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聽完這句話皆是一愣,高野率先發(fā)出笑聲:我還能讓玄武門成為源洲第一呢!他拽住何子舟的頭發(fā),從儲物袋中摸出堵著木塞的藥瓶。
“等等!讓他繼續(xù)說。”孟司忽然制止住高野。
高野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去,又被孟司瞪了回來,他心中氣憤,故意使勁按了下何子舟的頭顱,松開手退后。
可何子舟卻不再開口,依舊盯著孟司擺出一副不屈的樣子,孟司嗤笑了一下,暗想這小子倒是有些脾氣,又給壓在何子舟身上的代居使了個眼色,代居站了起來在何子舟肩部的關節(jié)狠狠拍了兩下,給已經彎成不可思議的角度的雙臂又接了回去。
“說吧,我倒是想聽聽你是怎么讓我的丹麻產量翻倍?!?p> 何子舟咬牙強忍著痛楚站了起來,沒好氣地說道:“簡單,把這片竹林砍了就行!”
“放屁!老子就是因為這片竹林才敢在這里種植,不然玄武門那些長老在空中飛過,你當他們是瞎子會看不見這么大一片的丹麻?”孟司失去耐心,“這就是你所謂的方法?”
“丹麻屬性為陽,最忌陰暗與潮濕,冷溪谷天生幽僻,又有溪水匯聚在這,濕氣的濃度簡直就是小須山之最,丹麻在這里常日接受不到陽光照射,生長環(huán)境根本就是災難,這樣種植的丹麻會長的好?”
何子舟揉著肩膀,向著眾人眼前紅色的海洋努了努嘴:“丹麻正常的長勢是三尺半,你們看看你們種的這些,超過一尺高的都算奇跡了,反正不砍掉竹林也無所謂,這只是改善的一種方法,總之冷溪谷是最不適合種植丹麻的地方了!”
何子舟講完話,在場眾人無一不瞪大眼睛一臉發(fā)懵,何子舟話語的好像真是這樣的道理,讓從未思考過丹麻種植環(huán)境的孟司錯愕好一陣,過了許久孟司才回過神來:“你這小子……哪里懂得這么多?”
“那本《低階藥草圖鑒》里就有,都在那上面記著呢!”何子舟反過來笑著問孟司,“你不會一眼都沒看過吧?”
孟司皺起眉頭,在周圍踱步思考起來,高野摸了摸粗糲的寸頭,上前說著難聽的話,孟司粗暴地將其打斷,他從兩年前在冷溪谷埋藏這個秘密之后,根本就沒想過會有丹麻生長不利的事情,能夠偷偷地種植以及販賣丹麻本來就已經是一個高風險高回報的買賣,而隨著種植的規(guī)模愈加擴大,他只能從小須山內部再找人手幫忙,這樁生意在地下市場已經初具規(guī)模,甚至已經與外面的一個買家達成了每月交付固定產量的協議。
可是去年那個叫鄧馳的混蛋攜了整整兩個月產量的丹麻逃走,讓孟司這個就不穩(wěn)定的產業(yè)遭受滅頂一樣的打擊,外面的買家威脅孟司如果補交不上足夠數量的丹麻,就將這件事捅給玄武門,孟司咬著牙硬撐,無奈只能再招韓小天入伙,這樣一來冷溪谷的秘密變得愈發(fā)輕浮,他深知此事須盡快解決。
孟司最終又回到何子舟面前,俯下頭來目光與之對視:
“我憑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焙巫又鄞藭r豁出去了,胸腔里燒起一團烈火,“當然你最好選擇相信我,你可以讓我先實驗一段時間,如果沒有效果,屆時再封我的口也不遲。”
“老大,我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韓小天輕聲附和。
“有個屁道理!從一本破圖鑒上看到點東西就說是道理,老大這你也能信?”高野鐵了心要與何子舟作對,“不就是增加產量嗎,我再開出幾畝地種上,產量照樣可以增加,堵上鄧馳這王八蛋弄出的窟窿,包在我身上!”
孟司把眼神遞給代居,此時這個最不愿意說話的古怪老頭成了最后的決策者,代居淡淡地瞥了眼高野,惜字如金道:“我可不想做苦力。”
“你……你這吃里扒外的家伙!”
高野眼睛瞪的滾圓,臉色像紫色的茄子,孟司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看著個子比他矮一頭的何子舟,眼神頭一次變得正式起來。
“看來我是真小瞧你了……”孟司背起手慢步離去,像一只勝券在握的頭狼,“我只給你七天的時間,如果七天之后毫無效果,那你可就不止是說不出話這么簡單了!”
