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軒陡然見到這等殘忍場面,驚恐萬分,險些嘔吐出來!
雪狼精哈哈大笑,指著嬴軒道:“這小子還留著嗎?”
黃鼠精陰惻惻一笑,道:“容我問他幾個問題?!弊叩劫幧砬埃f道:“你可知那黑衣人是誰?當真是風玄嗎?”
嬴軒正猜想這二妖為何敢將方平殺害,聽她問話,微微一怔,道:“我……我不知道?!迸露雍ψ约海值溃骸澳銈內魵⒘宋?,走不出這陣法。如今方平已死,不如將我放了……”
雪狼精吃了一口血肉,搶著道:“那些石頭不靈了!這里現(xiàn)下可自由出入啦!”言罷,又是一陣大笑。
嬴軒吃了一驚,向門外一瞧,隱隱約約見到幾堆五色石暗淡無光,果真沒了陣型。原來這些五色石在谷中百年,漸漸有了靈氣。方才方平瘋狂吸了不少玄氣,諸多神石驚覺自身力量流失,竟不自覺的驚慌逃竄。它們本是被九尾狐施了妖法,按固定方位騰挪,才成陣法。如今陣型一亂,這陣法自也破了。
黃鼠精道:“你將拜圣訣默寫出來,我們便帶你一起從這深谷逃出去。然后各走各路,互不干預。”
嬴軒見這鼠妖目光狡獪,不信她話,問道:“你為什么殺方平?他可是你們主人!”
黃鼠精道:“我們仙靈門規(guī)矩甚嚴,一些隱秘之事不可輕易泄露出去。他對你說了那么多秘密,被我們靈圣老祖知曉,也是要將他殺了的?!?p> 嬴軒心想:“方平既將這隱秘泄露給我,這妖怎會饒過我?而且即便他們門規(guī)再嚴,方平終是他們主人,若要處置也該當由老魔處置,怎么會輪得到他們倆個山妖出手?”忽然間心念一動,已然明白,道:“狼兄,你被她騙了!她上次辦事不力,丟了五色神石,害怕回去之后,方平重重責罰她,這才攛掇你殺了方平,待回到仙靈門后,她便會把殺方平的罪名全推給你!”
原來黃鼠精因私帶綠蛇精參與盜寶,以致仙靈門與黑衣人約定失信,犯了大錯。雖暫時不受責罰,但回去之后,以方平那陰狠毒辣的性子,必定不會輕饒。她見方平運轉魂術控制嬴軒,知這等以魂術控人的手法,最是耗費心神。而且隨著方平和嬴軒修煉越久,外面石陣竟?jié)u漸散去,直至消失。她知性命攸關,良機莫失,便故意以泄露仙靈門隱秘為由,慫恿雪狼精將方平殺了。那雪狼精呆呆傻傻,平時又深恨方平對他殘暴無禮,自是聽了她的。
黃鼠見嬴軒揭穿自己陰謀,臉色大變,抬腿一腳,將嬴軒踢到在地。怒道:“胡說八道,快說出拜圣訣口訣。”
雪狼精雖然蠢笨,也聽出了嬴軒話中之意,問黃鼠精道:“你當真是怕方平責罰你,才讓我殺了他?不是因他泄露了咱們仙靈門隱秘?”
嬴軒這一跌倒,碰到身上金針,疼痛難當。見雪狼精已生疑慮,忙道:“她將方平心肺讓給你吃。也是要將殺他的罪名嫁禍給你……嗚……”
黃鼠精掐住嬴軒喉頭,怒道:“你再敢胡說八道?”手上加勁,嬴軒只覺呼吸阻滯,難受至極。黃鼠精轉頭對雪狼精道:“你不記得你父母兄弟是被誰害死的?那群人類布置陷阱等你們一家人,到頭來只有你一個逃出,你忘記了嗎?人類奸詐狡猾,你還信他們?”
雪狼精一怔,想起當年往事,道:“不錯!不錯!人類奸詐狡猾,害死了我全家!我不信他們!不信他們!”
黃鼠精又道:“方平平日如何對待我們,你又瞧不見嗎?咱們回仙靈門后,他不會將咱兩個血煉嗎?”
