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玄放聲大笑,道:“寧兒的修為精進如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我那劣徒庭波,現(xiàn)下反不如她了!”趙寧微一躬身,表示感謝師伯稱贊,便走下石臺。
眾弟子聽風玄話中之意,似乎趙寧以水線穿破銅鐘所展示出的修為,竟要強過白庭波,立時跟著大叫喝彩。趙寧在玉泉宗本就是仙女般的人物,這一次大放異彩,更叫不少男弟子為之傾心。
李亮見其他幾位教御并不發(fā)言,便讓葉門其他弟子有序等臺。
嬴軒對葉門弟子最為熟悉,但這一次見他們施展功法,才曉得他們修為誰高誰低。其中最令嬴軒驚異的是,木盈的修為竟已強過丁敏等待出山的師姐,直追姬芷璇、汪晉等高手。
三個月前,嬴軒清楚記得,這少女還是個被師姐訓斥的新人弟子,此時竟已是新人中第一了。
姬芷璇這次登臺,并沒什么特異之處。葉玄似乎對姬芷璇的表現(xiàn)頗不滿意,只見她鐵青著臉,將她叫到身邊,低聲訓斥了幾句。
嬴軒心想:“姬師姐比汪晉師兄晚入門兩年,修為卻與汪師兄相差不多。葉玄師叔對她要求之嚴,怕也是為了那仙宗大會。”
忽然間心念一動:“怎么不見姜師兄?他應該在姬師姐之前出場才對!”正沉吟之際,忽聽得一陣驚呼,有人手指天空,大是驚異。嬴軒抬頭一瞧,卻見一個人影從空中飄飄落下,正是姜鴻宇。
他落下地后,躬身向幾位教御微一行禮,朗聲道:“弟子為了此次考核,一直閉關修行,竟忘了時間,還請師父、師伯責罰!”
風玄笑道:“你用功如此之勤,該當嘉獎,何罪之有?”
姜鴻宇拱手道:“多謝師伯抬愛,弟子資質魯鈍,只得以勤補拙。今日當眾獻丑,還望師父和諸位師伯師叔指點一二?!?p> 他說了這句話后,竟不向那銅鐘走去,忽然間隔空向那水缸一拍,缸中登時生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水球,那水球在空中急速旋轉,跟著彈射而出,砰的一聲巨響,撞到那銅鐘之上。
眾人瞧得呆了,屏息凝氣,竟沒一人出聲,只鐘聲在大較場上回蕩不絕。
四位教御忽然站起了身,滿臉笑容,走到姜鴻宇身前,一齊拱手,葉玄笑道:“鴻宇,你晉階人仙,怎么還瞞著幾位師長?”
原來他這一下隔空凝聚水球,已不是自身真氣所能辦到。除了他修成人仙,擁有了仙力之外,再無其他可能。
風玄忙道:“他既已晉階人仙,按咱們玉泉宗的規(guī)矩,已是咱們同輩,師長的稱謂該換換了。”
原來玉泉宗的幾位教御雖算不闡教弟子,但他們幾人的師尊金、銀二仙卻是正宗闡教四代弟子。
姜鴻宇以弱冠之年修成人仙,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拜入玉泉山后,便是闡教四代弟子,依輩分來說,該是幾位教御的師叔。十二仙宗歷來有不成文規(guī)定,如若有弟子確定可拜入玉泉山,宗內教御便與他同輩而論。
姜鴻宇忽然跪倒在地,道:“若沒師父和諸位師伯諄諄教導,我姜鴻宇決沒有今日。便是我日后修成大羅金仙,幾位教御依舊是我?guī)熼L?!毖粤T,拜倒在地。
風玄四人忙將他扶起,葉玄臉現(xiàn)淚痕,道:“你不忘師恩,不枉我平日對你的教導!”
