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22）出逃

　　艷紅的回莊加重了曉蓮的苦難生活，艷紅日日來欺辱曉蓮，并暗地里和鮑世仁茍且，聯(lián)合鮑世仁一起摧殘她，曉蓮在這樣的折磨下變得焦慮憔悴，還沒出月子奶水就已經(jīng)不夠小茹吃，某天曉蓮在昏睡中聽劉媽和郎中的談話，若調(diào)理不好就要抱走小茹另想其他的喂養(yǎng)方法。曉蓮?fù)蝗灰庾R到自己若不堅強(qiáng)，小茹就真的完了，還是要再想想有什么方法，能讓小茹好好的活下去，心里下定決心若沒有穩(wěn)妥的方法，就算是掐死死小茹，也不能讓小茹成為魔鬼一樣的人。

　　又一日的夜晚，曉蓮已想了自己認(rèn)為能想到的所有出路，但都一一被自己否定了，她望著搖籃里幼小的小茹，自言自語道：“小茹，若母親掐死你，你可知道母親也是為了你好？”

　　一個還是孩子的年輕母親，望著一個依靠她活的嬰兒有多走投無路，曉蓮緩緩的站起身，她現(xiàn)在完全體會出楊姐兒當(dāng)年的心情，欲求逃離魔掌，如無法逃離也要整齊，端莊的死去。她也為自己很認(rèn)真的收拾了下，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帶上能有的幾件首飾，放下盤發(fā)，重新梳起雙麻花辮，系上紅頭繩，最后摸了下父母留給她的唯一想念，那塊系在脖子里的瑪瑙壁，輕聲的說：“爸爸，媽媽，曉蓮帶著您們的外孫女找你們?nèi)チ恕！?p>　　曉蓮抱起熟睡的小茹，一滴滴淚水落在了小茹的臉蛋上，小茹嘟了嘟小嘴，表示被這滴淚打擾了好睡眠。曉蓮連忙輕拍小茹，一手捂住自己欲哭出聲音的嘴巴。

　　“小茹，不要怪媽媽，媽媽不能讓你成為魔障似的人。”曉蓮說吧，舉起了枕頭。

　　“嗵！”

　　先是一聲巨響，漫天的禮花照亮了整個夜空，接著傳來仆役們齊聲恭賀夫人老爺新春吉祥如意的聲音。

　　小茹也被這聲巨響驚醒，哭聲陣陣，曉蓮連忙扔下枕頭抱起小茹搖晃著安撫，“除夕了，”曉蓮嘴里念叨著，“小茹，媽媽是不是很心硬，都不讓小茹過了春節(jié)就……”曉蓮忍不住又涌出更多的眼淚。曉蓮咬了咬嘴唇，低頭親了下又入睡的小茹說：“孩子，來世投胎投個好人家吧?！睍陨徳俅闻e起枕頭。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一通嘈雜聲響起。

　　“莫非剛才的禮花引起火災(zāi)了？”曉蓮思考中快速扔掉手中的枕頭，跑到窗前探看，果然莊里內(nèi)宅深處紅彤彤的，也許，也許還有其他的辦法。曉蓮默默的對自己說。她快速回到小茹身邊，為小英包裹起厚厚的蠟燭包，又從床上拉起兩層單子把小英包背在身后，

　　“小英，咱們再試試?！痹捖?，曉蓮就沖出了屋子，翻出院墻，朝著楊姐兒曾住的地方飛奔。邊跑邊想：河道是堵住了，小茹咱們就先通過隧道到孤樓，然后從地面上尋到河道口。小茹，你要乖乖的，一定不好大聲哭出來，等到了孤樓咱們就安全了。

　　曉蓮是幸運(yùn)的，楊姐兒處的隧道依然暢通，她快速趴出隧道，望了眼孤樓知道此刻已沒時間管楊姐兒了，她閉眼深吸了口氣，努力回想隧道內(nèi)通往河道的走向。剛過深冬，冷硬的田地上岑差不齊的干枝層層割破曉蓮的下衣褲，她顧不上偶爾刺穿棉褲雙腿的疼痛，她必須乘亂爭取時間找到河道逃出金家大院。若不成，就和小茹一起死。

　　不知過了多久，曉蓮似乎能聞到雒河水獨(dú)有氣息，她心中一陣驚喜，或許這次她和她的小茹真的可以有一線生機(jī)。但就在此時她聽到身后傳來隱約的人聲嘈雜，扭頭望見身后遠(yuǎn)處火光點(diǎn)點(diǎn)，那是來找尋她們母女回去的人吧。火把竄動，看起來人不少。曉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她得再快點(diǎn)，她不能就這樣讓剛出生的小茹這樣短命。她狂奔著，冷風(fēng)搜搜從曉蓮的耳邊呼嘯而過，此時因顛簸小英也被驚嚇，嚶嚶的哭聲比曉蓮割傷的雙腿還揪心。

