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四人走入艙內，鐵武一直冷眼旁觀，紫柔和梅香也是一臉肅穆。
富商上下打量著三個衣衫襤褸的漁民，清清嗓子，上前問侯：“三位老丈，受驚了?！币娙藨C色不語，又陪笑施禮：“在下特意擺一案酒席，給各位賠罪壓驚?！?p> 梅香臉上的妝容是糟老頭模樣，一身灰色土布衫，遮蓋隆起的腹部，她手提兩個箱子，看似加長加大的黑木銅皮狀元箱，棱角上包飾銅片，箱蓋四角飾如意紋包角，正面飾長方形銅頁面和如意紋拍子，掛著銅鎖。
鐵武手提一個烏黑油亮的木箱子，這是用金絲楠木制作的箱子，木質紋理清晰，防霉防潮的，箱體四角包著銅皮，長約三尺半，寬兩尺，高一尺，箱子上有銅把手，箱口有銅鎖扣。
富商好言相勸，請了幾次，鐵武三人就像沒聽到一樣。
見這幾個糟老頭不識抬舉，肥公子變色而起，卻被富商輕聲稟退。
華歌等人已經(jīng)換好衣服出來了，黃花卻沒有換，外面披著古布半干半濕的衣服。
富商見了眼色稍變，而這瞬間，早已被華歌捕捉到了！
案上已經(jīng)擺好酒菜，富商盛情邀請各位入席就坐，殷勤的舉杯敬酒，可是大家連杯子也不碰，因為他們感受到華歌暗遞過來的眼色。
裝不下去了，還是胡石性子急，他一拍案子：“少跟我裝蒜！”
話音未落，富商手里的酒杯已疾速迸射而出……卻當即被古布的筷子攔截擊碎！
“給我上！”肥公子大吼一聲，掀翻了案子！
“殺！”后堂涌出十幾個操家伙的彪形大漢！狂吼著沖過來……頓時，喊殺聲和鐵器相擊聲響成一片！刀光劍影閃爍中，很快就結束了。
鐵武保護梅香，古布保護黃花，紫柔一人迎戰(zhàn)，還有華歌和胡石助戰(zhàn)！不過，只需要紫柔一人就足夠了，這些人雖然出手兇猛殘忍，卻不是紫柔的對手。
在片刻之間，已經(jīng)收拾干凈了！
紫柔收劍式，瀟灑的插劍入鞘！她并沒有殺這些兇徒，只是出手點了他們的穴道。
胡石不禁脫口而出：“師弟，你怎么知道他們是賊？”
華歌很肯定的回答：“地板上有血跡?！?p> “沒有啊，哪兒是？我怎么沒看見？”胡石拍著腦瓜。
“當然，表面上確實沒有血跡，可是地板縫里有?！比A歌淡然一笑。
“如果是魚血呢？”胡石還是有點不信。
“是啊，他們不是在釣魚嗎？”古布也插了一句。
“有誰會在臥室里殺魚？是不是？”華歌的眼神帶著笑意，他說話時，無意間瞥見紫柔的目光，雖然隱藏在毛茸茸的假胡須眉毛之下，卻仍然感覺到一點溫暖！
鐵武的睛神，明顯緩和了許多，他手指地上躺著的一堆暴徒們，吩囑古布：“全部收拾干凈，盡快?！?p> 古布應諾而來，一手提一個，走向后艙，胡石也上去幫忙，華歌也要過去幫忙，鐵武輕聲叫?。骸澳汶S我來?！?p> 鐵武是華歌的師父，雖然沒有教他一招半式，可是最近對他的關注增多了。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河面上波光鱗鱗，兩岸山野暮靄，寂寞寧靜。師徒二人走到甲板上，鐵武背著手散步，隨口問：“對于這伙人，你有何想法？”
華歌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師父，弟子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辫F武語氣平和。
“這伙人，可能不是官府的人?！?p> “何以見得？”
“師父，我查看過，他們的手腳都是皮糙肉厚的，曬得黝黑，一看就是經(jīng)過風吹日曬的?！?p> “哦？練武之人都是皮糙肉厚的，你怎知他們不是官兵？”
“師父，如果是官兵，除非是水軍。那么，這一帶部署水軍了嗎？”
“應該沒有?！辫F武知道，赤水河并非大江大河，暫時沒有駐扎水軍。他想了想，問道：“那么，是不是官府的密探呢？”
“不像，如果是密探，乘這么大的船，如何探案？”華歌繼續(xù)說：“而且，他們的身手不像官府的密探?！?p> 鐵武點點頭，剛才紫柔一個人就打趴一大群。他停下腳步，低頭想了想，抬頭直視著華歌的眼睛：“那么，你覺得，他們是不是上官桀的人？”
“如果是上官桀的人，他們就不會草率動手的?！?p> “有道理，如果是上官桀的人，就會發(fā)信號，等待援兵?！辫F武深表贊同。
