一會顧驚天,并沒有回答他的話,繼而先前的話頭,道:“河洛仙書關(guān)乎九州之安危,億萬蒼生的命運(yùn)全系于此,若給心術(shù)不正的魔道妖人所得,浩劫降臨,將不知要死多少無辜百姓!你我都是炎黃子孫,豈能讓仙書落于妖魔鬼怪之手,讓那些噬血好殺之輩反過來屠戮我們?nèi)俗逋悾 ?p> ?
顧驚天聞言內(nèi)心一震,隨即說道:“人類之間自相殘殺的事還少么?正道中人也不見得都是好人。同樣魔亦有道,其中不乏品行高潔,心地?fù)凑\之輩。”
見洛靈玉聞言沉默不語,又道:“我自幼漂泊江湖,一路所見所聞,多時奸邪無恥之徒,為權(quán)可以殺父逝兄,為名可以拋妻棄子,為利可以出賣親人朋友,為一己之私,更可以隨意……”
洛靈玉問道:“隨意什么?”
顧驚天沉默不說,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寂寥之意,過了一會才嘆息著道:“哎,人心難測,沒有誰會永恒不變,今天可以對你說??菔癄€,明天也可以對他地老天荒……”
洛靈玉瞧著他黯然神傷的模樣,緩緩輕聲說道:“喜歡的那人對你變心了么?”
顧驚天搖了搖頭,繼而說道:“我并沒有喜歡的人,何來變心一說?!鳖D了頓又補(bǔ)充道:“從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p> 洛靈玉伸手撫了下鬢角邊落下的一縷青絲,嘆道:“情之一字,最是難解,可以使人歡心,也可以使人傷心,更奇妙的是不知從何起,不知從何終,就連我?guī)熥鹉前闾炜v之才,也不免為情所困,以致時常郁郁寡歡……”
顧驚天微微點(diǎn)頭,閉上眼不再言語。此刻腦海中不禁又浮現(xiàn)出那張雪白俏麗的容顏來,她雖不是特別出眾的大美人,但自己對她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歡。
“情為何物?情是無藥可救的毒藥?!?p> 剎那間他又想起了她留給自己的那封書信:“從前種種恰如兒戲,萬勿信以為真,今日我已心有所屬,盼望你也能早日得遇良緣。”
“都說了兒戲而已,你怎當(dāng)真!”顧驚天心里對自己說了一句。又想起了那次自己前去藥王宗,看到她和師兄慕容劍你情我濃卿卿我我的樣子。不由嘆想:“明知她已投入別人懷抱,我怎的還不想辦法忘了她,真是個賤骨頭!”
饒是他一向聰明機(jī)智,也無法從情網(wǎng)自拔。
當(dāng)下強(qiáng)自甩開這些念頭,向洛靈玉臉上看去,但見她此刻也正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么。當(dāng)下開口道:“你怎么不說話了?”
洛靈玉從沉思中覺醒,輕微一笑,道:“你心中有情,便是天良未泯,何不趁早逃離魔道?”
“脫離魔道?”顧驚天冷笑道:“什么是魔道?我為什么要脫離魔道?師傅傳我無上秘術(shù)神魔八決,授我六韜三略攻殺進(jìn)退之策,更將威力無窮的神棒奈何賜給我防身御敵,我離開他,誰會這樣對我?”
“魔道便是無情道,你若不趁早脫身,必將悔之晚矣!”洛靈玉一字一句的道:“你師傅傳你魔功,授你兵法魔器,自是因你天資過人,將來能更好的為他出力!你若放棄河洛仙書,棄暗投明,我愿意替你說情,求師傅收你為徒,以你如此資質(zhì),我?guī)煾刀ㄈ粫饝?yīng)的。”
“嘿,好個棄暗投明!”顧天驚軒眉道:“你師傅有你這一個得意弟子便足夠繼承衣缽了,何須在收我為徒?就算你愿意替我說情,以他向來自命清高之態(tài),又怎肯收一個魔門左道之徒!”
