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吃醋
慕顏望著許淑妃緩步前行的背影，也不管她此刻是否在聽，徑自說著：“你逃不掉的?！?p> 許淑妃身子一僵，只當(dāng)未聞，不停地往前走著，可腳步卻開始稍顯凌亂，由身旁的翠茵拉著慢慢走下了階梯。
慕顏聽著漸漸遠(yuǎn)去的腳步聲，看了李凌卓一眼，佯裝身子虛軟無力，扶著桌幾，坐了下來。她屏退了軒廳里的所有宮婢，只剩下她自己與李凌卓兩個人留在軒廳里。
李凌卓見慕顏癱坐在椅上，心中更是確定，她只不過是虛張聲勢，詐許淑妃而已，手中根本沒有的任何有力的證據(jù)。想到此，他自然而然地放松了戒備。
慕顏努力地讓面容浮上一抹悲色，微微垂著眸，輕聲道：“卓哥哥，你剛剛為何不幫我呢？”
李凌卓聽著這樣微微帶著嬌嗔的語氣，心中不由得一怔。從前的她雖然溫和順從，但從未有過這樣的語氣。
攜著暖陽的春風(fēng)，穿過竹簾，輕柔拂面。像最輕柔的紗從耳畔掠過，撩得人的心間有些酥麻。李凌卓的心，在此刻似是染上了點(diǎn)點(diǎn)春意，陰冷的目光不覺放柔了下來。
他緩了緩心神，柔聲道：“小顏誤會了，我怎會不幫你呢？許淑妃不論有沒有謀害皇后，都是后宮之事。不是我一個親王可以妄加臆斷的。可嘆我的身份不夠尊貴，就算想要幫你，也是有心無力啊?！?p> 慕顏心里感到一陣犯惡，她要不是看如月還未走遠(yuǎn)，她是根本不會在這陪他演戲的。她一直懷疑如月是許淑妃的人，所以，才會以這樣的方式試探一番而已。
這樣一個虛偽之人，她以前怎么就那么相信他的話呢？慕顏心里再一次嘲笑自己眼瞎心盲。
她微微低垂著螓首，掩下眼里的厭惡，低聲問：“是嗎？那你覺得許淑妃是兇手嗎？”
“這個......小顏這么問我，倒是難倒我了。在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jù)之前，誰都有可能是兇手的。”李凌卓說。
呵，這話倒是說得滴水不漏的。慕顏在心里冷笑。她也明白，從他嘴里，她是套不出什么的，前世他能隱忍那么久，在她面前偽裝這么多年，要是這點(diǎn)警惕心都沒有，那前世的她，這心盲眼瞎的程度可就無人能及了。
李凌卓看著慕顏低著頭，將手緊緊地攥住，心里忽然間閃過一絲的心疼，他伸手想要拉過她的手，可快要觸碰到的時候，身后就響起了宦官尖細(xì)的聲音：
“皇上駕到?！?p> 他慌忙將手收回，穩(wěn)了穩(wěn)心緒，躬身行禮：“參見皇上。”
李凌蕭看著兩人齊齊行禮的模樣，面色更是難看了幾分，冷冷開口道：“平身吧?！?p> 他目光微寒，定睛看著李凌卓，說：
“沒想到今日三弟居然有閑情逸致到東閣來，既然你在這了，倒是不用朕特意派人去尋你了。今日早朝上，何尚書提到的洛州旱災(zāi)，不如還是三弟前往處理吧。朕記得，往年父皇還在時，可都是你前往賑災(zāi)的?！?p> 李凌卓聽到最后一句時，心里浮現(xiàn)滿滿的不甘與憤恨，要不是父皇突然駕崩，這皇位還未必會到你手中。
他低下頭，掩下心中的不甘，只屈一膝，說：“臣弟領(lǐng)命。”
“這次災(zāi)情嚴(yán)重，辛苦三弟今日便動身前往吧。朕想，以三弟的能力，兩個時辰的時間，整理賑災(zāi)物資足矣了。你可不能讓朕失望了?！崩盍枋捳f。
李凌卓聽后，緊抿著唇，手緊緊握拳，因握得太緊，節(jié)骨發(fā)白。
他心中的怨憤到達(dá)了極點(diǎn)。兩個時辰。哼，皇上還真是夠狠的。光是正式文書下達(dá)都要一個時辰了，戶部還要開庫核對賑災(zāi)物資、銀兩，至少也要一個時辰。還真的是一刻都不容許他多做耽擱的。
