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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拂曉

第二十六章 階段

第二拂曉 第二拂曉 3057 2022-04-28 01:56:43

  三個,三顆成熟至極的果實——自一誕生便始終成熟——澄明通透如同夕陽。布萊恩飲下了他們的光,它們令他戰(zhàn)栗而充盈。

  他體內(nèi)的印記,或者說是碎片更亮了一層。是時候了。

  利刃階梯的倒影切開了水面,又被水波分隔。

  在置閏時,即真正的太陽被分割時,那里便成了弧月和殘陽的圣地。如今它也是守夜人最血腥的考驗。但在那之前呢?

  這條道路本是向上的,它朝上延伸,升入高處。向下的它的影子、或是倒影,在分割時被投向虛無。但想要上升,你須得等待日出。

  路為玻璃,墻為刀刃,步步見血。

  他的靈識在攀爬中顫抖,那種疼痛實在是太過疼痛。周圍的其他攀爬者,亡者以及靈魂正灑下鮮血。玻璃臺階下,恩浦薩等待著用血液緩解饑渴。它們有的是男人的形狀,更多的的是女人的形狀。它們強(qiáng)壯如扼頸的根。

  攀爬之人的血液有十分之一被吸入其中,這是一場杯之筵宴。

  布萊恩與那些犯下天孽、永不饜足的索奎焰特保持著距離,他的靈軀在鏡子中被分割,光芒在分裂中灑落,升華的那部分被他披在身上,作為新的身體。

  另外那部分依舊耀眼,向著邊界墜落。那是他的影子他的倒影他的夢境他延伸的目光與手。

  “你還太過孱弱。不過,先去你該去的地方吧?!?p>  他的夢境將去往那寒冷的虛無——那里被墨玉制成的燈盞照亮——同虛界那些被放逐的、滋生繁衍的事物一同成為回憶,聆聽預(yù)言之聲,直到回歸。

  路途曲折,他再次看到了那些失落的色彩。

  等待日出,那些不應(yīng)逝去之物的逝去總是那么令人悲嘆。

  下一個階段,他將升得更高。

  布萊恩停止攀爬,回到畫中之河,再次登上畫中之船。他依然能感受到那種上升的疼痛以及遠(yuǎn)處的寒冷。

  “很好,繼續(xù)?!贝L點點頭。

  船帆染上了金黃的光輝,他們駛向漫宿邊緣。

  防剿局將兩處融解現(xiàn)場遺留的痕跡物證與畫室中搜查到的證物共同進(jìn)行了研判,但所有的這些東西都不能有效說明布萊恩.桑德斯是怎樣發(fā)展到這一步的。

  納塔麗婭·龍博士倒是有個猜想,不過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對克里夫的秘密訊問也沒有取得任何實質(zhì)性的進(jìn)展,在天文臺的干涉下,防剿局提前釋放了他們的研究員。

  接下來的日子還算平靜。

  克里夫繼續(xù)著天文臺的工作。從防剿局的暗示中,他了解到布萊恩身上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對于那位老朋友究竟去往何處、又是生是死,他毫無頭緒。獵人們警告他不要做傻事,但他其實并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

  期間他的導(dǎo)師約談了他一次,稱有一位大人物將要接見他,讓他提前準(zhǔn)備。

  一段時間后,他在天文臺的密室里同那位自稱羅蘭的上議院議員見了面。

  羅蘭同他談?wù)摿艘恍┎贿m合公開談?wù)摰臇|西。

  他們似乎十分期待克里夫能夠成為學(xué)徒,但羅蘭此行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來鼓勵他這么簡單。

  一天中午,克里夫回到畫室,輕叩門扉。

  沒有任何回應(yīng)。

  他搖搖頭,撕下了門把手處的首都警察局封條,拿出鑰匙打開房門。

  他的朋友不在里面。

  畫室內(nèi)物品的擺放略顯雜亂,他們曾經(jīng)來過。

  克里夫四處查看了一陣,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是為了找到什么東西。到了盥洗室,那面原本貼在墻上的玻璃鏡被取下來放在一旁。而它本應(yīng)待的位置,那個金屬框架上,殘留著一些斷裂的白色纖維。

  看樣子有人曾在鏡子背后藏了一幅“畫”,而現(xiàn)在,那張破損的畫布正歪曲地躺在角落處潮濕的地板上。它的褶皺像是蜿蜒的白色沙丘。

  他彎下腰撿起畫布,緩緩將其展開。這是一張普通的空白的畫布,但沒有顏色與失去了顏色是不同的。

  鏡中,光的形影在畫布上顯現(xiàn),而無形的那部分是太陽。

  再一次地,他瞠目于光中。

  待他醒轉(zhuǎn),他不記得那夢境中發(fā)生了什么,但他記得他是誰,以及他應(yīng)做之事。

  那大功業(yè)的一角是如此浩大,并非某一人的,而屬于不可計數(shù)者。也許未來的某一天,他會被選中。

  克里夫謹(jǐn)慎地將畫布裝好,乘著馬車帶回了自己的住處。那間畫室或許又將閑置許久。

  踏過直鋪到門口的琥珀色地毯,克里夫走進(jìn)書房,開始思考那些他應(yīng)做之事。

  這間書房本是他父親的,他再次翻找著書架間留存的物品,其中,六封陳舊的信件勾起了他的回憶。幾年前,他的父親從拍賣行帶回了這些信件。上面記載了對修習(xí)無形之術(shù)所付出代價的警告和懺悔。

  這六封信是十七世紀(jì)的術(shù)士,據(jù)傳亦是永生不死者的朱利安·科賽利饋贈學(xué)生之物。而他的父親現(xiàn)在又將其留給了他。

  信中,科賽利語氣急迫,仿佛自疑時日無多地說道:

  “即便是冭陽也能被分裂,盡管它要求由?日鑄爐動手?!?p>  太陽已然分裂,不過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改變了,在拂曉來臨之前。在五塊大陸上,鐵匠對鋼鐵低語相同的字句。眾所周知,殺人犯也會低語這些字句。而學(xué)徒自然也是如此,為那即將發(fā)生的改變。

  “也許我也該去那家拍賣行看看?!笨死锓蛳氲?。

  “好像是叫奧里弗拉姆?”