洛靈玉聽他說指責(zé)師尊自命清高,也不以為忤,只淡淡一笑,道:“就算一切如你所料,師尊不肯收你,但只要你答應(yīng)放棄河洛仙書,我愿意將從師尊那里所學(xué)所得傾囊相授給你,這樣與他自己收你為徒其實(shí)也沒多大分別?!?p> “哼,你當(dāng)我是什么人?”顧驚天怒道:“男子漢大丈夫不受嗟來之食,我好端端的為什么要這樣自取其辱!你是天下第一高手的傳人又怎樣,若未受傷,你未必能勝過我這根鐵棒!”說著伸直左臂一抖,袖中藏著的一根通體烏黑的短棒以握在手中。
“這便是魔棒奈何?”洛靈玉顯是第一次見著這令正邪兩道聞之變色的上古魔器,不禁細(xì)看幾眼,但覺此物通體散發(fā)著陰森森的邪氣,若以真力催動,其兇煞之威實(shí)是非同小可。
片刻開口說道:“那你要怎樣才肯心甘情愿的放棄河洛仙書?我洛靈玉能辦到的一定答允你?!?p> 顧驚天抬頭看天,但見明月西沉,不久天色便要明了,心想:“與她一戰(zhàn)在所難免,否則她絕不會讓自己將河洛仙書帶回魔宮教給師傅!”
看了看她,轉(zhuǎn)念又想:“這女子的聰明才智不在我之下,拜師修行又比我早了幾年,我若沒受傷或許還可憑借奈何棒的威力與她拼上一場,如今以受傷氣弱之身與她相斗,自是毫無勝算!師傅常對我教誨說;‘善者者從不打無把握之仗,上兵伐謀!’
我何不以言語來激怒于她,只要擾的她心神大亂,便有可趁之機(jī),多幾分勝算。這樣做雖非男子漢大丈夫行徑,但事急從權(quán),若讓她給纏住,在將別的正道高手引來,別說仙書內(nèi)丹不保,就連性命都無法逃脫!”
略一思索以計上心來,一雙眼細(xì)細(xì)的打量了一番她的身形臉蛋,開口嘿嘿笑道:“不知洛仙子今年芳齡幾許?”
“你問這個干什么?”洛靈玉見他適才眼珠輕微轉(zhuǎn)了幾下,眉頭微皺,顯示心里在籌思對付自己的計謀,當(dāng)下也想試試此人到底有多大能耐,于是將計就計,笑道:“我及笄了,不知顧公子貴庚?”
顧驚天心道:“誰看不出你早已及笄,卻來糊弄我!”暗自冷哼一聲,又瞧著她的臉蛋笑道:“我還以為洛仙子十四五歲呢,既已及笄,在下正好弱冠之年,咱二人年歲相差也不甚遠(yuǎn)。”干咳一聲接著又道:“洛仙子身姿婀娜,容顏俏麗,真如九天下凡的仙子一般,如此可人兒世上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心生我見猶憐之感?!?p> 洛靈玉雖自知貌美,但如此直白露骨的話有生以來還是首次聽到,更是一個首次見面的陌生男子之口,心底明知對方埋有下文,乃是策略的一環(huán),仍不免有些暈紅上臉,強(qiáng)自定了定心神,道:“就算我和你年紀(jì)相差不大,那便如何?”
顧驚天笑容收斂,恢復(fù)冷峻神色,在不看她一眼,冰冷的道:“若要我心甘情愿放棄河洛仙書,便須你這可人兒寬衣解帶侍候我,否則便是癡心妄想!”
洛靈玉情知他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心頭也不免生出羞怒之情,聲音平平靜靜的開口說道:“此刻你已受傷,我不會出手搶嗎?”
顧驚天見她聽了自己的輕薄話似乎并沒有多大情緒波瀾,心知此計已然失敗,當(dāng)下奈何棒一引,說道:“既如此,那便動手吧!”剛催動真氣注入棒身,忽的又心生一計,朗聲道:“師傅,你老人家是不放心弟子么,為何一路總悄悄的跟在我身后!”
“你鬼心眼真多!想以你師傅來嚇退我么?”洛靈玉輕哼一聲,道:“只可惜你一步三計,在我這里終究不能奏效?!?p> “好,今日我不論修為計謀都勝不過你這女中諸葛,河洛仙書交給你便是?!闭f著從懷中摸出一本白皮書卷,向洛靈玉身前遞去。
“他這一手卻是何意,想趁我接手之際突然出手暗算我么?”洛靈玉瞧了瞧拿著仙書的那只手,并未瞧有何詭秘,當(dāng)下上前幾步便欲接書。正自這時,她突聽廟外有一絲細(xì)微的異響聲,當(dāng)即開口道:“孤老宮主,既然早就到了,何不進(jìn)來相見,莫非你真的不放心你的徒兒?”
