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二日,自是依例向皇帝和各宮娘娘們行禮問安,偏那君淮揚是個懶散跋扈的性子,愣是睡到日上三竿方大夢初醒,侍女急忙進(jìn)來伺候洗漱穿衣,竟是用過午飯才不緊不慢地任由太子拉著去往各宮?;实圩圆辉冈谶@種小事上為難什么,便也接過淮揚敬的茶,噓寒問暖了幾句便也沒說什么。
接著來到了皇后的椒房殿,竟是各宮娘娘們都在,這可不是巧合,是這些人行早禮時便未曾離開,約莫是覺得太子無能慣了,都想看看娶了個怎樣難伺候的主兒,可不是難伺候?從早上一直讓她們等到午時三刻,架子是真大呀!可不愧是那大齊唯一的公主呢!
太監(jiān)傳喚完,太子就牽著淮揚的手一步步走到眾嬪妃面前,眾人皆驚嘆萬分,本以為那死活要嫁給那無能的太子的齊國公主,必定是丑陋萬分,姿態(tài)惡俗的丑婦,不曾想竟如大齊傳聞般那樣,公主面若桃花,肌白勝雪,最迷人之處就在于那一雙水亮的眸子和右臉頰的酒窩,配上一身大紅錦緞,真真是說神仙臨凡也毫不為過!就當(dāng)大家都認(rèn)為這是位溫婉賢良的妙人時,淮揚接下來的動作就驚呆了眾人。
太子剛要下跪行禮時被淮揚一把拉住,不得已只好只行了作揖禮,而淮揚則行了教輕的萬福禮,且太子行禮時說道:“兒臣攜新婦給皇后娘娘和各宮娘娘們問安!”不行跪拜禮已是不敬,太子又稱皇后而非母后更是讓人難堪,更有甚者,后宮女眷所在,淮揚竟帶侍衛(wèi)入內(nèi)殿,簡直公然挑戰(zhàn)大魏的巍巍皇權(quán)!皇后終歸是高門貴女,強壓下心中的不滿與慍怒,盡量保持微笑地說道:“公主遠(yuǎn)道而來,又行了大婚之禮,應(yīng)是疲累的很,快給太子和太子妃賜坐!”當(dāng)今皇后膝下有三子兩女:二皇子獲封宸王、七皇子獲封明王、十七皇子獲封陽安侯(當(dāng)今魏皇最寵愛的小兒子)、三公主曹蕊、九公主曹衾。而今宸王、明王以及五皇子紀(jì)王是奪嫡最有希望的三位,這位皇后娘娘可不是集恩寵與權(quán)勢于一身,向來未將太子放在眼里,本來也正想著給這個太子妃一個下馬威,不曾想倒先被她羞辱!走著瞧!
倒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安貴妃開口責(zé)難:“怎么?公主殿下就不懂嫁人的規(guī)矩?這新婦竟是讓長輩等了足足一上午才見人影,既不奉茶給婆母,也不行新婦見婆母之禮?我倒是聽聞咱們這位太子妃在洞房花燭之夜竟是丟下新郎官發(fā)瘋一般的宮內(nèi)狂奔呢?這就是大齊的禮數(shù),呵呵,呵呵!”說著妃嬪們笑作一團。連皇后臉上都有了幾分笑意,這兩個宿敵在這一刻竟是成了一致對外的伙伴!
就在妃嬪們笑作一團之時,淮揚也笑了起來,接著,那玄甲侍衛(wèi)便不緊不慢地拔出了劍,拔劍聲不大,倒是足夠嚇嚇這些深閨里的婦人。這一下沒人再敢出聲了,太子妃接過劍走到大殿中央,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席位上被嚇的花容失色的娘娘們,不禁來了興致。朗聲笑道:“待我以禮者,還之以禮;待我以刀兵者,還之以刀兵,這,便是我大齊的禮數(shù)!貴妃娘娘剛才所言,我可不認(rèn)同!我為妻,你為妾;我為君,你為臣,自然是我為尊,你為卑!”嘴角淡淡笑意,眼神卻殺意盡顯,北荷劍鋒直指向安貴妃,皇后大驚失色,立即吼道:“住手,太子妃,這里可不是大齊,休要肆意妄為!”聽到這話,太子站起,淮揚也不惱,收起劍交給魏無衣,繼續(xù)說道:“不過是回貴妃的話罷了,開個玩笑,也好盡快與娘娘們相熟兒不是?許是這玩笑大家都不喜歡呢?那淮揚便告辭了吧!畢竟還要向母后問安敬茶!”淮揚臉上笑意更深,聞言的太子先是一愣,隨后便默不作聲的走到淮揚身邊,牽起她的手正要離開,一旁的賢妃開口:“太子妃難道不知皇后娘娘就在此處嗎?太子妃今日所作所為可是要開罪于整個后宮?”
