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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教書匠

第29章 青春必要愚昧?

不嫁教書匠 姝娟 5681 2021-04-23 08:51:47

  她的面孔漲得通紅,連珠炮開始發(fā)射:“別總提醒我落的地方是農(nóng)村!我討厭死了農(nóng)村!

  別和我唱高調(diào)熱愛農(nóng)村,我沒那么高潔,我就是向往大城市,怎么了?”

  說到這里她眼里溢著淚花,哽咽了:“我整個初中就發(fā)誓上高中,考大學(xué),是我爸?jǐn)嗨土宋业拇髮W(xué)夢。

  我現(xiàn)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初中同桌朝暉遠(yuǎn)走高飛,我羨慕她能坐著長途火車到廣州上大學(xué)。

  可是我呢?如果和她一樣,我才大二呀!可是現(xiàn)在的我呢?每天走二十四里路去那破學(xué)校上班,再不就是騎個破車子嘩啦啦響,掙幾個小錢總被我爸摳走。

  憑什么?”

  說到這里,她泣不成聲,她自己的話戳到自己的痛點了。

  那是她一輩子的心結(jié)。

  她顧不得什么形象了,鼻涕眼淚橫流。淚珠源源不斷地從眼里流瀉,眼睛似乎連著一個委屈的海,睫毛像淋雨的密林。

  他傻了,慌了,突然闖大禍似的發(fā)懵。

  他用手掌給她擦淚,她甩開了他的手。

  他站起來去擁抱她,她身子一扭,沖著另一個方向失聲”嗚嗚”。

  忽然又甩回臉,“沒誰理解我!以為你理解我,你也是那死德行”!

  說完臉又甩回去,“嗚嗚”。

  他對著她的后腦勺著急,額頭沁出細(xì)密的汗珠,手心粘濕,口干舌燥,解釋和安慰的話溜得無影無蹤。

  只得重復(fù)著:“我理解你!你說我不理解你,我太冤枉了”。

  想到冤枉,他忽然覺得確實冤枉,聲音顫抖了,站起來繞到她面前,俯下身表白,“你以為我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嗎?當(dāng)個教書匠樂出鼻涕泡?

  我也曾立志上高中考大學(xué)?。】墒?,我命不好,怎么辦?

  現(xiàn)在既然這樣了,難過也沒用,堅強地活著唄”。

  她:“你就是目光短淺,上大學(xué)報答你媽不更有能力”?

  他誠懇的:“哎,誰說不是?”

  他見風(fēng)向有些好轉(zhuǎn),趁熱打鐵,“是我引起你傷心的,你打我解恨就打我吧”。

  他曲著腿半蹲在她面前,任她處置。

  她知道拳頭打在他身上就像拍灰塵,就一手捏他一邊腮幫子,兩只手向兩邊扯。他的腮瘦削無肉,不大一會兒,就從她手指間滑落回去了。

  她一跺腳,又滾下淚珠,趴在課桌上抽噎。他俯在她的后背上,發(fā)現(xiàn)她耳朵附近的頭發(fā)都濕了,哀求她:“你別哭壞了??!我的五臟六腑都碎了”。

  不管用!

  他可憐巴巴的:“把警察哭來,非得把我抓走不可,當(dāng)流氓抓起來,我名聲事小,你名節(jié)不保了,啊”?

  他說的很認(rèn)真,這點她沒想到,腦海浮現(xiàn)出他被拷走的場景,突然破涕為笑。

  又不好意思抬起臉笑,就依然趴在桌上。

  他挨著她坐下來,梳理著她凌亂的頭發(fā),順帶擦干她的腮邊,動作溫柔細(xì)膩。

  她終于止住了啜泣,他把她扶起來,順勢摟在懷里,她把淚痕狼藉的臉藏在他的腋窩下,不給他看。

  她只穿著那件薄棉襖,夜晚的教室暖氣不是很熱,哭過后她心也涼了似的,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他夠到了她的棉服,把她包嚴(yán)了更緊地抱著。

