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行了三日三夜,對于趙兮兒這個在深宮中長大的孩子來說,具體到了什么地界,她不知道,但是可以看出一路上漸漸荒蕪,人煙稀少,兩旁的山峰更加險峻。
第四天,莫歸藏終于不再憑借輕功前行,來到一處荒野小店,野店天井之中雜草叢生,一看便知平日里基本沒有人來。
莫歸藏帶著趙兮兒進店,店中無人,桌椅板凳之上全是厚厚的灰塵。等了片刻也不見有人出來。
趙兮兒心奇,卻不見莫歸藏呼喚店家,她好奇問道:“莫前輩,此間無人?”
莫歸藏點了點頭道:“上回來時,便沒有人了,或許老板家中招了變故?!?p> 頓了頓,接著說道:“在這里休息一晚,明日繼續(xù)趕路?!?p> 趙兮兒嗯的應了他,心中卻奇怪:“莫前輩真奇怪,明明知道這里沒人,偏偏還要來?!?p> 二人吃過干糧,在野店中休息了一夜,也總比露宿荒野強。
次日清晨,兩人再次出發(fā),莫歸藏沒有在繼續(xù)使用輕功,二人徒步而行,出了野店,往西南方前行,是一股小道,露水涮濕了二人衣角。
慢慢的進入一處原始森林,原本的小路已經(jīng)不在了,叢林中滿是參天古木,藤蔓漫天,遮天蔽日的偶爾才會有一絲光線射入林中。
因為參天大樹之下光線不足,連雜草也很難生長,除了枯枝敗葉之外,道路倒也不難行。
莫歸藏頭前帶路,為了顧及趙兮兒走的也慢。
趙兮兒心中疑惑,莫歸藏到底要去哪里,她也問了多次,但是莫歸藏始終不回答,也虧了是二人相互信任。
說來趙兮兒對莫歸藏的身份從來都沒有問過,從那一日小鎮(zhèn)相見以后,趙兮兒都沒有問過他的身世,后來在蒙古大營中聽呂文煥提及,也才了解了一些。
他數(shù)次相救,又曾經(jīng)出入吉國公帳下,趙兮兒沒有理由會去懷疑他。
走了半日,莫歸藏終于開口道:“原本應該直接帶你去福州的,但是也不過耽誤數(shù)日時間,你不會怪我吧?”
趙兮兒連忙道:“不會不會,莫前輩對兮兒有救命之恩,兮兒怎么會怪前輩,相信前輩做事自然有前輩的道理?!?p> “嗯”莫歸藏只是一哼。
趙兮兒借機又問:“我們?nèi)ツ睦???p> 莫歸藏依舊不回答。
如此走了一天,直到夕陽落山,兩人終于走出原始叢林進入一處山谷之中。
突然間豁然開朗的感覺,山谷位于筆直千余丈的險峰之間,延綿看不到盡頭。
谷中有溪水流淌,山間瀑布高達千丈,飛鳥鳴叫不絕于耳。山谷那頭的天邊依舊有極美的晚霞,這幅畫面,也只有在山水畫師的筆下才能得見了。
此時二人處于一處山崖之上,并未達到谷底。欲去那谷底世界,必須縱身一躍,跳下這處山崖。
趙兮兒看著眼前的畫面,恍若到了仙境,縱使她柳絮才高,此時也是驚的呆了,無法用語言表達出這一幅極美的仙境。
她問莫歸藏:“莫前輩,這是哪里?”
莫歸藏回他:“我們到了?!闭f著伸手抱住趙兮兒腰間,躍下山崖深澗,幾個起落平平落入一處山中深潭的碧波水面之上。
莫歸藏腳踏水面,只是微微驚起一圈淺淺的波紋。
趙兮兒低頭見潭水幽深,驚嚇得“啊”了一聲。莫歸藏幾個箭步到了岸上。
趙兮兒仔細打量谷中景色,見深潭之后有一顆綠葉蔥蔥的大樹,樹下有溪水流入。
莫歸藏帶著她繼續(xù)深入谷底,走不多時,突然聽到兩聲鶴鳴,尋聲處看去,見遠處一顆古樹之上一對白鶴棲落。
而遠處如打碎的鏡面一般,溪水淺淺的流過,煞是好看。
二人來到一處半山崖,半山崖上有一間小小茅屋,屋前平坦方圓十余丈。
莫歸藏道:“這是我棲身之所?!?p> 趙兮兒終于明白,原來莫歸藏不過是回家一趟,不過他這棲身之所,也當真是人間仙境。
二人不及進屋,趙兮兒遠遠看見屋前角落有一處小山包,走近看時,趙兮兒嚇得一激靈,冷汗瞬間侵濕衣衫,她猛的轉(zhuǎn)過身來,眼睛瞪的巨大。
莫歸藏明白她為何會驚悚,笑了笑道:“莫怕,我是人?!?p> 趙兮兒指著那處山包,是一坐墳墓,驚訝道:“這,這是誰?”
莫歸藏不答,只是笑了笑。而那處墓碑上赫然寫著“莫歸藏之墓”。
趙兮兒不信鬼神,但是明明莫歸藏本人就在眼前,何以那墓碑之上會文字此墓是他的。
她反應過來以后到也不甚害怕,跟著莫歸藏進了茅屋,屋中只有簡單得兩處床榻,便無其他。
莫歸藏此時在她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但是她不想再問,因為她知道,問了莫歸藏也不會回答。
莫歸藏簡單得收拾了一下屋子,便讓趙兮兒休息。自己則從床腳搬出一壇酒來,便出門而去。
趙兮兒見他不過是到了屋外那墓前,便沒有跟出去。
過了良久,莫歸藏不曾回屋,趙兮兒卻已然沉沉睡去,一夜無話。
次日,當趙兮兒醒來之后,只感覺神清氣爽,分外舒服,看著眼前的谷中風景,她突然覺得,若不是記掛母親與弟弟安危,這里到是一處不錯的所在。
但是也不過是心里想想罷了,如今山河破碎,她哪里有心思能在這里安然享受。
心曠聲怡之間,心中豁然開朗,眼前的景色,不正是那《空山語音》曲譜之中的景象嗎?
于是她連忙取出懷中曲譜,靜心感悟一番,那曲譜似有魔力,趙兮兒每次靜下心來研究,都能將趙兮兒飄飄然帶到另外一個虛無世界。
在那個世界中,沒有欲望,沒有悲痛,沒有喜怒哀樂悲歡離合,仿佛帶著十六歲的認知從新回到了母胎,那種被溫暖包圍,洗滌心靈的舒暢感覺,讓趙兮兒忘記了時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她從新清醒過來時,太陽竟然已經(jīng)西射,她起初還以為是自己感覺錯了太陽方位,此時依舊是早晨呢!
她大驚,自己感覺不過一刻鐘左右,沒想到自己竟然從早晨入定到了下午,差不多一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