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意外
“等等，剛才你說是誰救我出來的？”
“是皇上呀，娘娘，我以為您知道呢！皇上那時抱您進(jìn)殿時，您口中還不斷喚著‘皇上，皇上’的，而且......您還大言不慚地說......‘皇上您一定要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要是敢違背諾言，我定不會放過你......’
您都不知道您說這些話的時候，可把我嚇一跳呢！不過那時場面混亂，奴婢看皇上的樣子，似乎并沒有沒有聽到您說的那些話?！?p> 小芙邊說著，邊輕拍著胸脯，這次的事實(shí)在是太驚險了，她的小心臟都快受不了。
不過經(jīng)過此事之后，她越來越感覺到小姐變了。變得大膽勇敢了許多，再也不似以前在府里那樣唯唯諾諾的樣子了。
這樣才好，從今往后小姐擺脫了慕家，就再也不用違心地替他們做事了。小芙在心里想著。
慕顏心里感到一絲窘迫，她以為當(dāng)時看到的只是幻影，才敢那樣隨口說說，沒想到是真的對皇上說了這話。
但是小芙說皇上那會像是沒聽到的樣子，應(yīng)該就真的沒有聽到吧？
她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混沌吐了出來，既然事已發(fā)生，多思也無益。
她將心中的事放下，轉(zhuǎn)臉看向了屏風(fēng)。
屏風(fēng)上的這幅蘭草圖，是宋月華幾年前，也就是先帝在位時，為慕皇后所作的《蘭草圖》。
慕顏那時見了十分喜歡，向姐姐求來了此畫。來到錦月宮后，便命人拓印在這四連扇絹絲屏風(fēng)上。
墨綠色的蘭葉又細(xì)又長，舒展著，如同仙女的飄帶。朵朵薄而大的淡黃色花瓣，中間還布滿赤褐色的小絲條。
慕顏每次看著這蘭草圖，都仿佛置身于春風(fēng)里，陶醉在清幽淡雅的花香中。
她一直都覺得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而能將蘭草畫的如此傳神的人，定然是個如芝蘭一般高潔之人。
蘭花，是她最喜歡的花了。
“春暉開禁苑，淑景媚蘭場。
映庭含淺色，凝露泫浮光。
日麗參差影，風(fēng)傳輕重香。
會須君子折，佩里作芬芳。”
久居深宮，常常會忘卻自己的本心何在，她只愿自己如這蘭草，托根幽谷，不隨波逐流。
宋月華來到御書房時，李凌蕭正執(zhí)著白子與睿王對弈。
茶香裊裊，午后的日光最是強(qiáng)烈，從窗牖斜照進(jìn)來，仿佛那舞動的微塵都清晰可見。
都說皇家最是無情，可恍然間，她卻在眼前這兩人身上，看到了人世間最稀松平常的兄弟親情。
至高無上的位子只有一個，而當(dāng)今的皇上無疑更適合這個位置。更大膽的說，比先皇都更適合這個位置。
先皇耽于女色，荒廢朝堂多年。皇上還是太子之時，還未及冠，便已接手朝中事務(wù)。
只是，先皇一直更寵信三皇子，也就是現(xiàn)在的豫王李凌卓，導(dǎo)致朝中大臣暗中多有不服太子。
皇上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其中艱辛，不為人知?？伤^人的心智，仁厚的性情卻是廣為人知。
宋月華相信李凌蕭一定會是個好皇帝。
而睿王那灑脫不羈的性子，只愛風(fēng)花雪月，對朝中之事一概不理，也只適合做個閑散王爺而已。
到了離皇上十步之遙處，她雙手交握，抬至額前，躬身施禮。
“參見皇上，睿王殿下?！?p> 李凌蕭余光瞥見一抹褚色，用平靜無波的聲音，開口道：“宋先生無需多禮，顏太妃可是無礙了？”
“回皇上，顏太妃已無大礙。此次會昏迷這么久，許是因?yàn)檎疹欌曊压魈^勞累所致，只需靜心再調(diào)養(yǎng)幾日便好。”宋月華從容稟道。
她心中清楚，慕顏是因?yàn)樗紤]過重，才會久久醒不過來。不過貴人的事，還輪不到她一介女官置喙。在這深宮里，誰都有秘密，而她能做的，無非就是不聽，不說，保全自己而已。
李凌蕭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走到宋月華的身前，輕聲道：“宋先生這兩日辛苦了，此次顏太妃能夠有驚無險，可是多虧了你精心照顧。你幫了朕一個大忙，朕要賞賜于你?！?p> 宋月華的學(xué)識與為人，一向?yàn)槿朔Q贊，李凌蕭自然也不例外。
“能為陛下做事，是微臣的榮幸，亦是微臣的份內(nèi)之事，哪里敢要什么賞賜呢?！?p> “君無戲言，宋先生這是要朕做個失信之人嗎？”
“微臣萬萬不敢。好吧，既然皇上如此說了，那微臣便斗膽求皇上一事?！?p> “宋先生但說無妨。只要是朕能做到的，定然應(yīng)允你?！?p> 宋月華施了禮，跪于地上，“微臣請求皇上，允許微臣辭去翰林學(xué)士一職，回鄉(xiāng)陪伴年邁的父親?！?p> 李凌蕭沒想到宋月華會提出這樣的請求，不過想想，倒也合情合理，她只身一人到禁中也二十七年了。
她雖以學(xué)識奉詔女學(xué)士，可是長居后宮中，即便不算皇帝的女人，也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也因此，這么多年一直未有婚配，亦不會有子女了。現(xiàn)今年歲大了想要回鄉(xiāng)，他要是不答應(yīng)倒是顯得不近情理了。
李凌蕭將宋先生扶起，說：
“宋先生來這宮中也有二十余年了，是該回去看看了，朕準(zhǔn)了。只是秘閣圖籍中多是重要典冊圖集，還望宋先生能夠多耽擱兩月，將此間的要事交接與一穩(wěn)妥之人手中?！?p> 李凌蕭清楚，宋月華有一徒弟，名喚蘇青，是翰林院學(xué)士蘇牧之女，頗具才華，為人細(xì)心周到，算是個不錯的接班人。
可惜，今日辰時，鳳安宮傳來消息，說是有人要毒害皇后，可有毒的茶水被蘇青誤飲了，當(dāng)場殞命。想來，此刻的宋月華還沒得到此消息。
宋月華聽到此，說：“皇上，微臣有一愛徒，名喚蘇青，可擔(dān)此大任。”
李凌睿聽此，望向了李凌蕭，得到他的同意后，便走上前來，輕聲道：“宋先生，早些時候，鳳安宮傳來消息，說是蘇青誤飲有毒的茶水，太醫(yī)趕到時，已是無力回天了?！?p> 宋月華瞬時瞪大了眼睛，看著李凌睿一臉的認(rèn)真，她微微張張嘴，喃喃道：“怎么會這樣......怎么會......”
淚水順著她的面頰，淌了下來，她渾身無力，身子不覺癱軟了下去。李凌?？觳缴锨胺鲎×怂?，命幾個宮婢將她送回了思蘊(yùn)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