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國來自遙遠北方的極寒之地,兩百年前先祖天瀾率兩千族人跨越千里冰原遷徙至此,一路坎坷,在汾河邊定居之時所余族人已不足三百。篳路藍縷,繁衍至今,舉國已有六十萬眾,控弦之士十余萬。
冥國與羽國本無紛爭。羽國的五百里疆域內(nèi),除了一條汾河周邊的幾十里沃土,其余皆是草原。說實在的,這點家底冥國還真看不上眼。
但羽國顯然不這么想。
羽國以鷹為圖騰,在羽國人的眼里,鷹神是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絕不允許有任何凌駕于鷹神之上的存在。于是信仰月神的冥國人就成了眼中釘。
人世間的紛爭,大到兩國邦交,小到鄰里糾紛,往往就是因為這樣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
所以留甲的想法本沒有錯,既然月神是偽神,那所謂的獻祭對羽國人來說自然也就是個笑話,如果羽國最終破城而入,為了打擊冥國士氣,一定會讓君月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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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出其不意、以一敵百往往只存在于傳說中。歷經(jīng)百年征戰(zhàn)的羽國軍隊自不是省油的燈,即便是在休戰(zhàn)期間,仍然保留著一只機動性極強的精銳騎兵,人數(shù)不多,也是一百。
所以看到留甲的一百沖陣騎兵,羽國將軍天恒只注視了一秒鐘,然后便揮了揮手。
于是隨時待命的一百騎兵翻身上馬,沖出營地。
滿腔熱血的少年們雙目赤紅,胯下戰(zhàn)馬在不斷的鞭策下嘶鳴著,狂奔著,必死的決心使他們忘記了保持應有的陣型。
但作為箭頭的留甲頭腦卻無比清晰,不斷計算著雙方的距離。
羽國游騎兵的戰(zhàn)法以圍獵為主,利用超強的機動性,將雙方的距離控制在己方弓箭的射程之內(nèi)。當距離過于接近時,羽國大大隊騎兵會瞬間將陣型變化為兩個半月形,從兩翼繼續(xù)殺傷敵軍。如果對手不堪其擾選擇撤軍或者掉頭逃命,那就更中羽國騎兵的下懷,和除了弓箭彎刀幾乎不攜帶其他裝備的羽國游騎兵拼速度?這簡直就是給羽國騎兵送人頭。
但今天這支游騎兵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們并不知道留甲的一百騎兵不是例行公事來與他們廝殺一陣然后鳴金收兵,而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悶著頭沖鋒。至于沖鋒過后如何收場,連少年們自己都不知道。
于是這支精銳的游騎兵驚愕的發(fā)現(xiàn),本該在即將進入射程時例行減速然后規(guī)避箭只的冥國人竟然再次提速,而游騎兵們身后營地的大門甚至沒來得及關(guān)上。
事出突然,領兵的隊長眼中卻閃過一絲興奮的目光,大喝一聲:收弓,換刀。然后抽出馬鞭,狠狠的抽在自己戰(zhàn)馬的屁股上,親如家人的戰(zhàn)馬領會了主人的意圖,不再留力,嘶鳴著向前沖去。
羽國帥帳外觀戰(zhàn)的天恒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即將碰撞的兩股鋼鐵洪流,忽然推開親兵,抽出腰畔的彎刀喝道:大門給我開著,這群小崽子若能活著沖進來,不要阻攔,老子親自會會他們。
殷城之上,守軍紅著眼睛,發(fā)出一聲又一聲嘶啞的吼叫。君月用盡全身的力氣,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鼓面,她的眼角已經(jīng)濕潤,流下兩行清淚,她在心里默念:
留甲,你一定要活著回來,陪著我,直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