風玄笑道:“咱們成立十二仙宗,便是為了發(fā)掘你這樣德才兼?zhèn)涞纳倌暧b,明日我便飛劍傳書,稟明師尊,為你舉辦‘升仙大宴’?!?p> 原來在仙界來看,修行之人只有晉階人仙,才算得上真正踏入修仙之路。十二仙宗為此特意規(guī)定,凡是晉階人仙的弟子,各自宗門必要為他舉辦升仙大宴,即便是出山十年內的弟子,也該享此待遇!
姜鴻宇道:“弟子雖僥幸晉階,但不想太過招搖,‘升仙大宴’望一切從簡?!?p> 嬴軒聽姜鴻宇每一句話都謙遜有禮,但所做之事卻十分招搖,不由得心下一動:“那日許婷見我,還特意囑咐我,不要將姜師兄修成人仙之事泄露出去,當時我還以為他是為了仙宗大會,刻意隱瞞修為,到時出其不意,能收奇效!沒想到他竟在這宗門大考時便顯露出自己的修為,難道在仙宗大會上他另有什么秘密絕技不成?或者說他如此行事只為了在眾人面前炫耀己能?”
李亮待姜鴻宇走下石臺,朗聲說道:“接下來,便請落字門弟子……”
姜鴻宇忽然回身,道:“且慢!”
李亮一怔,問道:“姜師弟……姜師兄有何見教?”他本想說姜師弟,但想以姜鴻宇目前的身份,這“師弟”兩字萬萬叫不得,便立即改口。
姜鴻宇道:“下一個該當是青字門,怎么是落字門呢?”
李亮笑道:“青字門現(xiàn)下不是沒有弟子了嗎?”
姜鴻宇故作吃驚之狀,“咦”了一聲,問道:“嬴師弟不是在數(shù)月之前剛加入的玉泉宗嗎?當時烏玄師伯還曾斷定他是天生仙體,數(shù)月之內便可修成人仙。我當時好生欽羨,正想在大考之時見識見識,怎么?他不參加大考了?可是有事在外?”
烏玄、風玄以及葉玄三位教御登時臉現(xiàn)尷尬之色。
嬴軒不參加大考之事,本是風玄親定,葉玄等幾位教御也是知道。倘若放在平時,他們其中一人出言搪塞一番,那便算了。但此時姜鴻宇可是十二仙宗成立以來,最快晉階人仙的弟子,幾位教御正想著如何巴結他,怎會因這一件小事與他爭執(zhí)?
嬴軒站在一旁,瞧幾位教御臉色,已明白他們心思,當即走到臺前,朗聲道:“姜師兄,諸位師叔、師伯,弟子不才,沒能凝聚出真氣,因而這次沒敢前來獻丑!”
落玄右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怒道:“沒能凝聚出真氣便不參加宗門大考?誰給你的權利?鄉(xiāng)野頑童,當真膽大妄為!”
嬴軒幼時保受欺凌,被人辱罵幾句,本不在意。但此時許婷便在身邊,如此當眾出丑,面子上實在掛不住,心里只想著快些離開此地,又拱手道:“弟子違反門規(guī),望幾位教御懲處于我!”
姜鴻宇忽道:“嬴師弟初來乍到,他諸位師兄又不在身邊,想必沒人提醒于他,正所謂不知者不罪,便繞過他這一次,請他上臺來展示下修為便好?!?p> 嬴軒心想:“姜師兄這是擺明了想讓我登臺出丑,我何時得罪了他?要這般刁難于我?今日避無可避,只得上臺?!?p> 又想:“我丹田之內一絲真氣也無,如何能凝球撞鐘?”
情急之下,猛然想起一計:“我丹田內雖無真氣,但我修煉之時體內卻可吸入不少天地玄氣,我便試著用這些玄氣直接控制水球,說不定能夠勉強過關?!?p> 他主意已定,便即走上石臺,在銅鐘之前盤膝坐下,運轉黃庭仙訣。
落玄教御見他坐在地上,打了個哈哈,道:“這小子難道要現(xiàn)場修煉不成?”
