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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葉兒

第十二章 徐府

崔葉兒 愛大錘 4838 2021-02-26 20:38:04

  楚陽貞立刻用清水洗凈崔葉兒的臉、眼、鼻、嘴和耳中的泥沙,發(fā)現(xiàn)他仍昏迷不醒,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霜兒緊張的問道:“師父,他,他如何?”楚陽貞看了霜兒一眼,然后搖了搖頭。霜兒霎時潸然淚下。

  她抱著崔葉兒,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哭道;“葉兒君,你醒醒,都怪我,輕易相信那賊人,害死了你。我經(jīng)常笑你是呆子,其實我比你更呆更傻?!彼又p輕撫摸著崔葉兒的胸口,突然感覺到他的心臟還在微弱的跳動著。她高興的喊到:“師父,他還活著,他還活著。”

  楚陽貞趕緊給崔葉兒把脈,良久,才松開眉頭,微微一笑道:“不錯,霜兒,他還活著,真乃奇跡也。事不宜遲,必須趕緊給他治療。此地離雨瀟書齋甚遠(yuǎn),但離縣城卻近在只咫,我們不如到縣城落腳,替他尋醫(yī)抓藥也方便?!彼獌狐c點頭說:“一切聽從師父的安排??h城的徐員外和我相熟,到了城區(qū),我們?nèi)ネ侗夹旄瑫呵易∠?,日后再?....”話沒說完,便體中藥性發(fā)作,暈倒在楚陽貞的懷里。

  楚陽貞牽著一匹駿馬,馬背上馱著霜兒和崔葉兒,緩緩朝城區(qū)的徐府走去;一盞茶功夫,便到了徐府。徐員外認(rèn)出霜兒和崔葉兒,看到兩人昏迷不醒,便趕緊張羅家仆抬著兩人入房接受治療。

  不知何時,崔葉兒睜開雙眼,看到自己躺在床上,周邊空無一人。廂房不大,只有一柜一桌兩凳,墻上掛著一幅虎嘯山澗的圖畫,僅此而已,便無它物。崔葉兒暗自尋思:這里是什么地方,霜兒在哪。

  這時,徐員外夫婦、胡八仙、九娘以及一些家丁、丫鬟走進來。

  徐員外見崔葉兒已經(jīng)醒來,開心說道:“崔君,你終于醒了,太好了。你可知,你已經(jīng)睡了兩天兩夜,實在令人擔(dān)憂,幸虧有天神保佑,你才得以度過難關(guān)?!?p>  崔葉兒拱手說:“徐員外如此關(guān)愛,著實令我感激不盡。請問徐員外,我記得自己身陷流沙河的泥沼之中,不知是誰救了我,將我送到此處安身醫(yī)治?”

  徐員外說:“是霜兒和她的師父楚陽貞道長送你前來的。你既然是霜兒的朋友,那就是徐府的貴賓,你就安心在此養(yǎng)傷吧?!?p>  崔葉兒自是感激萬分,說:“徐員外之恩德,小生沒齒難忘。不知霜兒和楚道長此時身在何處,我想當(dāng)面感謝救命之恩。”

  徐員外說:“楚道長乃出家修行之人,仙風(fēng)道骨,云游四海,逍遙自在,哪管民間俗事;她將你和霜兒送到本府之后,便飄然離去了。霜兒在第二天醒來之后,也有急事出遠(yuǎn)門了,她臨走時,囑咐老夫好生照顧你。對了,她還留下一個香囊給你?!闭f完從袖子中取了一個香囊遞給崔葉兒。

  崔葉兒接過香囊,仔細(xì)端詳,香囊不大,表面繡有花鳥,精美細(xì)致,放入鼻中一聞,芬芳馥郁。

  徐員外忽然率眾人朝崔葉兒齊齊跪下。崔葉兒大驚,趕緊下床扶起徐員外,說:“徐員外,你這是何意,率眾人向我跪拜,折煞我也?!?p>  徐員外老淚橫流,說:“崔君,讓你受委屈了?!贝奕~兒問:“徐員外,此話從何說起?”

