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竟起相思意
桃夭夭翻了個(gè)白眼,走到她身旁,咬牙一字一頓,“你還不快走?”
靜心壓低聲音道,“想辦法弄走他,你趕緊做事!”
“用你說!”
靜心扒開暗道,遁走了。
桃夭夭追過去,在暗道門上,仔仔細(xì)細(xì)按了按,確保無虞。急速回身,翻出一件僧袍來,像裹個(gè)大床單似的裹在身上,連臉帶腦袋一并纏上灰布巾,裝束停當(dāng),這才走過去打開門。
張和見一個(gè)裹著僧袍的人出來,愣了一下,客氣的問道,“請問這里是否有個(gè)倒茶水的姑娘?”
桃夭夭堪堪抬起頭。
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頭臉上,一雙明月般的眸子就這樣毫無遮攔,毫無防備的闖入厚重的夜空里。
滟滟隨波千萬里。
寒露無聲。
竟起相思意。
一道頎長清然的墨色身影,靜靜立于院中不遠(yuǎn)一座一人高的假山后,透過山石空隙,盯著廊下的二人。
身后地上,歪七扭八的昏著幾個(gè)雜役和僧人。
那邊,張和背對著他,兩臂垂著,傻傻的聽那女子說著什么,二人隨后一起往旁邊鴻鳴的禪室走去。
張和神情已經(jīng)呆癡。
這女子,當(dāng)真如此惑禍人心。
弦月眸揚(yáng)起濃密的睫毛泛著粼粼清輝,身形浮動,悄悄潛近。
桃夭夭推開鴻鳴的禪房,里面只點(diǎn)了一盞昏黃的油燈,點(diǎn)在他床頭上?;也济薇幌?,光著的腦袋閉著眼睛,臉色顯得更加蠟黃。
那包黑/藥,據(jù)歌舞坊的人說,能令人骨軟筋麻,昏昏然,軟綿綿。每次用,捻出半指甲蓋就夠。桃夭夭用了一整包。她不能讓鴻鳴有反擊的機(jī)會。
但鴻鳴到底歷練多年,神思縱使已昏然,警惕仍在,屋里進(jìn)了人,他閉著眼,卻出聲問道,“是誰?”
桃夭夭試圖靠近他試探,聽他突然說話,腳步立刻停住。張和在她身后,跟著停住腳。
桃夭夭回過頭來,示意張和不要出聲。若貿(mào)然應(yīng)了,保不齊鴻鳴能聽出來聲音的不同。
張和一雙眼只在桃夭夭身上,她讓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渾然不知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事。
她一個(gè)嬌弱的女子能做什么呢,只好好的躲在男人身后,受人疼愛就好。
夜色美妙,何不同佳人相約幽林,密密依偎,不是別有情趣,干什么來這和尚屋里?
眼里的情緒已然不同,迷迷蒙蒙的看著桃夭夭,要開口說話。桃夭夭正收著呼吸,格外警惕,全然沒有一絲白日里嬌俏的模樣,卻像個(gè)小獸,靜伏著等待獵物。
瞥見張和要說話,明月眸瞇起來,現(xiàn)出小鷹般的光芒,抬起手刀,狠狠劈在他脖子上。
張和一愣,呆呆的看著她,白眼一翻,轟然倒在地上。
窗外,敖博淵緊緊盯著她的舉動,見她傷了張和,暗道一聲不好,怕她對他下手。
卻見這女子理也沒理張和,悄而迅速靠近鴻鳴。
殺意,透過紗窗蔓延出來。
這女人竟然是來殺鴻鳴的。
在此之前,敖博淵還以為她蓄意趁夜出來,是圖謀他的。
不自量力。這女人竟妄想殺鴻鳴。
屋內(nèi),昏黃的燈火忽地?fù)鋼溟W閃,要滅掉般。桃夭夭已無聲的靠近床榻,手掩在寬大的僧袍里,緊緊捏著匕首。
美麗的眸子里一片肅殺。
殺意凝聚,聚有百重,一觸即發(fā)。
正此時(shí),鴻鳴一下睜開眼,眼里放著精/光,圓胖胖的臉在燈下泛著油光,猥瑣極了。
“你是那個(gè)狐媚女?你要干什么?”
鴻鳴竟直接坐起來,看起來一點(diǎn)無傷。
桃夭夭臉上有一瞬不可思議,直覺那藥是被歌舞坊給擺了一道,一包都不管用。
桃夭夭小心的盯著他,“大師是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人,是你將我消息露了?”
鴻鳴已覺察到她的殺意,唧唧一笑,“是又怎么樣,就憑你,也想殺我?”
“為什么?大師不是出家人么?出家人慈悲為懷....”
“你不過是世人唾棄的狐媚妖女,不歸在慈悲之列,理應(yīng)被萬夫所指,包括你那母親....”鴻鳴提到楚氏,喋喋笑起來,“傻老娘們,白白供我驅(qū)使十年,一錢銀子都不用花,還讓她倒貼,這樣的好事,本還可以任意一輩子,豈料你竟自己作死跑出來,還去勾搭秦王....咳咳....”
他自己說嗨了,情緒激蕩,牽扯的咳嗽起來。
咳咳....
頭一個(gè)咳出喉,桃夭夭便動了。
拔出藏著的匕首,跳起來,一個(gè)下劈。
鴻鳴獰笑著抬臂格擋。
桃夭夭手里的匕首卻亮閃閃拐了路子,空中急轉(zhuǎn),一個(gè)大大的橫劈。
鴻鳴忙抬起另一只手格擋。
呲..
一道細(xì)細(xì)的血痕劃過他的胳膊。
鴻鳴怒了,從床上暴起,一掌劈出去。
桃夭夭早已伏低身子,避開了這一掌。
緊捏匕首,看準(zhǔn)空子,向他腹部砍去。
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入肉聲傳來。
刺中了!
往外拔匕首,卻拔不出來!
鴻鳴竟吸住了匕首,一掌從頭頂劈來。
桃夭夭一個(gè)翻身,倒?jié)L出去,身形剛剛伏地,又一記滾滾掌風(fēng)貼著地面如悶雷般襲來。
將她的身子振飛出去,她像一只蝴蝶,不,更像被狂風(fēng)吹打的落葉,打著旋,重重摔在墻壁上,噗通掉在地上。
疼!
控制不住喉頭血腥。
兩道熱辣辣的液體從鼻孔里冒出來,她抬手一抹,是鼻血。眼里,指頭已看不清有幾只。
好暈。
身子里的骨頭好似都斷了。
疼啊。
桃夭夭哭了。
嗚嗚嗚....抽抽噎噎....
像那天在馬車?yán)?,她被妹妹咬了手指一樣,今夜就在這殺戮戰(zhàn)場,面對鴻鳴,她又哭了。
女人,怎么那么愛哭?窗外的俊眉狠狠一皺。
鴻鳴還站著,看桃夭夭中了掌,一步步走過來,獰笑道,“你中了我的黑殺拳,死定了,不自量力的賤女人!等你死了,我再殺了你那好娘親,殺了你桃家,給你陪葬!竟敢上門來殺我,你是活到頭了....”
“哦對,你娘是不能殺的,免費(fèi)的驢子,誰不愿意使喚,我鴻鳴還能再使喚她一二十年,你是沒那福分看到了!”
他抬起手,再起搏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