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悅沒有看見湯天,湯天也沒有看見殷悅,兩個人匆匆擦身而過。
湯天急著返回酒店里去看信,殷悅也是火急火燎的準(zhǔn)備上山。
兩天前,殷悅還來過廟里找張青山打探湯天的聯(lián)系方式,可是張青山也并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更沒有他的手機號碼。
原本,殷悅還想在萬福市的報紙上打廣告登報尋人啟事的,后來在紅姐的勸說下,覺得如此興師動眾影響不好,這才作罷。
在殷悅看來,原本也是一件小事,沒必要這樣大動干戈的。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愿意陪自己夜里去墳場探險的人,就這樣錯過了很不甘心,所以她才追蹤他的車,只是想要到他的聯(lián)系方式,方便以后聯(lián)絡(luò)。
哪曉得,湯天在坐出租車時,竟然使用金蟬脫殼之計捉弄了她,所以她懷恨在心呢!
女人嘛,心眼就是有點小。
對于擁有強大社會資源的女人來說,有時候一個小小的舉動,就可能激起掀然大波。
正是基于此,紅姐才勸阻了她。
要是真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弄得社會輿論大發(fā),那可就麻煩了。
不過,雖然沒有大動干戈,但這兩天她心里一直忿忿不平的,很不舒服。
今天一大早,她接到了凌虛子的電話,央求她幫一個忙。
張青山的遺言是不火化不下葬,要找個專業(yè)機構(gòu)冰凍五十年。
凌虛子打電話給殷悅,所求之事就是讓她幫忙解決這個問題。
殷悅所在的生物研究所,是國內(nèi)頂尖的生物科研單位,在人體冰凍技術(shù)方面,擁有國際一流的水平,所以凌虛子才找到了她。
但是,殷悅接到他的電話后,卻是驚訝得不敢相信。
明明前天早上她還和張青山見過面,哪曉得今天一早就說已經(jīng)去世了。
電話中,凌虛子只說到師父驟然仙逝,并沒有講述過多的細(xì)節(jié),更沒有提到湯天的事,所以殷悅根本就沒有預(yù)料到湯天會出現(xiàn)在乾滸廟。
如果她知道了這個消息,估計還能早一步過來,就能堵著他了。
約半小時后,當(dāng)湯天從出租車上下來,走進酒店大門的時候,殷悅也剛剛進入乾滸廟的主殿,找到了凌虛子。
她今天來的目的,主要是核實一下張青山是不是真的已經(jīng)去世了,其次才是和凌虛子商量冰凍張青山的遺體的事情。
凌虛子帶著她,進入了清虛閣三樓,見到了張青山的遺體。
殷悅膽子很大,連解剖尸體都不怕,更不會怕見一具遺體。
不過,在檢查張青山的身體時,她戴著專門的手套,仔仔細(xì)細(xì)地查看了一番。
她也聞到了那股異香,就是凌虛子所說的丹香。
殷悅看得兩眼發(fā)光,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寶貝似的,緊緊盯著張青山的軀體。
要是張青山還活著,看到了她的這種眼神,準(zhǔn)會嚇得從床上跳起來。
“凌虛道長,我想……”
殷悅本想說,自己能不能解剖這具尸體。
在她看來,張青山的身體在死后竟能發(fā)出異香,一定有某種潛藏的秘密,要是被自己破解了,一定會轟動世界。
想想自己能通過解剖的方式,解開這個秘密,簡直太讓人激動了。
就在差點脫口而出時,她突然意識到這樣會激起凌虛子的強烈反對,所以一下子閉上嘴巴。
張青山留下的遺言,是不火化不下葬,人家是要冰凍五十年,保持軀體的完好無損,怎么可能同意她解剖嘛!
雖然她不說話了,但眼中那種渴求的神色,卻絲毫沒有減弱半分。
凌虛子站在一旁,聽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又看到她眼中的神色,還以為她有什么要求。
“殷博士,您,您是不是有錢財方面的要求?您可以直接說出來,鄙廟定會極大滿足您。只要您能幫忙妥善處理師父的后事,完成他的遺愿,多少錢都可以的!”
凌虛子雖然是出家人,但對于世俗的一些規(guī)矩,他還是懂的,并不死板。
他感受到殷悅眼中的貪婪之色,還以為是她想索要錢財呢!
在金錢方面,乾滸廟自然是不缺的。
為了支撐廟里的各項開支,為了養(yǎng)活數(shù)百名內(nèi)門弟子、上千名外門弟子,還有數(shù)百名志愿者義工,乾滸廟聚財?shù)氖侄未_實很厲害,并不缺錢。
那些在外云游的弟子,基本上還是靠廟里在接濟,每個月都會向他們的銀行卡里打錢。
當(dāng)然,在弟子們身上,也不完全光是支出。
有一部分云游的弟子通過某種方式,獲得了大量的錢財,每年也會反哺廟里,把很多錢捐獻(xiàn)回來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提到錢的時候,凌虛子根本不擔(dān)心。
在他想來,即便殷悅獅子大開口,收點回扣,也無非幾十萬而已,只要她能幫忙解決好師父的遺體冰凍的事情,一切都好說。
不過,正如張青山之前對湯天說過的一樣,乾滸廟里的道士們雖然會聚財,但是弟子們個人并不貪財。
他的那些徒子徒孫,都是經(jīng)歷了三番五次的考驗,無不是淡薄名利之人,無不是心志堅定之人。
他們對于世俗的財物,并不感興趣,不崇尚財物追求,更重視心靈的自由與安逸。
金錢,對于他們而言,只是一種與現(xiàn)實打交道的工具而已。
他們這些人真正追求的東西,是天人合一,是長生不老。
在長生不老面前,錢又算得了什么呢?
殷悅不料凌虛子竟然這樣看她,頓時讓她臉紅了。
不過,為了掩飾自己的本意,她也只好順著他的話說:“要冰凍遺體五十年,價格可不便宜??!”
“大概需要多少錢?”
殷悅裝模作樣地掐指算了算,說道:“若是市面上普通的冰凍技術(shù)和設(shè)備,有個三四百萬足夠,但是安全性能不高,日常維護也不是很盡心……”
她還沒說完,凌虛子就急道:“當(dāng)然是要最好的技術(shù)、最好的設(shè)備、最好的日常維護!”
“那就只有我們院里的生物研究所了,價格很貴!”
“多少錢?”
“就怕你們拿不出呀!”
凌虛子有些緊張了,還真怕她說出一個天文數(shù)字來。
他小心地說:“殷博士請告知一下!”
“至少一千萬!”
凌虛子松了口氣,笑道:“無妨,鄙廟還拿的出?!?p> 殷悅有些疑惑,沒想到這乾滸廟還真是財大氣粗,笑道:“嘿!你們廟里倒是聚財有招,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還有后期的日常維護,花費可不少??!”
她向來說話口無遮攔的,并不在意別人怎么看。
凌虛子倒是沒怎么介意,他之前也與她見過幾次,大致了解她的性格。
有幾次,她來廟里與張青山辯論,他是陪在一旁觀看的,所以對她的性情也多少知道一些。
再說了,他現(xiàn)在有求于她,更不會介意她的說法了。
只是說說而已,又不會少什么東西。
他畢竟是修道之人,對于世俗之人更加寬容,并不會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