  徐員外說:“數(shù)日前,殺害老夫女兒的真正兇手已經(jīng)伏法,他就是一個名叫惠蘭的女紅,雖然相貌、言談、舉止像極女子,但其實是男兒之身。可惡這廝,經(jīng)常冒充女子,借女紅之名,混入新娘的閨房,迷奸新娘,然后一走了之。有許多膽小的新娘因為名節(jié)的緣故,不敢聲張;但有性情剛烈的,不堪受其污辱,便懸梁自盡了。可憐老夫的閨女,年方十八,便從此香消玉隕了。也正因為每一個新娘子的怯懦、無知和沉默,才讓這廝逍遙法外,屢試不爽。可是,這天底下的新娘子,也有例外的。那一次,這廝遇到一個學(xué)過武功且聰慧過人的新娘,他的陰謀詭計早被新娘識破。當(dāng)夜,這廝要對新娘施奸時,反被新娘制服,扭送官府衙門。這廝根本不扛打,只挨了兩板,便全招了。于是,老夫閨女的命案終于水落石出。真正的殺人兇手浮出水面,那么就意味著之前宣判死刑斬立決的罪犯,都是冤魂。崔君,徐府讓你無故蒙冤,差點斷送性命,不知你可否記恨徐府?”

  崔葉兒感嘆到:“想不到,那晚為我開門、妖里妖氣的小娘子,竟然是一名男子;更想不到,他竟是作惡多端、屢屢犯案的采花大盜。此案之離奇令人瞠目結(jié)舌,匪夷所思。當(dāng)初我蒙冤入獄,心中的確憤慨難平,對徐府上下深惡痛絕??墒呛髞硖映鏊览?,保住了性命,又經(jīng)歷了一些生死,早已將仇恨放下。時間真是一件奇妙的東西,能沖淡一切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

  徐員外說:“崔君,你如此一說,更讓老夫羞愧難當(dāng),無地自容,望你能夠接受徐府上下真誠的道歉,老夫愿對你做出補償。你需要什么,盡管開口,老夫一定盡力滿足你的要求?!?p>  崔葉兒遲疑了一下,說:“徐員外,小生的確有一事相求,小生的娘子姬羅,在徐府離奇失蹤,望徐府上下鼎立相助,一起尋找姬羅的下落,不知可否?”

  徐員外說:“姬羅在徐府失蹤,徐府難逃干系,協(xié)助崔君尋找姬羅,那是理所當(dāng)然。從現(xiàn)在起,你可以出入徐府的任何一個地方,可以詢問徐府中的任何一個人,包括老夫?!?p>  崔葉兒深深鞠一躬,表示感謝。

  兩天過去了,崔葉兒找遍了徐府,詢問了許多的丫鬟和長工,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的線索。霜兒雖然口口聲聲對他說,姬羅還活著,但卻不愿意告訴他姬羅在哪;而且在帶他去與姬羅相見的路上,故意磨磨蹭蹭,拖延時間。這讓他開始懷疑霜兒所說的一切,一個大膽而不敢去想的念頭突然蹦出來:霜兒遲遲不敢?guī)ヒ娂Я_,那是因為她早已將姬羅殺害了。畢竟她是黑袍之鷹,是一名真正的殺手。

  姬羅是生是死,身在何處,一直困擾著他,令他心煩意亂,頭疼欲裂。他沿著徐府大院的長廊緩緩走著,望著假山怪石嶙峋,山澗流水緩緩淌下,落入水潭,濺起朵朵水花,他煩躁的情緒總算有所緩解。

  他忽然看到前方,九娘在毒打著一個嬌小玲瓏的小丫鬟。他高聲喊到:“九娘。”九娘見到他,臉露驚恐神色,像見到鬼似的,一股煙溜走了。

  崔葉兒走到那個被毒打的小丫鬟面前,問:“小妹妹,你怎么樣?奇怪,九娘為何見我就跑?”

