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十七歲
言西又在鍋里燙起毛肚:“不知道你的高中是怎么度過的,反正我的很坎坷,不斷的換班又換班?!?p> “是因為調(diào)皮嗎?”小葉問了一句。
“我像是調(diào)皮的孩子?高一讀完分文理科,我之前那個班就變成了文科班,于是班上的很多同學(xué)就跟我一起,被拆到了其他十幾個班。
之前好不容易叫熟的名字,一下就沒用了,又得重新認識四五十號人。
新到的這個班上有一個女生很漂亮,眼睛大大的,臥蠶鼓鼓的,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可迷人了。
她個子不高,其實我們那邊的女生普遍都不高,對,好像就是你這么高。”
小葉尷尬的抬抬眉毛。
言西啊,你的情商真是高。
“她的名字里有一個字特別復(fù)雜,彝族的彝,啥樣的爸媽會想到給一個女孩子起這種名兒?
除了班上的男生,還有年級里那些,甚至還有高三和復(fù)讀班的好些個男生,都在打她的主意。
可她心高氣傲,誰也瞧不上,再說了,高中生應(yīng)該以學(xué)業(yè)為重,談戀愛的事不著急。
說實話,我呢也就是偶爾偷瞄她兩眼,可從來沒有對她產(chǎn)生過別的想法,畢竟她真的太漂亮了。
我不配。
我們學(xué)校有兩個門,一個南門一個北門,北門那邊繁華,住那個方向的都是條件很好的家庭。
我呢家里很一般,就在南門那邊住,初中的時候還會特意跟同學(xué)走北門繞兩條街回家,而高中晚自習(xí)放學(xué)就實在太晚了,也就老老實實走南門。
跟我一樣走南門的同學(xué)很少,就算有,也是騎自行車的,與我不同步。
有一天,在我放學(xué)的路上,本來自己孤伶伶的走著,突然鞋被身后的人踩掉了。
那么寬的一條路,這么少的人,能踩掉我的鞋,一定是故意的。
我們縣治安不太好,經(jīng)常有小混混在學(xué)校附近搶錢,我當時心想,不會這么倒霉吧。
我頭也不敢回,快速把鞋一提,撒腿就要跑。
結(jié)果背后一個女人的聲音笑了起來,笑得比自行車的鈴鐺還要脆,真好聽。
我轉(zhuǎn)身一看,喲嚯,居然是彝。
要說心里不慌肯定是假的,一個大美女,故意來踩我的鞋,幾個意思?
而且,她明明住在北門那邊,要是從這黑咕隆咚的南門回家,多不安全啊。
‘嚇著了吧?’這是她問我的原話。
我哪里知道她為什么會來嚇我,只知道她臉上的酒窩真好看,我就多看了那么幾眼,好像都有點醉了。
‘一起走吧?!尤谎s我一起走,我還能說啥,來都來了,走唄。
原來,在分班以前,她的同桌就是我初中的同桌,可是后來這同桌考美術(shù)專業(yè),去了文科班。
她說,我們共同的同桌跟她講了好多關(guān)于我的故事,還說我是一個有趣、單純、聰明的男生,沒想到真的成了同班同學(xué),她覺得這是一種奇妙的緣分?!?p> “單純?”小葉對這個稱贊有一點懷疑。
怎么可能不懷疑?認識言西的這些天,一會兒指揮她聯(lián)系這個,一會兒又讓買那個,哪件事情單純了?