  一陣意想不到的風(fēng)雨終于平息了,她溫順的一動不動,他心有余悸的不敢亂說話,怕哪句惹毛了她再哭起沒完,深更半夜的哄不好,他真怕了她。

  桌角放著她帶來的書,他伸手拿過來翻看。

  驚喜地說:“這不是《席慕蓉詩集》嗎?我看過她幾首詩,沒想到你有詩集,太好了”。

  她從他懷里掙脫出來,披著自己的棉服,伸手拿過來那本日記,往他面前一拍,“詩集是借別人的,我想把里面的詩抄在日記本上,今晚就抄,沒想到”。

  沒想到突然插曲這么驚心動魄。

  他笑著說:“現(xiàn)在就抄,我先抄”。

  他打開詩集第一頁,“我讀一下這首,你看好不好?

  《禪意》

  當(dāng)你沉默地離去

  說過的或沒有說過的話

  都已忘記

  我將我的哭泣

  也夾在書頁里

  好像我們年少時的那幾朵茉莉

  也許

  會在多年后的一個黃昏里

  從偶爾翻開的扉頁中落下

  沒有芬芳

  再無聲息

  窗外

  那時也許正落著細(xì)細(xì)的

  細(xì)細(xì)的雨”

  讀到最后他聲音輕輕的,沉默片刻她說:“你抄吧”!

  他在那本“勿忘我”日記的扉頁,按詩行的格式寫起來,她歪著頭默默地看。

  他為這首詩配的筆體是那種娟秀的,她不懂,也沒問。

  寫完了,她翻看詩集,找到《回首》

  她輕誦著:“一直在盼望一段美麗的愛

  所以我毫不猶豫地將你舍棄

  流浪的途中我不斷尋覓

  卻沒料到回首之時

  年輕的你從未稍離

  從未稍離的你在我心中

  春天來時便反復(fù)地吟唱

  ……

  在灰色的黎明前我悵然回顧

  親愛的朋友啊

  難道鳥必要自焚才能成為鳳凰

  難道青春必要愚昧

  愛必得憂傷”

  讀完她拿過筆,落筆前說:“你不許笑話我的字,我的字沒風(fēng)格,就是工整而已”。

  他看著她一筆一劃地寫,說:“一看就是女生的字,挺好,清秀”。

  她看一句詩,在心里默記一遍抄上一句。

  靜謐的燈光下,只有筆尖滑過紙頁的沙沙聲,還有兩顆心活潑的跳躍聲。

  他們抄完一首再一首,輪到他寫字時,他盡量掩飾著自己手指的粗糙,就是這雙趕集出攤的手寫出的字瀟灑漂亮,抄上去的詩句美麗憂傷。

  函授學(xué)習(xí)這幾天,他無比珍惜!

  他不必起早趕集出攤,有她陪伴的每一分每一秒是那么難得可貴,那么令他感覺到幸福!

  驀然地,一陣急促的鈴聲響了,他們呆愣片刻趕緊拾掇東西,匆忙地下了樓,剛踏出樓門,身后的燈熄滅了,只有打更老頭屋里一明一暗,老頭在看電視。

  寒風(fēng)刺骨中,只有路燈在守夜,他們小跑著回到了招待所。

  她進(jìn)了房間,帶進(jìn)一身冷氣。

  屋里那三個人互相已經(jīng)很熟絡(luò)了,她們正坐在床上聊天。

  面對神出鬼沒的她,三位大姐極其善意,帶著對年輕人的羨慕和調(diào)侃。

  三位“室友”說:“回來啦”?

  她聲音細(xì)細(xì)的說:“嗯,回來了”。

  室友又問:“在哪里待著啦?這么冷這么黑”?

  她誠實地答:“在教室了”。

  室友:“學(xué)習(xí)啦?”,

  她笑著說:“學(xué)習(xí)啦”。

  一位大姐爽朗地笑著,對其他兩人說:“你們說說,談戀愛是咋回事?兩人在一起談啥?做啥?”