  那小丫鬟被打得遍體鱗傷,渾身是血;她淚流滿面,跪謝崔葉兒的救命之恩,然后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崔葉兒怒罵道:“好一個歹毒的婦人,竟把人打成這樣?!彼麖澭鹦⊙诀?,走回自己剛才躺過的房間,將小丫鬟放到床上,然后替她止血敷藥包扎。

  小丫鬟眼閃淚花,惶恐不安,說:“恩人,此事不可,萬萬不可。奴婢是下人,你是徐府尊貴的客人,奴婢豈能躺在你的床上,讓你來伺候,萬一被主人發(fā)現(xiàn),奴婢將遭受更加嚴(yán)厲的懲罰?!贝奕~兒柔聲說道:“有我在,你放心,我會護著你。你叫什么,今年多大,家人還有誰?”小丫鬟含著淚說:“我叫小松糕,今年十三歲,從小在徐府長大當(dāng)丫鬟,沒有家,也沒有家人?!?p>  崔葉兒輕聲安慰道:“小松糕,我也和你一樣,從小是孤兒,是義父將我撫養(yǎng)長大的。從現(xiàn)在起,我就是你的家人,是你的阿哥,你是我的妹妹。妹妹,你還是一個小孩子,又傷成這樣,你就老老實實躺在這,不許亂動,乖乖接受阿哥的照顧吧?!?p>  小松糕點點頭,感動得淚如雨下,哽咽著說不出話。

  小松糕忽然指著地上說:“哥哥,地上有一個香囊?!贝奕~兒說:“哦,那是我的香囊,可能是剛才抱你進來時,不慎弄掉的?!毙∷筛庋肭蟮溃骸案绺纾@香囊如此漂亮,能否借我一看?”崔葉兒笑道:“當(dāng)然,給,你想看就看吧。”

  小松糕接過香囊,忽而聞一聞,忽而捏一捏,左看右看,開心的把玩著;忽然叫到:“哥哥,香囊里面有東西。”崔葉兒頗感意外,他接過香囊,掏出里面的東西一看,原來是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兩個字,他看不懂,交給小松糕看,小松糕念到:蔡府。

  崔葉兒在心里尋思著:蔡府?是何用意,難道她在蔡府等我,但是她為何不來找我呢?

  又幾天過去了,崔葉兒的病情逐漸全愈。小松糕一有空就過來看他,有時帶一盒點心給他品償,有時帶一只受傷兔子讓他包扎。兩人在房間里,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一天深夜,天空布滿了烏云。崔葉兒悄悄來到九娘的廂房前,見四周無人,便輕輕敲門兩聲。九娘在房內(nèi)問道:“是誰?”崔葉兒模仿胡八仙的聲音,說:“九娘,是我,胡八仙?!本拍镞剑骸芭蓿氵@死老鬼,三更半夜的,火急火燎來找老娘,是要吃奶呢,還是要親嘴?!贝_門后,看到站在門外的是崔葉兒,九娘大吃一驚說:“怎么是你?你,你找我有何貴干?”崔葉兒說:“進去說話?!闭f完跨入房內(nèi),然后關(guān)上房門。

  九娘一步一步往后退,驚慌的問道:“崔葉兒,你想干什么?”崔葉兒說:“九娘,你能否告訴我,數(shù)日前在長廊,你為何見我就跑?”九娘說:“這——,哦,是這樣,以前我曾冒犯過你,如今你是主人的尊貴客人,我擔(dān)心你伺機報復(fù),所以躲你遠(yuǎn)遠(yuǎn)的?!?p>  崔葉兒喝斥道:“你撒謊。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一定是做了虧心事,干了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所以才害怕見到我。快說,你對姬羅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是不是將她殺害了?”

  九娘雙目圓睜,驚恐萬分,連連后退,不慎撞到桌子,“噗通”倒在地上。崔葉兒正要伸手去扶她起來,豈料九娘從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對著崔葉兒喊到:“別過來,你別過來,否則我刺你幾個大洞。”

  崔葉兒手臂曲伸,手心向下,手掌做下壓動作,勸說道:“九娘,冷靜,冷靜,萬萬不可沖動。我今日找你,只想詢問姬羅的下落。你告訴我,姬羅如今身在何處,我可以原諒你對她所做的一切,不報官府,也不懲罰你?!?p>  九娘從地上爬起來,坐在床上,仍然用匕首指著崔葉兒,說:“鬼才信你,再說我根本就不知她去哪了。”