話音剛落,忽然間臉色大變,只見嬴軒周身玄氣猶如泉涌,不斷向體內流去,竟發(fā)出“嗤嗤”之聲。
他心頭一震:“這少年運轉第一層黃庭經(jīng)訣,怎的吸收的玄氣竟如此之多?”風玄等幾位教御也是大為震驚!
眾弟子離石臺較遠,感受不到嬴軒周身的玄氣涌動,但眼見幾位教御臉現(xiàn)驚色,知道這小子身上定然發(fā)生了什么驚人的現(xiàn)象,當下屏息凝神,注目觀看。
嬴軒集中精力,待將那股龐大玄氣在體內運轉一個周天之后,并不將它聚入丹田之中,反而引著這些玄氣,順著雙掌排了出去,欲學白庭波等人一樣,運用此力,凝聚出水球。
葉玄瞧出他目的,急叫道:“不可!”卻為時已晚。
那玄氣剛沖出體外,便再也不受嬴軒控制,他只覺一股吸力黏著他前沖,身子不由自主飛了出去,嘩啦一聲,一團清水濺到他身上,跟著便覺額頭劇痛,撞到了銅鐘之上,同時耳中傳來“咚”的一聲巨響,震得他頭昏耳鳴,正要強行坐起,“咚”的一聲,額頭又是一痛,原來那鐘一搖一擺,又撞回他額頭。他向后一仰,摔倒在地。
嬴軒只覺頭痛欲裂,耳中嗡嗡作鳴,余光一瞥,隱隱約約見四周眾人笑得前仰后合,就連幾位教御也捧腹大笑!
他雙眼雖瞧不清楚,心下卻明鏡兒一般:“玉泉宗創(chuàng)派以來,怕是還沒遇到過我這么丟臉的弟子!”
嬴軒正覺尷尬之際,隱約見到一個俏麗的身影走到他身前,掏出手帕擦了擦他額頭血跡。同時這人右手抵住他后心,一股暖流涌入自己體內,頭腦漸漸清醒,仔細一瞧,來人卻是姬芷璇,她正用真氣為自己療傷。
嬴軒忙道:“多謝師姐!我已無礙了?!?p> 姬芷璇這才停手,低聲道:“你先回去吧!天地玄氣一旦排出體外,便不再受控。這也怪我,沒跟你說清楚?!?p> 嬴軒滿臉通紅,點了點頭,也不敢向臺下去瞧,便要下去。
落玄厲聲道:“站住!你作為內門弟子,修習三月有余,修為卻半點未進,對得起用心培養(yǎng)你的諸位教御嗎?要知道,按我們玉泉宗規(guī)定,每年都會淘汰廢材弟子,以你這點微末本領,倒不如主動下山的好,沒的辱沒了我玉泉宗的威名。”
若在往日有人趕嬴軒下山,他當真求之不得,但此時失了這么大面子,若這么離去,這口氣可實在咽不下去。嬴軒不知如何作答,望向姬芷璇。
姬芷璇正色道;“落玄師伯,我們玉泉宗淘汰弟子那是沒錯,不過那是在五門會武之后,淘汰那些排名后十的弟子。如今不過是宗門大考,你怎能下此斷言?”
落玄冷冷的道:“他這個樣子憑什么能通過五門會武?靠他的鐵頭神功嗎?即便今日不將他趕下山,將他驅除內院總是該的?!北娙寺牭健拌F頭神功”四字,又是一陣狂笑。
姬芷璇還想反駁,卻聽葉玄教御道:“大師兄,是否將一名弟子貶下外院,乃是由本門教御決定,師妹之言可對?”
風玄道:“不錯,只是青玄師弟至今未歸,恐怕……這……這個……”
便在這時,忽見一個弟子急奔而來,躍上石臺,躬身向幾位教御道:“青玄師叔已然歸山,正在趕來,特命弟子先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