  收拾完東西,約翰駕車載他來到了那家專賣古玩,香水,生物標(biāo)本和稀有文獻(xiàn)的拍賣行,但建筑內(nèi)熏黑的墻壁以及倒塌的梁木說明這里只剩下了一個空殼。

  “這地方發(fā)生過火災(zāi)?可為什么沒有聽到任何報道?”克里夫自言自語道,這場大火看來已經(jīng)發(fā)生了有些時日。

  “我也不太清楚,”約翰回答,“不過報紙上有刊登斯特拉思科因先生的寓所遭受火災(zāi)的信息。但是是昨天的。”

  “斯特拉思科因……”克里夫?qū)λ赣H的這位朋友有一些印象,那人專愛收藏各式稀罕物件。

  “真是怪事?!?p>  這趟外出沒有什么收獲。

  回到家中,克里夫坐在窗邊,壁爐里的火焰忽明忽暗。他斟了一杯淡色的葡萄酒,靠著椅背,手里的書籍映出了那甜美的顏色。

  今晚是新月夜,狂風(fēng)掠過,烏云搖搖欲墜,那些變幻叵測的光線讓他想起了一個地方。

  那家夜總會,蛻衣俱樂部,最開始他也曾對這個名字感到疑惑。不過后面他了解到,她們確實在蛻去而不是脫下。

  他仍記得那個名為“紫晶”的表演,揮動捕網(wǎng)的獵手穿行于由葉衣舞者組成的低語迷宮,追逐著一位紗翅女子。每個動作都緩慢如在水下。

  還有那位舞者,緊裹著象征筋腱的紅色繃帶。她解下一層。又一層。又一層。又一層——這一定是個戲法,他當(dāng)時是這樣想的。人類不可能如此輕柔地脫掉衣飾,讓皮膚下的骨骼顯露出來。骨骼粉嫩如桃肉,器官密集似葡萄。

  還有更多,但他此前都裝作這些場景只是他的夢。但很多事情并沒有隨著那些演出的結(jié)束還有燈光的熄滅而停止。

  克里夫獨自出門,準(zhǔn)備再次前往那個被城市里高聳的黑暗所盤繞的地點。不過,此次他不再是為了感官的欲望而去,而是為了情報。他對情報的需求源自于其他欲望。

  俱樂部的入口掩沒在緋赤色、朱砂色和肉紅色的軟簾下。門的上方是俱樂部的標(biāo)語:“IN GI RUM IMUS NOC TE ET CON SUMI MUR IGNI”。正是布萊恩在他的筆記本上留下的那些,翻譯過來是:“我們徹夜飛旋,直至沒入火焰?!?p>  門口的工作人員從他手里接過金幣,他得以通過。

  內(nèi)部大廳,一些冒充內(nèi)行、裝腔作勢、或許根本就是剛?cè)胄械募一镎诨フ劺碚???死锓驔]有理會他們的那些空談,靜待著演出開始。

  “請欣賞‘盤旋之舞’!”典禮主持人宣布。一名舞者在舞臺上起起伏伏,大張雙臂。活的蛾群從她口中噴涌而出!

  白色蛾群在廳中兜轉(zhuǎn)。它們停在酒杯邊緣小口啜飲。觀眾鼓起掌來。臺上的女人移動的樣子像她擁有太多肢體。蛾子圍聚著克里夫的手臂,依上他的肩頭。

  表演者們在觀眾間穿梭,拋接刀子或紅色玻璃瓶,彎腰贈予耳語或其他禮物。其中一位舞者將紅色玻璃杯按到克里夫的嘴上。杯口鋒利。他的嘴在流血,但杯中之物是某種烈酒。

  飛舞的蟲子和酩酊的血紅構(gòu)成今晚雜亂無章的表演。觀眾們轉(zhuǎn)而交談起來。

  那些膚淺的家伙仍將其稱之為“魔術(shù)”,并用他們那半知半解的觀點加以解釋。不過克里夫知道,魔術(shù)只是故事,是那些人們在公共場合用兔子所做之事。而真正隱秘的知識確能影響現(xiàn)實。

  他注意到角落里有些看起來懂得真理論的紳士??死锓蛭罩票锨?,加入了他們的談話。他聽著他們談?wù)撃切╇[秘的交易,無論是關(guān)于知識還是物品那些。四周藍(lán)色的煙霧繚繞。

  月光偏移,那些飛舞的蛾與舞者回歸黑暗。燈光轉(zhuǎn)弱,黯淡,完全熄滅,觀眾們各自隨人流走到街上。

  克里夫獲得了自己需要的信息,包括奧里弗拉姆拍賣行如今的新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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