并未回頭只是停下腳步的淮揚開口:“其一,承安的生母是大魏的皇后,而承安是大魏唯一的嫡長子,理應(yīng)向先皇后敬茶請安;其二,這后宮可用我開罪?我君淮揚不懂后宮的彎彎繞繞,是個粗人,只懂得,以后后宮若是開罪于我的夫君,便是以刀兵待我!話盡于此!”說完轉(zhuǎn)身便與太子前后離開,太子雖不動聲色,握著淮揚的那雙手竟是加重了幾分力道,淮揚吃痛,看見太子落寞的神色終究沒有開口。
回東宮的路上,曹玄忍不住問她:“你真要去給我母后敬茶?”淮揚抬頭道:“那是自然啊!我大齊也不缺禮數(shù)的,丑媳婦兒也總要見公婆呀,哈哈哈”說著自顧自笑了起來,眉眼彎彎,酒窩淺淺,與剛才那個劍指后宮的女子判若兩人。走了半天,淮揚覺得腳有點酸,便說走不動了要歇歇,誰知太子竟一把背起她,滿眼寵溺柔情道:“公主殿下累了,來啊,上馬!”一如當(dāng)年寺廟初遇,一個喪母的男孩背起另一個喪母的女孩,卻也覺無比幸福,仍是那句話,不過那時是戲稱公主,如今卻是真的公主!
“公主殿下累了,來啊,上馬!”
那一日,魏國宮廷人盡皆知,太子背其妻,從帝苑到東宮,從日中到日落。他愛她,人盡皆知!只可惜,終究是愛而不得!
祭拜過太子的母親,用過晚膳,終于回到了鳳棲宮,任由侍女們?yōu)榛磽P洗漱完,換好睡袍,外罩一件金絲勾勒的東疆冰錦便開始會談了,內(nèi)容嗎?自然不言而喻——奪嫡!
今日之種種,自不是偶然,提劍鎮(zhèn)后宮,雖有威脅之意,更多的是觀察,哪位必須死?哪位可以利用?哪位可以結(jié)盟?都必須有所考究,若后宮無援手,終究是處于下風(fēng)。
淮揚吃著最愛的紅豆羹,開口說道:“無衣啊,你覺得娘娘們怎么樣,點評下?”俏皮可愛的盯著卸下面具的魏無衣。
魏無衣無奈的笑了笑:“公主看人最是直達(dá)人心,倒是讓我先說起來了?若是稍有不慎,又被在臉上畫了烏龜可怎么辦才好?”
曹玄也大笑起來:“還是我先說吧!這些娘娘們中,皇后和貴妃肯定是不可能幫我們的,賢妃娘娘也有育有皇子成年,德妃淑妃乃皇后一黨,二品妃里只有端妃或可拉攏,三品嬪只有一個郭貴嬪,向來一心修佛不參與瑣事,四品嬪里魏淑媛育有皇子、王昭儀育有公主或可一試,四品以下怕是作用不大!”
“我倒不這么覺得,我倒是十分喜歡那位賢妃和那位淑媛娘娘”淮揚開口打斷道。
魏無衣疑惑道:“那個出言不遜的,賢妃?”
曹玄說到:“為何是她們倆,平素并未交好?”
淮揚笑道:“你們兩個真是呆子,對待不受寵的太子,即便不是深惡痛絕也終要明哲保身不是,面對劍指后宮的責(zé)難,賢妃雖表面責(zé)難實則好心提醒,那位淑媛眼神里的擔(dān)憂也是真的!”
魏無衣問:“好心提醒?擔(dān)憂?”
一黑衣男子從天而降,開口道:“你們倆也真是蠢笨如豬,這般淺顯的道理也看不透!”
聽見異常,魏無衣連忙將君淮揚護在身后,覺得聲音熟悉的淮揚從魏無衣背后探出一個腦袋,看清來人面容,一下子猛的撲了上去,極其開心到道:“小叔叔?!”
穩(wěn)穩(wěn)地接住小丫頭之后,穆青云無奈的開口:“這是又重了?!伙食不錯嘛!”
聞言魏無衣與穆青云相視而笑,君淮揚氣的掙扎躍下,“你才重!你全家都重!”大家哈哈大笑,只留曹玄一人尬在當(dāng)場
回過神來的淮揚,歉意地向曹玄介紹道:“這是我小叔叔,穆青云!這是太子曹玄!”
穆青云卻先行行禮道:“微臣諸葛長青參見太子殿下!”
現(xiàn)在輪到大家都傻眼了!諸葛長青?!
忽有神人天上降,竟是故土長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