  另一位:“沒談過,不知道,哈哈,快四十了,白活啦,我再年輕一回,一定嘗嘗談戀愛啥滋味”。

  這些姐妹真逗!

  她洗漱好了,鉆進(jìn)了被窩,最后一個回來的,卻是第一個躺下的。

  她靜悄悄地躺著,偶爾翻下身,微閉著眼睛等待睡意。

  她知道談戀愛怎么回事!因為她愛了,被愛了,正在愛!

  教學(xué)樓在晚上八點半前對學(xué)員開放,可是,只有他倆光顧。

  又一次的晚飯后,他們來到教室,她站在墨綠色的玻璃黑板前寫粉筆字,他坐在下面當(dāng)她的學(xué)生。

  她感慨地說:“什么時候咱們農(nóng)村學(xué)校用上玻璃黑板就好了,教室里有暖氣,而不是守個帶死不活的爐子,學(xué)生凍得發(fā)抖,老師穿的像要過雪山似的”。

  他樂觀地說:“面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我們這么年輕,未來可期”。

  她在黑板上寫的是席慕蓉那句詩“難道青春必要愚昧?愛必得憂傷?”

  好半天她感覺身后沒動靜,猛地一轉(zhuǎn)身,見他站在身后,他們來了個面對面。

  他把雙手搭在她肩頭看著她的眼睛,久久地注視著,她也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他,眼神轉(zhuǎn)動著納悶,他怎么了?

  在她的注視中他慢慢地把身體往下矮,雙手從她的肩頭往下滑,最后他單膝著地。

  從衣兜里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他打開小盒子,取出一枚閃著銀光的戒指。

  他舉著戒指,有些緊張,有些不好意思,更多的是認(rèn)真,他說:“紅梅!答應(yīng)嫁給我吧”。

  這一幕出現(xiàn)在眼前,她覺得好玩,咯咯笑著。

  沒回答他的話,關(guān)注點在戒指上,她突然驚呼:“這不是那枚梅花嗎?”。

  她一下奪過來迫不及待地往手指上套了一下,又取下來說:“它還是很大呀”。

  他期待她眼含淚花,激動擁抱沒出現(xiàn),幾分失望,幾分訕訕,他站起身說:“是那個,那個戒指!我下午溜出去買的,這幾天我一直惦記著買”。

  她的確很驚喜,眼睛一直在戒指上。

  他從衣兜里取出一軸紅色的細(xì)線,

  “這是那個店員告訴的辦法,我就花五分錢買了一軸,你看著我給你變”。

  他們并肩坐在課桌后,只見他抻出一段紅線,將紅線在戒指環(huán)上纏繞,纏一圈打個結(jié),每圈松緊適度,所有結(jié)扣均勻有序。

  她依偎著他,拿著線軸,他手里線短了,她及時地放開幾圈。

  她的面前攤著那本詩集,她無心抄了,專心致志看他繞指溫柔。

  纏了一會兒,他停下來,她把手伸給他,他將戒指套進(jìn)她的無名指,又取下來接著纏。

  她不解地問:“你照那個手指纏的嗎?為什么非得戴那個手指上”?