何子舟拾起地上的儲物袋,看了眼場中剩下的三人,高野眼神冒火像是吃人,何子舟心中冷笑,他當然知道是為什么,自己捏著高野最揪心的把柄,對方當然要千方百計的給自己穿小鞋,妄想著也可以抓住自己的把柄。
而另一邊的代居,剛剛還拆了自己的手臂,此時卻像一個萬事與我無關的閑人,自顧自地離開了,身邊只有韓小天一個人,何子舟終于放下所有戒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冷汗早已濕透他的后背,他兩只腿也像面條一樣變得發(fā)軟。
剛才自己在拿全部的勇氣與孟司賭,他賭孟司一定看重這丹麻的產量問題,他甚至更進一步用了激將法,如果賭局失敗,何子舟的嗓子恐怕就在這群野蠻人手里變成泡沫了。
韓小天來到何子舟身邊,懟了他腰上一拳:
“你這小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硬氣了!都敢跟老大談條件了!”
“被他們逼的。”何子舟苦笑一聲,他也完全沒有想到剛才會有這么大的膽量面對孟司,如果像以前,他早就低著頭順著孟司了。
“你之前是真的有考慮過什么丹麻的生長環(huán)境這種事嗎?”韓小天搖著頭不敢相信,“有一說一,你剛才的那番話確實蠻具有說服力的。”
“我怎么可能想過!我甚至都不敢想小須山會有這樣一個地方!那是我在一瞬間想出來的不讓我廢掉的唯一理由,我也只能順著說下去了!”
何子舟查看一眼儲物袋中的尋天草,對著韓小天傳音:“你拿到丹藥了嗎?我們該去找張鱗了!”
“讓那小子被花豹叼走吧!如果不是他也不會有今天這些事!”韓小天大聲詛咒著張鱗,帶著丹藥的儲物袋在他腰間晃蕩。
兩人順著原路返回到埋著張鱗的灌木叢,張鱗一見兩人歸來興奮地舉起手臂示意,韓小天又踢了一腳張鱗:“你還沒死呢!”
韓小天把何子舟手里厚厚的尋天草碾碎成沫,一點一點地敷在張鱗的傷口上,又在藥草上方滴了兩大瓶藥液,張鱗渾身散發(fā)出難聞的藥草的苦香,何子舟想起自己剛來小須山的情景,也像面前的張鱗一樣成為了一個人形藥罐。
在給張鱗上藥時,何子舟突然想起,小須山上六個修仙者中,只有他一人不知道冷溪谷的秘密,雖然平日里他也跟在孟司的屁股后面叫老大,但孟司好像并沒有想法與他再分一杯羹,也許是張鱗修為太低,又不上進的緣故吧,何子舟默默想著,也不知對張鱗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給張鱗上完藥后,張鱗發(fā)出舒適的哼聲,在草葉覆蓋下沉沉睡去,韓小天在地上貼了一張黃符,何子舟則拉著韓小天再次趕回小須山。
“韓小天,求你件事,幫我弄二十株丹麻來。”何子舟在木屋里埋頭收拾著,對韓小天輕飄飄地說道。
“二十株?老大對冷溪谷里每一株丹麻都當寶貝似的供著,你殺了我我也沒這膽子給你拿二十株?。 表n小天像看瘋子一樣看何子舟。
“試驗怎么能沒有材料?”何子舟拍了拍韓小天肩膀,“放心,這二十株的責任算在我頭上!”
韓小天搖著頭去往冷溪谷,何子舟帶著鋤頭奔向自己的靈田,兩畝廣闊的紫色土地上整齊的種著紅脈果,早春的微風吹過,田里響起紅色的風聲。
等韓小天將裝著丹麻的儲物袋拋給何子舟時,何子舟忽然輕輕笑了起來,他在靈田中間徘徊,反復比對著田里受光照射最完美的區(qū)域,隨后將那里的紅脈果連根除掉,小心翼翼地栽下十株丹麻。
“怎么樣,看不出來吧?”
何子舟跳出靈田踮腳觀望,韓小天豎起大拇指直呼絕了,丹麻在同樣紅色的海洋中與紅脈果共同搖擺,莫不說在空中俯視,就是在靈田邊上不仔細觀察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何子舟又把剩下的丹麻栽在自己的屋里墻角內,雖然木屋內沒有冷溪谷潮濕,但絕對和其一樣沒有陽光直射,忙完這些后何子舟擦了擦汗,韓小天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說……你有幾成的把握?”
何子舟沒有正面回答,他轉頭看向韓小天,眼神像屋外的陽光:“七天之后自會見分曉!”
時間匆匆流逝,在第七天上午,韓小天把靈田里的十株丹麻小心捧到何子舟的屋里,兩人緊張對視,皆不敢先拿出自己的那份,何子舟咽了口唾沫,輕輕道:一起拿出來!
“一……二……三!”
二十株丹麻參差不齊地擺在地上,韓小天邊上的十株丹麻整整比何子舟邊上的高出一倍,就連莖桿也粗實的多,歡呼聲在木屋里飛旋,韓小天高興地盯著何子舟:
“你小子還真是個種地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