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待了一天,依然不見廉貞的身影,我知道定是出事了。
我在洞府內(nèi)收拾行裝。
“山君!”鴟發(fā)半懸在洞口。
“別啰嗦,沒用!”我將平日里收集的法寶丹藥收揀入乾坤袋,雪白的額頭上兩道劫紋若隱若現(xiàn)。
“山君,你不能去?!兵|發(fā)急得嗷嗷怪叫。
“那你說怎么辦?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廉貞出事。”
原本去趟星宮,雖然不太合規(guī)矩,但因我與北極星宮淵源頗深,又是先天仙胎,規(guī)則對我多了幾分寬容,想想辦法也不是不能進(jìn)去。
但不湊巧的是,這幾日正是我天仙劫將至的日子,我這一身仙氣皆得自于軒轅丘,離了這里,渡劫恐怕兇險無比。
“渡劫失敗是會形神俱滅的啊!”鴟發(fā)展開雙翅,身形驟然大了數(shù)倍,堵住了洞口。
“你攔得住我?”我虎眼圓瞪,氣勢一漲,壓得鴟發(fā)瑟瑟發(fā)抖,可他愣是沒有挪開。
“山君,要不我去,我去給七殿下傳訊。”
鴟發(fā)的提議聽上去合理,但是我們都知道,鴟發(fā)不過是一個地仙,又畏光,要想偷偷的接近星宮,何其之難。
“你?你忘了三千年前被星宮外的白芒灼傷的事了?”
星宮外種著密密麻麻的白芒。
上次廉貞帶我們?nèi)ニ彝?,我雖然覺得那白芒拂在身上有些酥麻,卻無大礙??渗|發(fā)愣是被那些白芒灼傷。
幸好廉貞及時拿了令牌開道,鴟發(fā)才跟著過去了。但是他那雙眼睛,卻因此模糊了好幾個月。
“我……”鴟發(fā)懊惱無比,也知道自己的提議并不靠譜。
“我頭上的劫紋才出現(xiàn)兩道,第一道是一月前,第二道是十天前,還有兩道,怎么也得有個七八天才能成型。我保證等第三道劫紋出現(xiàn)時,必定往回趕,這樣應(yīng)該能夠來得及?!?p> 我的劫紋共有四道,呈一個“王”字,平時是看不見的,只有天劫將至?xí)r,才會顯現(xiàn)。
耐心的勸說了鴟發(fā)一陣,可他一副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愣是堵在門口不肯放我出去,時間緊迫,我被迫一掌揮出,將他震暈,這才得以脫身。
出了藏風(fēng)洞,我沖到半山,抓了一只羚羊,抱著御風(fēng)而起,急急向北方趕去。
路過北烏山時,不經(jīng)意的向下望了一眼,正巧看見奎二郎躺在一個草垛子上,察覺到了我在看他,站了起來,斜眼中“嗖嗖”的冒著寒光,全身戒備。
“真丑!”我嘀咕了一句,不想耽誤時間,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匆匆離開。
我這白乎乎的一團(tuán)甚是打眼,路過那些仙山洞府時,難免引來不少側(cè)目,這讓我不勝其煩,索性化了人形。
一路上果然安靜了許多,只是別的仙化了人形多是騎鶴駕云,顯得姿態(tài)莊重。而我嫌駕云沒有御風(fēng)快,一路風(fēng)馳電掣。
等我趕到北極星宮時,早已經(jīng)是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了。
思量一番后,我決定大大方方的求見廉貞。別人又不知道我來干什么,沒必要偷偷摸摸的。
一番通傳之后,我見到了廉貞的六哥,文華星君。
進(jìn)入文華星君的文曲殿,我偷偷的整理了一下衣裙,面前的男子,閃得我有些眼暈。
皎如玉樹,淺笑儒雅,不愧為六界第一謙謙君子。
早知道是來見文華星君,我就該先梳洗裝扮一番再進(jìn)來了,此時我的形容,有些狼狽,多有失禮。
可是我明明求見的是廉貞,為什么廉貞沒有出來見我,難道不在星宮?
“見過文華星君。”
“軒轅山君別來無恙?!?p> “無恙……無恙……”
文華星君示意我坐下,仿佛沒有看見我凌亂的衣裙,蓬松的頭發(fā),就像我這造型本應(yīng)如此。
“山君御風(fēng)而來,一路辛勞,先喝口茶,潤潤嗓子?!?p> “不辛苦,不辛苦。”
“山君這是?”文華星君指了指我抱在懷中的羚羊,一臉的好奇。
我更加的后悔,原本我以為會是廉貞,便沒有什么忌諱,直接將這羚羊抱在了手中。
現(xiàn)在,看來我的晚餐泡湯了。
我猶豫糾結(jié)了一下下,咬了咬牙,只好忍痛割愛,將懷中的羚羊直接塞給了文華星君:
“這……這是送給星君的禮物!”