  他抿嘴一笑,“把你套?。⌒∩倒稀?。

  燈光一眼不眨地注視著空蕩蕩,靜悄悄的教室,在黑板下的第一排座位,一個大男孩給他心愛的女孩纏戒指。

  她又一次伸出手,他將戒指旋轉(zhuǎn)著套進(jìn)她的無名指,又往上擼了擼,戒指澀澀地紋絲不動。

  她將手指屈伸幾下,感覺不松不緊。她把手伸到他眼前,他響亮地撮了一下,說:“這雙手做家務(wù)可惜了,可我的手糟蹋吧”。

  ……

  第二天早晨,房間里那幾位大姐起的比平時早,她們再一次清點了大包小裹里的東西,怕漏掉給誰的禮物,臉上有“漫卷詩書喜欲狂”的喜色。

  下午上課時,她們把這些包裹帶到教學(xué)樓,放在各自的腳下,有的堆在前頭講臺上。

  講臺上出現(xiàn)幾座“小山”,最后一節(jié)下課鈴一響,七天函授落下帷幕,她們背起行囊就走。

  奔向長途汽車站,乘坐去四面八方的鄉(xiāng)間客車,回到散落在田野間的家園,家里人會在掐指計算中迎接從縣城回來的她們。

  紅梅心里合計著,晚車回家的話,他送她到家,再返回自己的家,那就是半夜了。

  每次都這么令他辛苦,實在不忍。算了,明天早上坐車回去不好嗎?再說,她不想這么早的結(jié)束和他在一起的時光。

  他也是這么想,于是在大家歸心似箭的忙碌中,他倆悠哉悠哉地出去玩了。

  晚上九點多回到各自房間。她打開門時,以為里面又會有人躺著坐著,可是眼前的房間空落落的,沒有新人入住。她以為那三位大姐回家了,怎么著也會來新旅客吧?

  她看著四張空蕩蕩的床,不覺抱緊了雙臂,在她的床邊淺淺地坐下來,期待有人敲門進(jìn)來,說:“我剛辦理完入住手續(xù)”。

  但門一直靜悄悄的。

  她第一次這么渴望有人喧鬧,但房間又靜又冷。這一夜她要一個人住了。

  她仔細(xì)地檢查了幾遍門鎖,確保萬無一失了,回身合衣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好半天卻毫無睡意,原來是不敢睡。

  期盼著黎明,期盼著天亮,但這尋??梢姷那宄垦郯桶偷氐却龝r,過程是那么漫長,那么恐慌。

  天亮還要多久?她看一眼手表過去五分鐘,再看一眼還是五分鐘,時間的更漏突然靜止了。

  她忽地坐起來,毫不猶豫地開門沖出去,噠噠往樓下跑,二樓走廊昏暗寂寥,她跑到一扇門前,咚咚敲起來。

  里面打開了燈,有腳步聲走過來,在門里問:“誰啊”?

  她聽不清誰來開門,在外面急促地說:“布萊克,林森”!

  門“刷”地打開了,他披著外衣站在門口,表情比她還驚慌,連聲問:“怎么了”?

  她眼含委屈的淚花,“就我一個人,我害怕”。

  他說了聲“等一下”,門就那么虛掩著,他回身穿衣服。

  很快出來了,關(guān)了燈,帶上門。

  她一下靠在他的肩上,急切地往回走。他連聲安撫“沒事了!我陪你!你怎么不早說?我沒想到”。

  她又回來了,這屋里有了他,立刻變滿了,變暖了,她立刻希望時間慢點過吧。

  ……

  離開臥龍七天,他們又回來了,走在回家的路上,積極性不那么高,每走一步離分別就近一程。

  她不時的抬頭看看他,這時他默契地扭頭看看她,他們的手就握緊一下。

  他們的談話不連貫,忽而東,忽而西,想到哪里就囑咐一句。

  他委婉地勸她:“父母也很難,兒女多體諒吧”。

  這句話就像砸在冰上,紋絲進(jìn)不去。

  她:“我不是完人,別用完美要求我”

  他:“我們當(dāng)然不是完人,都有缺點,這不要過年了嗎?長一歲啦!那就肯定比過去成熟一分啦”。

  她:“年前年后你在家干嘛?我猜猜,你練字?陪二黑玩?”

  他沉吟半晌,點點頭算作回答。

  她:“開學(xué)后迷你小屋就不那么冷了,你能來幾次”?

  他遺憾地說:“開學(xué)后我的兩個班就中考沖刺了,我恐怕不能經(jīng)常去小屋學(xué)習(xí)了”。

  她臉上明顯地失落,心底升騰起怨氣來。

  禁不住嘟囔:“見你一面好難!你調(diào)到七中不行嗎?難道在分校呆一輩子”?

  他:“送走這屆再說吧,這節(jié)骨眼上不能打退堂鼓啊”!

