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懷疑
原來，皇后修造好東閣后，蘇青因好奇，早早地就來拜見皇后了。當然，說是來拜見皇后，實際上，皇后心里也是清楚她的醉翁之意在于東閣。
皇后娘娘一向溫和柔善，加之來人是與她志同道合的人，她自然是欣然地帶著蘇青一起前往東閣了。
來到東閣后，紫鵑負責烹茶，而如月只是在旁打打下手而已。這也是為何，紫鵑被囚禁在自己的院中，而如月卻能自由出入的原因了。
紫鵑是皇后嫁入東宮時，從府中帶出的另一個陪嫁丫鬟。她的烹茶技藝是人人稱頌的，最絕妙的，為她的炙茶技藝。
三月三上巳節(jié)，皇后按例設宴中宮。慕顏有幸見過紫鵑煎茶。她炙茶時，是極有耐心。
她先將茶餅靠近炭火，不停地翻動著，等到烤出突起的小疙瘩時，稍稍將茶餅抬高，約離火五寸處，繼續(xù)烤著。直至微微茶香出現(xiàn)后，方止。
在慕顏看來，如若非要總結紫鵑煎茶好的原因，怎么也離不開她的平和沉著的性子。
《茶經》有云：“其火用炭，次用勁薪?！?p> 炭出微火，薪柴出勁火。而想要炙烤出的茶餅柔松適中，炭火是最合適不過了。也因此，炙茶最是考驗煎茶之人的耐性了。
慕顏其實一直是不相信紫鵑是下毒之人。
一是太明顯了，她很難在眾目睽睽下下毒；
二是沒有動機，紫鵑跟在皇后身邊多年，父母親族皆在郭家?？梢哉f，皇后就是她的依靠，她沒有任何的理由要殺了皇后。
想來皇上與皇后也不信會是紫鵑，不然不會只將她禁足在自己的院中了。
不過這些目前不是慕顏最該關心之事，她現(xiàn)在最關心的是毒下在哪里了。
前世她被禁足在錦月宮，根本聽不到關于案情的任何信息。后來雖有打聽過，但是那時畢竟死的是皇后，許淑妃又涉案其中，實為后宮的一樁丑聞，自然是沒人敢提起。
后來，她自己見危機已過，便也漸漸將此事淡忘了。現(xiàn)在想想，還真是后悔。
她現(xiàn)在只能按如月所說的，來做推測了。
如月提到，原本茶水應是要通過試毒后才會送到貴人面前的?？墒翘K青說這第一次煮沸的茶湯是最好的，因而自告奮勇地擔任起試毒之人了。
也正是因為蘇青出事了，皇后才得以逃過一劫。
昨日幾位太醫(yī)來時，檢查了所有煮茶所用器具和水源。
包括引入的活泉水、風爐、銅釜、炭撾、火夾、熟盂、交床、紙囊、碾、拂末、水方、瓢等等，以及茶碗和引水的小竹管和漉水囊。
其中只有銅釜、熟盂、拂末、瓢、茶碗和漉水囊有毒，其余的一應器具，皆是無毒的。
經太醫(yī)初步鑒定，此毒為劇毒鶴頂紅。
慕顏心中甚為疑惑，這樣看來的話，毒就是下在水里了?？墒?，泉水卻是無毒的。
漉水囊為竹制的，如果將毒提前下在此中，便會呈現(xiàn)出黑色斑點來，按紫鵑的那樣細心的性子，不可能會發(fā)現(xiàn)不了。
那排除了漉水囊，毒似乎最有可能的，就是下在銅釜中了。照這么看來，紫鵑確實嫌疑最大。
慕顏在心里暗自推斷著各種猜測，沒想到，東閣在此刻，迎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見過顏太妃。”豫王和許淑妃齊齊行禮，豫王一貫只是禮貌性地施了禮，而許淑妃看起來，較之前恭敬了些，不過也只是看起來而已。
她眼里的倨傲與嫉恨卻是昭然若揭。
慕顏側臉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兩人，便回過臉望向了窗外。她早就預想到會遇到這兩人，心里自然沒有多驚訝了。
她雖不待見這兩人，但是，從她接手這案子開始，就已經避免不了與他們見面了。
“沒想到顏太妃這么早就來了，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許淑妃面上略帶著輕蔑，開口道。
慕顏微微顰眉，轉過身來，上下打量著出聲之人，不緊不慢道：
“哀家受皇上之命，前來查明謀害皇后之人，自然是該早早前來的。可是，許淑妃，這東閣剛剛發(fā)生過命案，晦氣得很吶，說不定冤魂還未散去，這里，可不適合你前來?！?p> 許淑妃聽后，面色不由得白了幾分，不過轉瞬間便鎮(zhèn)定了下來，說：“臣妾的事，還不勞煩顏太妃記掛。太妃還是想想，要是抓不到兇手，該怎么向皇上交代吧。”
慕顏莞爾一笑，說：“許淑妃怎么就知道哀家抓不到兇手了呢？看來，昨日豫王說的沒錯，最有嫌疑的人就是你了，畢竟皇后要是死了，最大的受益者，可不就是你了?！?p> 許淑妃身子猛然一抖，剛要開口辯駁，便看到豫王微瞇著眼朝她看了過來，那凌厲的眼神頓時將她懾住了，她抿了抿唇，收住了話頭，雙腿有些發(fā)軟，微微靠在了翠茵的身上。
豫王再次看向慕顏時，面上已換上了往日偽善的笑容，鎮(zhèn)定自若道：“顏太妃什么時候也學會信口胡謅了？這可不是什么好習慣呢。后宮之事，豈是本王一個區(qū)區(qū)親王可以妄加揣測的。本王體恤顏太妃著急抓捕兇手歸案的心情，但也不能隨意冤枉人呀。”
許淑妃聽到這，心里也反應過來了。要是真有證據(jù)指向她，皇上早帶人將她處置了，哪里會輪得到慕顏在這耍威風呢！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那此刻許淑妃圓瞪的雙目，凌厲兇狠的目光倒是真能將慕顏就地凌遲了。
慕顏仍是一副氣定神閑地回望著許淑妃，嘴角浮起似有若無的笑容。
她說這些話，本就沒指望那兩人會上當，只是為了在他們兩人之間埋下懷疑的種子而已。
前世李凌卓會毫不猶豫地甩掉了許淑妃，就代表著，他們不過是因為暫時有共同要對抗的人，暫且結盟了而已。像這樣的臨時盟友，最缺的可不就是信任嗎？
許淑妃被慕顏那樣看著，原先還是盛氣凌人的氣勢竟?jié)u漸地弱了下去，面上閃過一絲慌張，心里開始發(fā)虛了起來。她在心里暗自懷疑，難道豫王早已向慕顏透露了什么？為何慕顏就那么篤定她就是幕后指使的人呢？
許淑妃與豫王本就沒什么交集，要不是要一起扳倒皇后，根本不可能聯(lián)手的。她偷偷瞄了一眼李凌卓，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慕顏身上，根本無心于她。她心里的不安感更甚了，藏在袖中的手下意識收緊，強壓下心中的忐忑，說：
“臣妾身體有些不適，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