顧驚天聞言吃了一驚,只聽廟墻外人影一閃,師傅孤魂子的身子已站在了破廟的院子里,身形魁偉,形貌奇異,風(fēng)采一如數(shù)月前自己離開時那般。
洛靈玉與顧驚天退開幾步,靜靜瞧著孤魂子,見他一身青衫,赤手空拳,站在那里如淵渟岳峙一般,的確不愧是一代宗師的身份,心里暗自驚奇,心想?yún)s怎么也想不通顧驚天適才為何要跟自己泄露他師傅的行蹤。
“洛姑娘退那幾步,是怕我?guī)熗蕉寺?lián)手夾攻你一人么?”孤魂子似笑非笑的問她。
洛靈玉輕笑道:“以你魔宮宮主的身份是絕計不會做種這事得,我退幾步不過是防范令高徒一人而已?!?p> 孤魂子臉上笑意更濃,朗聲道:“終究還是我教出來的徒兒更勝一籌,我驚兒他早就察覺到我在廟外了,你直到此刻才從我的一聲粗息中生出感應(yīng),此你不如他其一也?!?p> 轉(zhuǎn)瞬嘴角帶笑斜看了一眼顧驚天,又對洛靈玉道:“河洛仙書現(xiàn)世,正邪兩道那么多好手蟄伏在洛水之畔,你當(dāng)時也在左近,為何奪不到仙書及靈龜內(nèi)丹,此你不如他其二也?!?p> 說著對顧驚天道:“驚兒,今夜你替為師立下如此大功,想要什么說吧,為師一概答應(yīng)?!?p> 顧驚天恭敬謙卑的道:“弟子能有今日全仗你老人家栽培之功,未報師傅大恩萬之一二,豈敢另有他求!”
孤魂子聽了不禁哈哈大笑,道:“適才聽你說到要這位天仙下凡的洛姑娘寬衣解帶侍候你,是也不是?”
顧洛二人聽皆是一驚,顧驚天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道:“師傅,弟子適才只是為了想激怒她才那般說的,我,我……”
“不必害怕,師傅不是怪你!”孤魂子嘿嘿笑道:“窈窕淑女,向來君子好逑,你二人郎才女貌,門當(dāng)戶對,實(shí)乃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璧人,師傅今夜便做主,將她許配給你!”
洛靈玉心生怒意,冷冷的道:“你是他的師傅又不是我的師傅,憑什么替我做主?”
孤魂子皮笑肉不笑的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便是我的俘虜,我堂堂南極魔宮之主,難道還做不了這個主麼?哈,哈哈哈……”聲音冷笑不已。
洛靈玉聞言絲毫不懼,以簫作劍,急向孤魂子身上刺去,顧驚天喝道:“休得對我?guī)煾挡痪?,有本事沖我來?!闭f著便欲上前。
孤魂子對他揮了揮手,道:“不必,你且歇息一會兒?!鄙硇我婚W避開刺來的玉簫,接著以一根食指為劍,與洛靈玉對攻劍法。
兩人修為上雖有強(qiáng)弱之別,但身形都是奇快奇速,轉(zhuǎn)眼間遍拆了二百來招,未有一招使重。
“名師出高徒,果然有些本事!”孤魂子說著提醒一句:“小心了,十招之內(nèi)我要擒不住你,那便放你自由?!?p> 洛靈玉心清如水,雖斗二百多招內(nèi)心仍沒有一絲煩躁之念,更別說有貪功冒進(jìn)的念頭了,一晃眼又過七招,只剩下最后三招,當(dāng)下變劍法為打穴,使上了向師傅新近學(xué)的幾招功夫。
這一來奇峰突起,孤魂子以指代劍一時倒奈何她不得,眼看只剩下最后一招,當(dāng)即催動全身真氣,便以自己數(shù)甲子深厚修為一下將她震暈過去。
正自這時,突然背上感到一陣劇痛,一口血還未噴出,他便立即回身反擊,卻見顧驚天偷襲一棒得手后早就遠(yuǎn)遠(yuǎn)的退在了墻角處,隨時準(zhǔn)備破空逃走。
孤魂子又驚又怒之際,前胸又吃了洛靈玉一記玉簫,待一口老血噴出,便要拼盡全力擊殺她,卻一瞥眼瞧見地下掉這一本書卷,正是河洛仙書。他雖重傷,心智仍是清明,放眼向顧驚天看去,但見他仍待在墻下不走,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那本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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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下頓時恍然:“定是這孽徒偷襲自己之時太過緊張,已致將仙書遺落在地。若非眼見自己受傷沉重,他早就破空遠(yuǎn)遠(yuǎn)的逃走了,此時眼巴巴等在那里,定是想伺機(jī)拿回仙書,哼,哪有這樣好事,你這輩也別想得到此物了!”他猛提一口氣身子一閃,以將那河洛仙書抓在手中,正想放聲大笑,突然手臂、胸口,同時中了數(shù)點(diǎn)寒星,另有一顆碧綠色的圓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