李凌卓心中憤恨難當(dāng)，面上還算穩(wěn)住了?？蓮凝X縫中蹦出的“是”，卻是徹徹底底地將他的不忿泄漏了出來。
慕顏冷眼地看著他們兩兄弟暗自較量，心中無悲亦無喜。
曾經(jīng)還會因?yàn)槔盍枳繒r不時地抱怨皇上對他的欺壓，而感到心疼憐憫。
現(xiàn)在，許是時過境遷，沒有了那時的心境。又或許僅僅只是因?yàn)椴粣哿恕?p> 不愛了，那他于她而言只是毫不相關(guān)的人而已。
而她，也只是在看一出與她毫無瓜葛的戲而已。
豫王帶著滿腔的憤恨離開了，東閣瞬間又恢復(fù)了寧靜。
慕顏和李凌蕭靜靜地佇立著，誰也不先開口說話。四周悄無聲息，連輕微的呼吸聲都明晰可辨。
“聽說顏太妃一早就到東閣了，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李凌蕭睨了慕顏一眼，開口道。
“暫時還未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慕顏只當(dāng)李凌蕭隨口一問，就例行公事般地回答著。
李凌蕭聽著她這樣平平淡淡的語氣，心里只覺得莫名的惱火，寒聲道：“顏太妃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像這樣公然地與豫王眉來眼去的事情，朕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皇上誤會了，我是為了……”
“朕是不是誤會了，不要緊。顏太妃只需記得朕今日的提醒。還有，請你記住一點(diǎn)，這次可不僅僅是死了個女官這么簡單。
此事既然是顏太妃主動請纓要求調(diào)查此事，那么朕希望你能夠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查案上，而不是放在這些無用的事情上。”
李凌蕭目光緊緊地盯在慕顏臉上，見她神色有些緊張，以為她是心虛了，完全不給她辯駁的機(jī)會，直接就下了結(jié)論。
慕顏愕然，她想不通為何皇上突然朝她發(fā)脾氣，她為了查案，好不容易才應(yīng)付完豫王，已是身心俱疲，可現(xiàn)在又莫名其妙地被誤解成是與李凌卓眉目傳情，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惱怒。她壓抑著憤怒，抬起頭望著李凌蕭，道：
“請皇上放心，我定會查明真相，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fù)?！?p> 李凌蕭冷笑了一聲，“呵，好啊！顏太妃既然這么有信心，那朕就給顏太妃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后，要是你還是查不出誰是幕后主導(dǎo)者，那鈺昭，就要到飛霜殿中居住了?！?p> 鈺昭。
慕顏沒想到他會用鈺昭來威脅她，這些話聽在耳中，如有一只巨錘驟然擊中她的心，發(fā)出巨響，久久激蕩。
她身子一僵，臉色煞白，周身忽熱忽寒，心里有烈火在燒，手足卻似浸在冰水里。
好一會后，她才一字一頓道：“好，就按皇上說的，三天為期。”
李凌蕭沒有想到她如此在意鈺昭，他見她面無血色，搖搖欲墜的模樣，心底傳來一瞬間的鈍痛，開始后悔自己剛剛所說的那些話了。
道歉的話，他是說不出口的，想要解釋什么，可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的喉間像是被人用手扼住了一樣，什么話也說不出了。兩個人就這樣，定定地站在那里，又重新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