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援軍，日夜兼程朝山海關(guān)行進。
車輦、步卒和輜重隊伍的速度快不起來，又加上春季雨水多，道路泥濘，影響行軍速度。
得知皇帝奪回山海關(guān)控制權(quán)，不用再演戲給吳三桂看，李自成領(lǐng)兩萬騎營，率先趕向山海關(guān)。
戚元輔、王承恩等帶領(lǐng)中軍與后軍。
“大王，你休息一下吧，你已三天未曾眠睡了。”
宋獻策觀察到李自成身形有些不穩(wěn)，忙拍馬上前，勸道。
騎營整頓休息時，李自成還要查探軍情，巡視營地，處理軍中事務(wù)等，三天三夜沒有睡一覺。
“吾主在最危險的山海關(guān)前線，即將與韃子搏命血戰(zhàn)，作為臣子我怎能睡得著。”
李自成眼睛布滿血絲，但精神猶自亢奮，戰(zhàn)意在眼中噴薄。
“大王所言甚是，我等也心急如焚，但還請大王保重身體，到了山海關(guān)，才能保持最好狀態(tài)，跟著皇帝陛下，與韃子廝殺?！?p> “無礙，本王還撐得住?！?p> “大王，皇帝好像派來信使了?！?p> 宋獻策目光眺望北方。
一個幾個小黑點，由小變大，現(xiàn)出幾名騎士輪廓。
騎士背上插著一支黃底白龍小旗，是大明天家信使的標記。
天家信使都是選騎術(shù)了得，武藝非凡的忠誠內(nèi)操太監(jiān)統(tǒng)領(lǐng)擔(dān)任，在沿途驛站換快馬，不用顧忌馬匹累壞，故而來去如風(fēng)，速度極快。
“快去迎接！”
李自成策馬迎去。
信使看到李自成鎮(zhèn)西王的標志性旗幟，精神一震，大喝道。
“鎮(zhèn)西王可在?！?p> “李某人在此?！崩钭猿傻馈?p> “鎮(zhèn)西王，皇帝陛下的……密信?！?p> 信使喘著粗氣，來到李自成身邊，遞上一份密信，而后像是虛脫，身體匍匐在馬上。
他身后護衛(wèi)更是不濟，紛紛脫力，落下馬來。
馬可換，人不能換，他們一口氣硬撐著，完成任務(wù)后，精神一松懈，身體也跟著垮了。
“快，送天使去休息醫(yī)治?！?p> 李自成邊急切的打開密信，邊對隨從交代道。
宋獻策心頭唏噓。
如今皇帝身邊的人，可真拼啊。
他以前從民間說書人那里聽到的，以為內(nèi)侍太監(jiān)都是陰陽怪氣，身體虛弱，像是一陣風(fēng)都能吹倒。
后來才知道，太監(jiān)不乏武力強悍之人。
由于不近女色，又多的是時間熬練，還有優(yōu)越的皇家資源栽培，他們身體格外強健。
他們統(tǒng)稱作，內(nèi)操太監(jiān)。
即，太監(jiān)在宮中授甲操練。
內(nèi)操太監(jiān)再經(jīng)過層層考核淘汰，依照各自擅長，選拔去擔(dān)任皇帝貼身護衛(wèi)，天家信使，東廠密探等。
就看這位天家信使，一口氣急騎幾百里地，幾個護衛(wèi)累得落馬，他還能騎在馬上。
宋獻策還了解到，不是凈身就能做太監(jiān)，入宮條件極其嚴苛。
第一，是心甘情愿。
心不甘情不愿，滿腹怨念，到時候危害到皇帝一家子咋辦？
只要不是傻子皇帝，都不會要這樣的人在自己和家人身邊。
第二，必須身家清白。
第三，年齡要小，幼年就得凈身入宮。
余下還有十幾項條件。
苛刻到令人咂舌。
要是哪個人想不開，先自宮，再進京，肯定會哭暈的。
“唉！”
李自成收起密信，面色凝重，重重嘆息一聲。
隨從們見狀，面面相覷。
鎮(zhèn)西王歡喜的收到皇帝密信，看完密信卻一臉不高興，像是極其氣惱，眼神似要擇人而噬。
“大王，是不利的消息嗎？”
牛金星察言觀色，沉思一番后，上前問道。
牛金星是李自成的智囊之一，做過順軍丞相，曾經(jīng)深得李自成倚重。
不過后來牛金星有靠向劉宗敏的意味。
隨著劉宗敏被崇禎皇帝鎮(zhèn)殺，軍中劉宗敏一系，被李自成大多清理。
李自成沒有收拾牛金星，是因為牛金星頗有才學(xué)，也沒有明顯的背叛行為。
但總歸有了嫌隙，不再重用牛金星。
“嗯?！?p> 李自成沒好氣的應(yīng)一聲，視線投向山海關(guān)方向。
“既然是對大王不利，屬下有一計。”
牛金星又道。
他很希望再受重用。
他曾經(jīng)還期待有朝一日，能當(dāng)上宰輔，位極人臣，世代榮耀。
當(dāng)然，首先得李自成坐上皇帝寶座，才有可能。
如今，李自成歸順朝廷，他想當(dāng)宰輔的愿望不可能實現(xiàn)了。
原順軍中的宋獻策、李過等，都得到崇禎皇帝提拔封賞，手握實權(quán)，他牛金星，卻什么都沒得到。
李自成帶人去皇宮朝見皇帝時，崇禎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撇在一邊不理會。
回來后，他地位還降低了，李自成只讓他做個隨軍幕僚。
之前在軍中地位比他低的宋獻策，如今，把他踩在了腳下。
兩人同是智囊型人物，一直存在競爭。
牛金星心中十分不甘心。
現(xiàn)在，機會終于來了！
“講?！?p> 李自成道
“大王，事關(guān)絕密，可否……屏退左右?！?p> 牛金星說話時，眼角余光瞥向宋獻策，嫉恨之色一閃而過。
他不想讓宋獻策聽到。
距離最近，能聽到他與李自成說話的，也唯有宋獻策。
此計，大王若是采納，他自信能重新獲得倚重，再一次把宋獻策踩在腳下，甚至除之而后快。
“這里沒有外人?！?p> 李自成依然遙望北方，沒去看牛金星。
意思很明顯，你要說便說，本王信得過宋獻策。
牛金星語氣一滯。
沒辦法，他只能當(dāng)著宋獻策面前說了。
“屬下曾說過，崇禎登基以來，多有人說他剛愎自用，暴躁無情?！?p> “大王委身于明，把身家性命與順軍托付在崇禎手中，如今，崇禎果是露出了真面目，對大王不利?！?p> “此番他能奪回山海關(guān)，不過是取巧，卻可見他的確行事暴躁，不計后果，險機處處，而即便有天賜神力與他，僅憑他一人之力，哪堪與數(shù)十萬韃子鐵騎抗衡?！?p> “屬下不才，卻敢推測，山海關(guān)定是守不住，明軍必然一敗涂地，而清軍也會有重大損失。”
“何不如，我們就地駐扎，坐山觀虎斗，一旦明軍失勢，鎮(zhèn)西王領(lǐng)這兩萬精騎，掉頭回歸，殺王承恩等，控制后軍，再攻取京師，登基為帝，召集天下人馬，共抗韃子，或與之和談？”
牛金星一口氣說完，盯著李自成的表情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