　　遠(yuǎn)處的火把隊伍，似乎也聽見參雜在風(fēng)中的音訊，隊形就由一縱隊，轉(zhuǎn)換成平行拉網(wǎng)似的隊形，逐漸收網(wǎng)集中起來朝曉蓮這邊奔來。曉蓮見狀，她把背上的小茹解開，將其重新系在胸前，小茹挨著母親的胸膛立刻安靜下來，曉蓮對小茹說，寶寶堅持住，乖乖的不敢再哭了，再哭咱們娘倆就真的要死在這里了。小茹似乎聽懂了似的，漸漸止住了哭聲。曉蓮緊了緊包裹小茹的床單繼續(xù)狂奔，雒河水的氣息越來越能聽的清晰，終于她跑到莊子的邊緣，卻和雒河水隔著高高的院墻。

　　“怎么辦，怎么辦。“曉蓮焦急的想?！焙拥涝撌窃谶@院墻外面，挖開土地從墻下穿過是不可能了，怎么辦，怎么辦？對了，郝哥說河道上曾有個可出船的碼頭，要是沿著院墻跑一圈，橫豎是可能找到碼頭，就看上天給不給找到的時間。曉蓮向圍墻的左邊望望，再向右邊望望，

　　“該沿著那邊尋找呢？”曉蓮問自己，老天保佑吧，曉蓮選擇了左邊，緊貼著圍墻狂奔。曉蓮時不時的望望身后的搜尋的火把，貓著腰沿著院墻按自己認(rèn)判斷的方向摸索著前進(jìn)，此時搜索曉蓮的火把變成了兩隊。一對重新拉開一字型隊伍朝院墻包圍過來，另外一小隊朝莊內(nèi)返回。

　　上天這次正真的眷顧了一次多災(zāi)多難的曉蓮，她找到了郝哥說的碼頭，樣貌果然和郝哥說的一樣，只是出船的口被無數(shù)根，兩根凝成一股，每股都樹立著倒刺的鋼絲封著。曉蓮再次將小茹放下，將被單撤下兩塊布做手部的保護(hù)用，又扯下兩大塊用來包裹增厚已刺穿棉褲。剩下的搓成繩子，固定胸前疊加增厚得床單，以及將小英牢固的系在背上，然后鼓足勇氣爬了上去。借著月光，曉蓮盡可能找著可攀爬的落腳點(diǎn)，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向外爬。

　　俗話說，為母則鋼！曾經(jīng)的小女孩兒，如今的母親完全不顧身體被倒刺刺穿的疼痛，艱難的一步步的爬向莊外的生活，每趴一步，血就從手上，胳膊上，腿上等等，一切接觸倒刺的地方滲出。曉蓮額頭冒著冷汗，嘴中哼唱著小茹愛聽的歌謠，她，小茹母親，要將她的孩子，在她臨死前帶離這個人害人，剝?nèi)似さ牡胤健Ｋ龝陨?，死也要死在，曾?jīng)充滿她所有快樂的雒河水里。

　　鳳鸞華庭內(nèi)，折回莊子的火把隊領(lǐng)頭兒在院內(nèi)高聲的向劉媽匯報著曉蓮出逃的情況。

　　“挺有眼里見兒的，趁著大火就想逃出莊子了，把這莊子當(dāng)成什么地方了，想出去就出去了嗎?！眲尩牧_剎樣子，若曉蓮看到定會更加堅定出逃的念頭，“等我回了夫人，打開莊子大門，你們再帶一隊人在碼頭外等著那賤人爬下來?！?p>　　“傳夫人的話，”此時徐嬸子從內(nèi)堂走出，“曉蓮已死，大家都散了吧?！?p>　　劉媽還欲進(jìn)屋申辯，徐嬸子用身子攔住了去路道：“夫人說，劉媽辛苦，新年里就不必來鳳鸞華庭伺候了?！?p>　　劉媽聞訊臉色大變，怒目瞪著徐嬸子，仿佛要把對曉蓮出逃的恨轉(zhuǎn)嫁給徐嬸兒，又仿佛如今的失寵都是徐嬸兒蒙蔽了她的小金金。劉媽大怒，彈跳著蹦起，欲用雙手去卡徐嬸兒的脖頸，徐嬸兒避過劉媽，揮手讓婆子們按住劉媽，轉(zhuǎn)身回了內(nèi)堂。劉媽果真是魔障了，幾個婆子似乎都按她不住，嘴里還罵罵咧咧。徐嬸兒很快回來，道：“劉媽病了，送去孤樓吧，劉媽女兒艷紅仁孝，愿意一同搬去孤陋，照顧劉媽在孤樓里的一日三餐和起居。徐嬸兒還沖火把隊的領(lǐng)頭說：”辛苦你護(hù)送一成?！贝巳藭饩秃鸵槐娖抛优に椭鴦屒巴聵?。

　　鳳鸞華庭頂樓，金氏凝望向孤樓移動的火把隊的亮光，想比此刻劉媽媽已徹底瘋癲。一個乳母，一時的恩養(yǎng)，就要一世作威作福，也是太把自己當(dāng)會事了，真把自己當(dāng)成了金家大院的二當(dāng)家了？那隊還在拉網(wǎng)式搜索的曉蓮的人，想必還沒能近曉蓮的身，很快也會接到‘蓮小姐已死的命令’也該掉頭會莊子了。金氏撥著佛珠，嘴里念叨著：“曉蓮你若運(yùn)氣，就逃的遠(yuǎn)一點(diǎn)吧“這是義母送你的新年禮物，你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