文華星君茫然的接過禮物,“山君這禮物還真是……別致!”
我澀澀的退后,撓著頭,有些拘謹(jǐn)。
文華星君清潤的嗓音再次響起:“那就多謝山君的禮物了,我這就安排下去,待會兒就借花獻(xiàn)佛,請山君嘗嘗星宮御廚的手藝?!?p> 我大喜,失而復(fù)得的喜悅沖擊著我頻頻點頭,文華星君還真是善解虎意!
我那焦躁的心緒,平和了許多,坐姿也自然的放松了下來,端起茶盞淺淺的抿了幾口。
一番挈闊后,終于說到來意。
“敢問星君,廉貞星君可在星宮?”
文華星君和緩的吐出兩個字:“在的?!?p> “在?那為何……”
我有些驚詫,既然在,怎么會是文華星君出來接待我呢?我不由地向殿外望去。
“小七近日在閉關(guān),月余后才會出關(guān)?!?p> “閉關(guān)?”
廉貞是因為在閉關(guān)才沒有收到玉符的訊息嗎?
不對,當(dāng)初他給我玉符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這玉符是他二哥紫微帝君加持過的,九天六界中能屏蔽信號的地方少之又少。
尤其這北極星宮就是紫微帝君的道場,帝君的法力無處不及,不可能收不到訊號。
“廉貞真的在閉關(guān)嗎?星君,我找廉貞有急事。”
質(zhì)疑一位溫潤如玉的君子讓我有些難堪,但是引潮梭失竊這事,若真跟廉貞有關(guān),我必須盡快通知他還回去。
“真的?!?p> 看著文華星君那不急不躁始終含笑的面容,又不像是有假。
“可是我找他真的急事,十萬火急?!?p> 閉關(guān)?廉貞才過了天仙劫千把年,離金仙劫還遠(yuǎn),此時閉什么關(guān)???
而且引潮梭才丟失幾日,如果廉貞在閉關(guān),那他是剛進(jìn)去的,還是中間出來過呢?或者,月宮探查到的星暉并非是廉貞留下的?
“請問星君,廉貞什么時候開始閉關(guān)的?”
“前日。”
前日?我正是前日拍碎的玉符。這說明他是收到了我的訊息的。
廉貞怎么可能收到了我的訊息,還跑去閉關(guān)呢?
“星君,麻煩您帶我去廉貞閉關(guān)的地方,可以嗎?我真的有十萬火急的大事?!?p> 事情明顯不正常,我必須見到廉貞,現(xiàn)在唯有苦苦哀求文華星君了。
“山君勿急,是梧桐宮的朱雀要產(chǎn)卵了?還是星河的老龜要醒了?你倆的急事大多風(fēng)雅,山君看帶在下同去如何?”
“???”
看著文華星君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眼神,我知道他這是誤會了。誰讓我們從前常常招貓遛狗,四處闖禍,星宮的人都把我倆當(dāng)小孩子,見怪不怪了。
“不是,不是,這回是真的正經(jīng)事。十萬火急的正經(jīng)事!”我強(qiáng)調(diào)道。
“正經(jīng)事啊?那……山君方便告訴我嗎?”
“這……不太方便……”
為了顯示正經(jīng)事他亦能代辦,文華星君臉色肅了肅,卻難掩唇角的笑意,我覺的他還是在打發(fā)小孩。
這偷到御賜之物可是重罪,我怎么敢隨便告訴他。
雖然他是廉貞的六哥,但是聽說星宮制度森嚴(yán),廉貞就算逃過了天庭的懲戒,也可能被星宮責(zé)罰啊。
不過既然廉貞在星宮,反正我來都來了,不如先住下,再慢慢打聽廉貞閉關(guān)之處,悄悄的傳訊給他。
“星君,既然廉貞在閉關(guān),那我能在星宮等他嗎?”我懇求道。
“好啊,山君就住下吧!等小七出關(guān)便可見著了。山君也可以順便賞賞這星河起落,我這就安排下去。”
有宮娥來領(lǐng)著我去客房,我辭別了文華星君,一路走,一路張望。
雕梁畫棟,逶迤游廊都引不起我的興致,我一直在想:
廉貞收到了我的訊息,怎么不來找我,反而閉關(guān)了呢?
不是說好了只要是收到玉符訊息,必定代表事情十萬火急,無論刀山火海,都會馬上趕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