雪狼精聽到“血煉”二字,臉現(xiàn)驚恐之色,道:“該殺了那賊人!”他口中的“賊人”自是指方平。
二妖說話之際,嬴軒只覺腹內氣息橫沖直撞,無法排除,難受的幾欲暈去。他想掙扎起身,但周身大穴被金針制住,半點動彈不得。忽然他丹田一熱,一股氣息從中流出,沿著任督二脈強行沖撞,跟著向陰蹺、陽蹺、陰維、陽維、帶脈、沖脈其余六脈流轉而去。他先前所修小周天運轉之法,那是沿著任督二脈主循。但他在這深谷之中吸收了太多五色石內的玄氣,丹田真氣已然充盈圓滿,化凡為仙。仙人煉氣本要運轉大周天,但方平未曾料到嬴軒這么快便能晉階人仙,因而適才修煉之時仍是以小周天運轉功決。此時嬴軒氣息受阻,在腹內橫沖直撞,竟將丹田真氣激引出來。這股氣息其實已是仙力,這么自行運轉,竟流到奇經(jīng)八脈,反而幫嬴軒完成了晉階人仙的最后一步。
嬴軒只覺體內龐大的氣息難以宣泄,忽聽乒乒乓乓的聲響,卻是他身上不少金針被仙力逼出體外。嬴軒手臂恢復知覺,抓住黃鼠精手臂向旁扔去,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黃鼠精撞破木屋跌了出去。
雪狼精先是一驚,跟著大吼一聲,向嬴軒撲來。
嬴軒初始晉階人仙,只覺四肢百骸如著了火般,精氣無限。但見雪狼精撲來,仍心下害怕,不敢與他拼打,側身一避,躲開他攻擊,邁開狐影步向屋外逃去。一步邁出,已落到十丈開外。
雪狼精大吃一驚,不敢再追。
嬴軒更不回頭,急速向石門處逃去。他明知自己打不開石門,但谷內無處躲避,只這石門還有一線生機,而且此時氣力增進不少,仍可嘗試推動一試,便向這邊急奔而來。
他到了門前,見雪狼精剛從木屋走出,似乎沒有追來的意思。嬴軒心下稍寬,調勻氣息,去推石門,雙手一推,還未使出全力,那石門“砰”的應聲而開。嬴軒又驚又喜,忙閃進門內,見門后堵著一柄巨錘,他不及細看,將石門關上,又將那巨錘堵在門上。拔步便向來路奔逃。
他跑了約有一頓飯時間,忽聽得上有人聲。心下大喜,這才稍稍寬心,慢慢向前走去,走了約有十丈距離,見前面已是盡頭,一縷陽光從上照射下來,照在地面水泡之上,微微刺眼。走到近前一瞧,原來竟是一口枯井。
嬴軒不知這枯井上通到何處,當下不敢大叫,先將身上剩余金針一根根拔出,他想著金針是自己受妖邪攻擊證據(jù),日后與那黑衣人對質必不可少,便將金針小心收起。之后手腳大張,撐著井壁慢慢上爬,快到井口時,忽聽得一個聲音道:“許婷那騷蹄子用了什么手段,怎么入門不到一年,便勾搭上了姜師弟!”正是大師姐丁敏的聲音。
另一個人道:“誰知道了?聽說這丫頭是商賈之家,小門小戶,手段倒是了得!”柳依依憤憤的說道。
忽聽得遠處一個聲音道:“幾位師姐,快過來幫忙接待客人,咱們葉門忙成這個樣子,你們倒是清閑。”
苗倩道:“這就來了!”低聲對柳依依、丁敏等人道:“這次姜師弟的升仙大宴,來了不少達官顯貴,咱們出山之后,免不了嫁人的,與其在這里生悶氣,倒不如去長長見識,也為自己謀個好去處。”
丁敏氣道:“咱們這等容貌,當真要嫁給那些凡夫俗子?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仙侶?”
苗倩道:“嫁給侯爵、伯爵也是好的,還能享些人間富貴!”幾人又氣罵了幾句,便一齊走了。
嬴軒不敢立時出去,又在井下等了良久,確定周遭無人,這才慢慢探出頭去,見此處是一個小院,周遭擺滿了禮品。定是為了姜鴻宇升仙大宴,各門各派相送。
嬴軒心想:“現(xiàn)下第一要緊的,便是將這幾天發(fā)生之事告知玉泉宗幾位教御,但那黑衣人是眾教御中的哪一個他卻沒有半點眉目。”他在井邊來回踱步,躊思對策,忽又想道:“我雖不知黑衣人是哪位教御,但我卻可知哪位教御不是那黑衣人。風玄、落玄、烏玄等三位教御我與他們并無深交,但葉玄教御我是知道的,她為人和善,人品正直。那次尋寶,又是她親自帶隊下山,那叛徒?jīng)Q不會是她?!?p> 他正凝思之際,忽聽得一個聲音道:“嬴師兄?你怎么在這里?”嬴軒側頭一瞧,卻是木盈手中捧著一個禮盒剛走進門。木盈快步走到嬴軒身前,笑道:“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樣,看中了哪件禮品?咱倆個若是喜歡的一樣,你可不許跟我爭搶。”
嬴軒心有大事,無暇與她說笑,當下道:“我無意間來到這里,不是為了禮物?!?p> 木盈笑道:“你當真不是為了那青菩提而來?”