  崔葉兒說:“九娘,姬羅是我的娘子,我深知她的品性,她平生最信守承諾。當(dāng)夜她和我定下亭子之約,結(jié)果她沒有到,失約了。我猜想,一定發(fā)生了一些意外的事情,阻止著她前來赴約。她剛來咋到徐府,人生地不熟,自然沒有仇人;但是我想起,她曾觸犯過你的虎威。在徐府,如果說要有人想傷害姬羅的話,除了你,不可能再有第二人?!?p>  九娘發(fā)瘋的大聲嚷道:“胡說,你一派胡言,鬼才信你。我沒有見過姬羅,從來沒有見過?!闭f完手執(zhí)匕首朝崔葉兒的心窩刺去。崔葉兒側(cè)身閃過。九娘由于向前沖得過猛,匕首插進門板上。她慌慌張張使勁拔那匕首,拔了好一陣才將它拔出。這時,門外有人突然將門推開,門板將九娘撞倒在地,手中的匕首正好刺中心窩,頓時血流如注。

  崔葉兒急忙抱起九娘,撕掉衣袖,替她包扎傷口止血??墒秦笆滋^鋒利,已深深插入胸口直沒刀柄,鮮血一直向外滲透,根本制止不住。九娘不??人?,連連吐了幾口鮮血,全身抽搐,面部表情異常痛苦。

  崔葉兒看形情,知九娘傷勢嚴(yán)重,已無力回天,便著急的喊到:“九娘,你快說,姬羅在哪?你快說,姬羅在哪?”

  這時,小松糕的從門外走進來,只見她全身顫抖,臉色發(fā)青,手腳發(fā)軟,失聲說道:“哥哥,妹妹剛才在門外聽到你的聲音,擔(dān)心你出事,所以便闖了進來,不想,不想,誤殺了九娘,這,這該如何是好?”

  崔葉兒安慰到:“妹妹莫慌,有哥哥在,哥哥會保你周全?!?p>  過了一會兒,九娘才平靜下來。她緩緩睜開雙眼注視著崔葉兒,伸手輕輕撫摸著崔葉兒的俊臉,說:“好吧,崔君,我告訴你,你的娘子姬羅,是我殺的?!?p>  崔葉兒日夜盼望的消息,想不到竟然是這個悲痛欲絕的結(jié)果。盡管他也預(yù)料到這個很壞的結(jié)果,但是當(dāng)聽到有人親口說出來時,他仍然無法抑制心中的悲傷。只見他眼圈泛紅,眼中的淚水像泉水般涌出,順著臉頰,落在九娘的臉上和衣襟上。

  崔葉兒心如刀割,泣不成聲,說道:“你,你為何要殺我的娘子,難道就因為她那一次觸犯你?”九娘搖了搖頭,說:“崔君,你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嗎?”崔葉兒使勁點點頭。九娘咳了一陣,又吐了一口鮮血,然后面帶微笑,說:“因為你?!贝奕~兒愣愣的問道:“因為我?”

  九娘繼續(xù)微笑著說:“對,因為你,自從見你第一眼,我就情不自禁喜歡上了你。這徐府的男人,個個人面獸心,不是好東西,他們雖然糟蹋了我的身子,但是從來沒有得到我的心;而我只對你一人動真心,但不幸的是,你已經(jīng)有了姬羅,對我不理不睬。我只有除掉姬羅,才能夠占有你。所以,那天晚上,我讓人綁了她,拋至河中淹死了。哈哈哈.....”笑了三聲,便咽氣了。

  崔葉兒將九娘的尸體拋下,怒道:“你,你這個歹毒的婦人,竟然為一個不喜歡你的人去殺人,天理難容,人神共憤,你死有余辜??蓱z我的姬羅,無辜慘死,卻不知是因為我的緣故。我,我真是一頭呆驢,竟然看不出九娘有害你之心。姬羅,我真該死,我罪孽深重,我對不起你?!边呎f邊發(fā)瘋似得用雙手擊打自己的頭部。

  小松糕抱住崔葉兒,哭道:“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要這樣,我害怕?!贝奕~兒突然口吐鮮血,暈死在小松糕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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