小葉心里清楚明白,眼前這個男人不僅不單純,反而是復(fù)雜到了極點。
言西笑了笑:“嘿嘿,可能我小時候長得比較單純。
我也沒想到會如此巧,更沒想到同桌會把我夸上天。
彝是班上的生物科代表,可是除了生物,別的科目就一塌糊涂。
我就不一樣了,我是班上的前兩名,門門精通。
所以她跟我在回家的道上聊了一路的生物題,什么脫氧核糖核酸,什么真核生物,什么唾液淀粉酶。
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我覺得她一點都沒有班花的架子,挺隨和,還挺幽默。
更出于意料的是,接下來的每天都能在放學(xué)路上遇到她,而且每次都是從后面故意踩掉我的鞋。
十七歲,不胡思亂想是不可能的,接觸了一兩個星期,我真是對她漸漸產(chǎn)生了一些好感,就連做夢都是在和她討論習(xí)題。
盡管從南門回家的同學(xué)不多,但憑借彝的知名度,很快整個年級都知道了我們兩人走得很近。
于是班上的幾個男生開始針對我,處處挑釁,隔壁班的也發(fā)來了挑戰(zhàn)書,還有高三的幾個男生直接走進我的教室,當面發(fā)出警告。
但是,沒想到吧,我可一次打都沒有挨過?!?p> “那些男生應(yīng)該都是虛張聲勢的吧?”小葉覺得不過是一些小孩子的爭風(fēng)吃醋罷了,嘴上逞逞威風(fēng),不會真的動手教訓(xùn)他。
“不,他們是真的會打人,只是當他們想揍我的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老朋友。
這個老朋友是我小學(xué)同學(xué),每次考試我都會把答案給他抄,連小學(xué)畢業(yè)會考的數(shù)學(xué)卷子,也是我親手給他答的。
他個子也很小,但是勢力很大。
他老爸是縣里一個幫派老大,可以說是呼風(fēng)喚雨,產(chǎn)業(yè)遍布縣城的大街小巷。
可是在我們四年級的時候,他老爸被十幾個仇家堵在胡同里給弄死了,那個事在縣里還是十分轟動的。
等小學(xué)畢業(yè)以后,他老爸的那些手下就扶持他成了少幫主,學(xué)也愛上不上,早早踏進了社會。
他出現(xiàn)在我面前是要找我?guī)鸵粋€忙。
幫他追彝。
我那時才知道,彝的名氣已經(jīng)傳到了學(xué)校外面。
因為我跟彝走得比較近,他對我又很信任,所以就把這個艱巨的任務(wù)交給了我。
我的任務(wù)也不是白干,他把給我發(fā)過挑戰(zhàn)書的、和當面警告過我的那些男生,全部堵在了校門口,賞了每人二十個耳光,打到他們懷疑人生。
從那以后,學(xué)校里的男生都消停了,再沒人敢過問我和彝的關(guān)系。
可我也很為難啊,名義上,我是他的愛情顧問,實際上,我又對彝有些心動。
特別是有一個晚上,我本來和她聊著學(xué)習(xí),前面突然出現(xiàn)兩個匪徒,飛快從我們身邊跑過,其中一個還握著亮晃晃的匕首。
彝嚇到了,一下抓住我的手,抱著我胳膊躲到后面。
我初中的時候可能也有意無意的跟一些女生拉過手,但是這種情況真的是第一次。
而且有一種不想把她手松開的沖動。
我就這樣牽著她又走了一百多米,她低著頭,小聲說了一句乘人之危。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罵我,反正我也試著松了松手,可她沒松。
兩名社會青年追砍的新聞,哪里有?;渴殖晒淼脛疟??
我和彝放學(xué)路上手牽手回家的這件事一下就傳了出去。
這可了不得了,第二天晚上,我的老朋友開著摩托車,帶著四十幾個成年人,在南門堵我。
朋友妻不客氣啊,錯了,是不可欺。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誰穿我衣服,我斷他手足。
可我只是拉了一下小手,如果因此被揍一頓,有點虧了吧?
四五十人把我圍起來,他騎在摩托上,一手搭在我肩膀,問我?guī)退芬偷氖?,進展得怎么樣了。
這個應(yīng)該怎么說呢?我不是沒試過幫他撮合,但只要我一提他的名字,彝就讓我住口。
實在是很難拔刀相助啊。
而且現(xiàn)在的情況,擺明是沖著牽手事件來的,我可以說是遇到歹徒,無意牽上的,但也不知道該怎么往下面編,畢竟牽著走了一整條街啊。
我覺得一頓耳光多半是躲不過去了,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三十五碼鞋從后面輕輕踢了踢我的鞋跟。
沒錯,就是彝,她就這樣當著四十多人的面,把我從人群里拉了出來。
昨天還是一個看到歹徒嚇得躲我身后的人,今天就變成了從容大膽的女豪杰,我有點懵。
老朋友發(fā)動摩托,繞了一圈,從前面把我們擋住,什么也沒說,只是把摩托車的油門踩得隆隆響。
三個人就這樣互相看著,毫不夸張的說,我腿都有點嚇軟了?!?p> 言西喝了一口果汁。
“后來呢?”小葉聽得入迷,追問道。
一般這種情況下,就該斷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