嬴軒道:“不是!自然不是!你師父現(xiàn)下在哪?”
木盈道:“正在大殿上接待其他仙宗的來客。”
嬴軒道:“我還有事,這便走了?!眲傋吡藥撞?,卻見門外又進來一人,卻是姬長青。他進門之后,先是一驚,問道:“嬴師兄,你……你在這里?方才我……我?guī)煾高€說沒見到你們青字門的人呢,青玄師叔他不在么?”
嬴軒心急如焚,說道:“我不知道!”急忙奔了出去。
他趕到之時,大殿里里外外全是人。白庭波、汪晉等幾個弟子在門口迎接來賓,其余弟子幫著忙前忙后,收禮物、引客入席,熱鬧非凡。
大殿之內,葉玄正拉著姜鴻宇與幾個中年人攀談,瞧那幾人模樣該當也是其余宗派的教御。嬴軒自知身份低微,且風玄、落玄、烏玄三位教御就在旁邊,當下不敢上前打擾,只得找到角落最末等的席位坐了下來。
酒足飯飽之后,升仙大宴便即召開。先是葉玄和風玄輪番講話,跟著授予姜鴻宇一柄秋水劍,此間乃玉鼎真人初入人仙時所用,經(jīng)他仙力淬煉百年,已成了一柄無堅不摧的仙劍。姜鴻宇是玉泉宗十多年來,第一個未出山便即修成人仙的弟子,授予他這柄寶劍自是對他極其看中。
姜鴻宇拿到劍后,又誓言必將闡教正義之道發(fā)揚光大,與妖邪惡徒勢不兩立等等。他本就俊雅風流,這一番講話面對眾多大有來頭的人物,更是大方得體。眾弟子在臺下瞧見傾羨者有之,嫉妒者更是不少。
許婷望著自己情郎,雙眼仿佛放出光來。嬴軒瞧在眼里,心痛如絞,幾欲流淚。那席上所坐全是達官貴人的隨從,見堂堂玉泉宗弟子,灰頭土臉,宛如一個乞丐,又這般雙目紅腫,似有極大傷心之事,盡皆大奇,卻沒人敢出聲詢問。
姜鴻宇說完話后又進行了一番答謝,不住向一些前輩高人扣頭謝禮。眾多長者見他如此謙遜,盡皆稱贊他資質卓絕尚是其次,謙遜有禮才最是難得。葉玄、風玄等教導有方,實我十二仙宗之幸。答謝之后,又有一群歌女跳了一陣舞,升仙大宴才告一段落。
風玄站中殿中,朗聲說道:“諸位仙友、高朋,鴻宇升仙大宴暫告一段,諸位遠道而來,還望在我山上多盤亙數(shù)日,容我等盡些地主之宜。我接下來要傳授鴻宇仙術,不能奉陪,還請諸位見諒!”眾人又是一番恭賀道謝,這才漸漸散去。
嬴軒見風玄要去內室,心下一喜。那黑衣人的身份,他最懷疑的便是風玄。那日老魔率領幾妖盜寶之后,委派追蹤門人的便是風玄這個代宗主。老魔等點名了是要葉門弟子,這其中沒風玄參與怕是不易辦到。雖說黑衣人身形看起來像風玄有些做作,但倘若他實者虛之故意為之呢?見風玄和姜鴻宇走入內室,便即向葉玄走去。
才走了幾步,卻見李亮擋在他身前,道:“嬴師弟,你這是要去旁聽?”
他這句話并不如何響亮,但“旁聽”二字一說出口,玉泉宗眾弟子立時轉頭向他看來。
嬴軒方從枯井中爬出,此時灰頭土臉,未及換上衣衫,見眾弟子瞧向他來,甚感尷尬。他先是一呆,忙道:“不……我不是旁聽……我是找……”他本想說找葉玄教御,但他當眾說出,黑衣人定然會知道他偷偷告密,此時敵暗他明,不能這般魯莽行事。
李亮見他神色有異,冷冷的道:“不錯,風玄師伯教習仙術之時,按照規(guī)矩,其余五門可各出六人前去旁聽,但你們青門弟子都不在山上。何況咱們道家心法最注重根基,你基礎未成,便這般好高騖遠,怕于日后道行大大有損?!?p> 若在往日,嬴軒定不會與李亮頂撞,但此時他有急事稟報,不想與他糾纏,只是冷冷的道:“我如何修行什么輪得到你來教導了?你是什么東西?”
李亮大怒,喝道:“你敢用這種語氣跟師兄說話?”
嬴軒道:“你先讓開!”
李亮怒道:“我偏不讓?!鄙焓秩ネ瀑幖绨?。他這一下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實在手上加了暗勁。一推之下,嬴軒身子會先行飛起,翻一個筋斗,然后跌一個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