“師父英明?！比A歌也學會了贊美，說白了就是拍馬屁。
紫柔手提寶劍走過來，后面的古布手拿一疊文書。
“阿翁，我們搜查到了這些文書?！弊先嵴f著，回頭示意古布呈上文書。
“師父，這是通關文牒?！惫挪冀?jīng)常走南闖北，認識此物。古時出遠門，要有身份證明，每過一個關口，都要接受檢查，確認無誤后，還會蓋章，才能放行。
鐵武接過來，看了看，手一揮：“走，巡查一遍。”
大家開始搜察整條船，這是一艘豪華氣派的船，主人肯定是非富即貴人物。船上有一個寬敞的大廳，兩面是雕花窗戶，可觀察兩岸；中正一張紅木雕案，四圍擺著蒲團；后面還有好幾個房間，窗明幾凈，案臺燈燭床柜齊全。
而且，還在床上被褥下藏著好多換下的衣服，有男裝，也有女裝。
下面是船艙，有個寬大的儲藏室，還有廚房，旁邊是輪槳房，里面的水手都是老實人，顯然對船上發(fā)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只顧埋頭劃槳。
華歌隨便問了他們幾句，然后退出來，跟大家一起走回船上的大廳里。
胡石拍拍華歌的肩膀：“師弟，發(fā)現(xiàn)什么了？”
華歌攤開雙手：“沒有?！?p> “那么，你覺得這些水手是什么人？”
“不知道，”華歌想了想，繼續(xù)說：“至少，這些人不像是賊?！?p> “這些人可靠嗎？要不要干掉？”
“這些人，暫時留著吧，他們是南方的口音?！比A歌對這一點很敏感。
“南方口音？他們從南方來的，走這么遠？”古布問道。
“是的，而且是走水路，肯定走了好久?！比A歌聯(lián)想到床上發(fā)現(xiàn)的衣服，他肯定的說：“這些水手，可能和賊人不是一伙的?！?p> “哦？何以見得？”古布真有點佩服華歌。
“文牒啊，這些通關文牒說明，這艘船，已經(jīng)換了幾回主人?！比A歌手指文書。
“那么，這些賊人是什么人呢？”
“只有一種可能，是殺人越貨的水賊?！?p>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不是上官桀的人？”古布問道。
“正是，上官桀可能還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p> “阿翁，那就快點出發(fā)吧?！弊先崧勓?，眼神一亮！
“好的，馬上啟程！”鐵武一揮手，紫柔領命而去。
這時，華歌注意到胡石身上有血跡，他好奇的走過去，仔細察看。胡石笑了笑，手掌平齊至咽喉處，做了個切割的動作！
“你，你干什么了？”華歌吃了一驚！
“收拾那幫水賊了?！惫挪家姽植还至?。
“你們，怎么收拾的？”
“殺了。”
“殺了？為什么？”
“師父有令，全部處決?！?p> “師父……”華歌問鐵武，只見他微笑不語。
華歌沒有再問了，他知道，事已至此，話說多了反而不好。然而，十幾個水賊都殺了，這也有點過分吧？他腦子有點亂，稍微靜一靜，又清醒下來，他仔細思考著。
“你有何想法？”鐵武微笑著問，這種表情，很難出現(xiàn)在詢問徒弟之時。
“我，我是有個想法?！比A歌有點吃驚，師父的智商很高。
“有何想法，但說無妨。”
“我想，上官桀遲早會追上來的。”
“那又如何？師父，我們跟他拼了！”古布一聽，義憤填膺！
“不急，先聽一聽，你師弟有何高見?！辫F武閉了閉眼睛之后，平靜凝視著華歌。
“師父，談不上高見?！比A歌謙虛的笑著：“只是，現(xiàn)在不宜硬拼，我們應該擺脫他們。”其實，華歌真的不希望和官兵們激化矛盾，要不然，那就是寇海無邊，回頭無岸！
“如何擺脫？”鐵武面色未變，語氣卻加重了。
“可以用金蟬脫殼之計，”華歌手指著夜幕下的河面，悄聲說：“就當我們那艘船，真的被撞沉了，所有的人全部遇難，沉入河底?！?p> “你的意思是……”
“師父，可以換裝了?！比A歌笑著點點頭。
鐵武聞言，微微一笑：“正合我意?！彼仡^命令古布：“所有人，全部換下衣服，給那伙水賊穿上?！闭f罷，隨手做了一個沉水的動作。
古布會意，微笑應諾，轉身一招手，胡石緊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