  這等于他們第一次正面討論兩個人今后何去何從。

  話題變得很沉重,接觸到生活實際,一切都不是那么詩情畫意了。

  即使再慢又慢,腳下的路還是到頭了。他們面對面而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的眼里都有亮晶晶的東西在凝聚。

  她掀開挎包蓋,摸出那本日記,說:“你保存著吧,以后我們遇到好詩再一起抄”。

  他接過來裝進(jìn)了棉服兜,那個兜一下子就淹沒了日記本。

  他拍拍衣兜說:“放心吧,我會保存得萬無一失”。

  她踮起腳,給他緊了緊圍脖,低著頭說:“我看著你走”!

  他面對著她向后退著,然后轉(zhuǎn)過身大步走,剛走了幾步回過身,楸著圍脖一角,另一只手指了指,依稀可見那朵紅梅。

  她沖動地想撲過去抱住他,但她沒動,眼看著他走遠(yuǎn),他最后一次向她揮揮手,就大步流星地走向一片白茫茫里。

  她變成個小紅點佇立在村頭。

  她進(jìn)家門時發(fā)現(xiàn)姐夫在炕沿兒上坐著。

  他穿了件褐色的皮夾克,那件皮夾克大約從來沒打過油,裂開無數(shù)道細(xì)碎的白色口子,他斜背著那個破皮包,皮包竄到了前面,他就那么摟著皮包。

  他正對父親說:“我正好到你們前屯一家修個電視,就正好過來了”。

  父親:“修完了?修上了嗎?掙多少錢”?

  姐夫這時有點得意地說:“修上了!掙了十塊錢”。

  父親露出喜悅之色:“那零件本錢多少?”

  姐夫:“有的件一塊兩塊的”。

  父親:“哦”。他很滿意。

  姐夫囁嚅半天說:“年前活多,家電壞了都想趁年前修好,可是我放心不下家里只得在家附近轉(zhuǎn),你們誰能給你大姐做伴,我就不必回家能往遠(yuǎn)處走”。

  他面對著紅梅和妹妹說。

  妹妹沒立即回答,如果她走了誰來經(jīng)管家里?

  那還能有誰?紅梅說:“我去吧”。

  姐夫立刻面露喜色:“那太好了。現(xiàn)在就走,行嗎?我今天就能出去了”。

  紅梅簡單地整理一下,找了條毛圍脖,把自己包裹嚴(yán)密了。

  推出那輛破自行車,就這樣,她到家還沒坐一會兒就和姐夫踏上了去他家的路。

  大道上覆蓋著冰雪,鏡面似的光滑,姐夫熟練地在前頭引路,紅梅隨后跟隨,她騎得十分小心,稍不留神就得人仰馬翻。

  但紅梅是誰?上班之路什么狀況沒經(jīng)歷過?不就是三十里嘛。

  在她快到大姐家時,布萊克到家了。

  一進(jìn)家門二黑就撲過來,它已經(jīng)三個月大了,半大少年的樣子,精力充沛,淘氣活潑。

  它攀緣著他的褲腿往上爬,撓得“吱吱”響,他剛一彎腰之際,它爬到了他的肩頭,他就那么扛著它進(jìn)屋了。

  母親高興的說:“它就是不會說話呀!心里明鏡似的,知道你出去好幾天,想你了”。

  他坐在了炕沿上,把二黑放在腳上,帶著它上下抬腳,二黑蕩起了秋千。眼睛瞪得溜圓,這游戲刺激到它了。

  母親:“沒幾天過年了,就別趕集出攤了,好好歇歇吧”。

  他:“明天我就出去!就要過年了鞭炮才賣得快”。

  他心里盤算的是,學(xué)習(xí)一周花了不少錢,好不容易攢起來的自行車錢,又沒了個車輪,他得抓緊掙回來,不能再拖延了,開學(xué)就讓紅梅騎上新車。

  母親警覺地看著他:“你到底用錢干啥?著急的話花工資唄”!

  他把二黑抱進(jìn)懷里,安撫它受驚的小腦袋,撫摸著,親吻著,“媽!你別啥都操心!我自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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