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秋林糕點
曾幾何時,我恨妻入骨,可在今天這一瞬,我覺得跟這個家還是沒有脫離干系,既使我已不愛,但這份責(zé)任使然。
我把跑過來的苗苗抱入懷中。
摸摸她的頭,又拍拍她背,小家伙顯然嚇得不輕,在我懷中身體還微微發(fā)顫。
我把牙咬得咔咔作響,眼睛能噴出火來,指著馮娟,卻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
馮娟自覺理虧,可在我面前驕傲慣了,從來沒有低頭屈服過,此時她默默走過來,眼神又恢復(fù)了王者氣勢。
“我跟方濤從大學(xué)時就好上了,后來我媽嫌他家里沒錢……”
“行了,別說了?!蔽覒械寐犓哆叮骸拔胰绻f你是傻比娘們,那我可能比你更傻比,算了,啥也別說了?!?p> 我搖搖頭:“現(xiàn)在說什么也沒有用了,錢我會管那個方濤要回來的?!?p> 說白了,我跟馮娟有個共同點,就是愛對方,就無條件地信任,一點退路都不留,當(dāng)初我把信用卡,所有賬號的秘碼都告訴她是一種愛的方式,而馮娟對方濤也是一樣。
我轉(zhuǎn)身要走。
“爸爸,你別走。”
苗苗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苗苗,聽話,過一陣爸爸來接你好不好?”
“我不,我不?!泵缑缢览p爛打,說啥也不讓我走。
“算了,讓苗苗跟你住一段時間吧,你不在,門市我一個人應(yīng)付得有些亂,不能接送她放學(xué)?!瘪T娟眼白微微泛紅。
“什么?苗苗不一直你媽送么?”
“我媽跟我爸去海南旅游去了。”
“行?!?p> 對于馮娟的父母,我不置評價。
收拾完衣服書本,帶著苗苗坐公交,回小王村。
上車之前,我問:“苗苗,你可想好了,跟我回奶奶家,以后上學(xué)放學(xué)都得坐公交的,要比平時早起一個小時,生活條件也不如媽媽這,你決定好了么?”
苗苗點點頭,眼里是同齡孩子沒有的成熟和穩(wěn)重。
我曾經(jīng)以為,我和馮娟離婚,受傷害的是我,現(xiàn)在突然發(fā)現(xiàn),是苗苗。
我媽和海萍見到苗苗都很高興。
媽說,你就安心地做事吧,苗苗以后我來接送。
第二天,我來到了文化路方圓大廈的五層秋林糕點。
到了前臺說我要找丁四喜。
對方居然問:“先生,您有預(yù)約么?”
“沒有?!?p> “沒有預(yù)約今天見不了,這樣吧,您先登一下記,說明您的來意,然后等電話通知?!?p> 我說你這一個不足百人的小廠子跟我裝幾毛跨國大集團啊,他一天天地有那么多業(yè)務(wù)么,還預(yù)約?我現(xiàn)在就要見他。
對方女孩臉色一沉,說我們丁總不在。
“這可是你說的啊,耽誤了你們丁總的生意,你吃不了兜著走?!?p> “不是,您到底是哪位啊?”
我說你別管,你要不找,我給他打電話了啊。
對方摸不清我的路數(shù),也不敢貿(mào)然得罪我,說您稍等一下吧,丁總在開會。
我說要等到什么時候?
她說那誰知道呢?
我說你跟我玩呢?這個點都忙著出庫入庫呢,他給誰開會,我告訴你啊,再不讓我進去我自己進去了啊!
女孩上前一攔:“哎你這人怎么這樣?再這樣我叫保安了??!”
我跟她一時間推搡起來。
“什么事啊,這么吵?”
隨著洪亮的聲音,從里面走出一中年油膩大叔,看見我后一愣:“這不是海寧么?”
“丁總,你們認識?”女孩驚訝問道。
丁四喜四方大臉,地中海的頭發(fā),長得跟個四喜丸子似的。
他沖女孩擺了擺手,然后看把我讓進他屋內(nèi)。
我把來意說完,從兜里把合同拿了出來,放到他辦公椅上。
丁四喜皺了皺眉頭,掃了一眼,隨即從桌上拿了合同,對照了一下。
“這合同一式兩份的,這上面蓋著印章的,丁老板,每名員工餐標十五元,午晚兩頓三十元,去掉特殊情況不能來的員工,一年餐費是108萬?!?p> 我敲了敲合同上的簽字:“這白字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你看什么時候把錢結(jié)了?”
“呵呵,”丁四喜甩了甩他地中海的頭發(fā):“海寧啊,什么時候老板不干,變成給人跑腿的了?”
“生活所迫。”我微笑著回答,明明知道他是對我的譏笑,我卻無力反駁。
“呵呵,你看看哈,這合同上可是寫了,員工滿意度調(diào)查低于滿意度低于百分之五十的,甲方扣除乙方餐費的百分之五?!?p> “這個我也看到了,一百名員工,一年的餐費是一百一十來萬,這已經(jīng)抹去兩萬了啊。”
“我還沒說完呢,來抽根煙?!倍∷南舶阉娜A子遞給我一根。
“你看哈,”丁四喜翻了幾頁,點點上面的字:“這第二十四項上面寫著了,員工吃出食物中,,死亡等意外事件,后全由乙方負責(zé),并且賠償全部損失,及解除合同?!?p> “去年八月,我們這有十個員工吃完科力的餐后壞肚子了,是突發(fā)性瘧疾,我們公司損失巨大啊?!?p> 我沒說話,抬頭接著丁四喜的表演。
“賠了員工的醫(yī)藥費還有營養(yǎng)費,員工誤工期間我們的進度也耽誤了,我的損失豈是這108萬可比的?”
丁四喜搖了搖頭,面色沉重,似乎心里在滴血似的:“海寧啊,你不了解情況就不要瞎參與了,干這個要債的工作有什么前途?實在找不到工作到我這來當(dāng)司機嘛,一個月兩三千我還是能照顧得了你的?!?p> “哎,”我搖了搖頭:“工作的事就算了吧,以后我還打算東山再起的?!?p> “什么?什么什么?”
丁四喜嘴像是被人燙著了似的,他上下打量我一下:“海寧啊,我不是瞧不起你,其實你根本不懂做生意這一套,你看哈,你要是倒退二十年,賣茶葉蛋都掙錢,現(xiàn)在市場過于飽合,想要賺錢就得靠腦子?!?p> “像你這樣欺詐么?”
“嗯?”丁四喜被我突然來的這一句弄得愣了一下。
“合同里寫得確實如出現(xiàn)癥狀乙方全權(quán)負責(zé),可是那是菜里的事么?如果是,為什么不報案?為什么不找科力的老姚賠償呢?”
“這里面牽扯太多事了,如果訴訟,再調(diào)查,這場拉鋸戰(zhàn)灰扯上好幾年的,我不想把時間折騰在這里面?!?p> 丁四喜站起來:“好了,念咱們之前有過生意往來,我才跟你說這么多,要是一般人,我根本不會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