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安置在了文曲殿的客房。
雖然只是間普通的客房,亦是書香繾綣。
想來能到文曲殿做客的,多是文人騷客,客房中的書架上,整齊的排列著一叢書籍,供客人打發(fā)時間。
近千年來,我很是看了幾本書,鴟發(fā)贊我已是六界第一“文化虎”,我深以為然。
自書架上隨意的取了一巻經(jīng)書,字我倒是大部分都認識,內(nèi)容卻晦澀難懂。
無奈的望了望屋外天色,離入夜還早。
揀揀翻翻了一陣,終于找到一本帶圖的《六界史話雜談》,回到榻上看了起來。
這里離廉貞所住的桃夭殿不遠,我打算等入夜后偷偷的去找廉貞。
看著看著,我竟然睡著了。等宮娥送來晚膳時,才起來簡單的梳洗了一番。
算算時辰,差不多了,聽了聽動靜,外面應(yīng)該沒人。
推開房門,刺眼的光頓時將我籠罩,“砰”的一聲,我急急關(guān)上房門,跳回屋內(nèi)。
難道我剛才吃的不是晚膳?而是早餐?
趕路太累我睡過頭了?
外面那般明亮,比我進入星宮時亮了無數(shù)倍!
糟了,這里是北極星宮……我忘了北極星宮的夜,原本就比白晝更加明亮。
前幾次到北極星宮來做客,都不曾過夜,一時大意了。
捶了捶我這秀逗的虎頭虎腦,鼓起勇氣,我重新推開了房門。
在明晃晃的星光下,我施了個隱身訣,依然感覺自己無處遁形。
盡量瞇縫著眼,躡手躡腳的走了幾步,雙眼淚流不止。
這光實在太刺眼,再這么下去,我的眼睛難免會被灼傷。
難怪星宮沒有什么守衛(wèi),就這光,誰敢隨便闖進來?。?p> 從裙角上撕了一段布條,綁在眼睛上,雖然看不太清楚四周了,但總好過眼睛被刺瞎。
一路摸索,朝著桃夭殿的方向前行……
猛的撞上一塊不明物體,“倒霉!”
雙手摸索了一下障礙物,剛感覺出障礙物是軟的,還有些溫度,手下一空,障礙物卻自動移開了。
耳畔響起林籟泉韻般的輕語:“山君這是要去往哪里?”
糟了,文華星君!
我別扭的掀開布條的一角,瞇著眼看清文華星君手握一本書冊,近在咫尺,他那張玉臉上,帶著幾分尷尬,還有一抹紅暈。
我有些慌亂,慌亂中又帶了一絲雀躍。
我剛才居然染指了文華星君?
這事夠我跟鴟發(fā)吹噓個幾百年了。
鴟發(fā)最喜收集美男逸事,曾經(jīng)立志要出一本《九天仙草錄》。據(jù)他點評,文華星君腹有詩書氣自華,當(dāng)?shù)闷鹣刹萸叭?p> 但現(xiàn)在被文華星君抓了個正著,我還怎么去桃夭殿呀?
難道我被監(jiān)視了?
都怪我自己,沒有修習(xí)個遁術(shù),施的那個隱身法訣,在比我法力高的仙面前,完全失效。
“見過文華星君,多謝您留我住在星宮。我想四處逛逛,欣賞一下星宮夜色?!蔽夜首麈?zhèn)定的行禮道。
“蒙著眼睛欣賞夜色?”文華星君暗自拉開了與我的距離。
我心虛的偷瞄著他,解釋道:
“星君見笑了,我出了房門才知這星宮的夜竟然如此耀眼……”
文華星君將手中的書卷收入袖中,微微頷首,似乎認可了我的解釋。
“這樣?。磕俏遗阒骄奶幾咦呖珊??”
沒想到文華星君如此的熱心,如果是平時,我定然受寵若驚,可是今日我的目的是去桃夭殿找廉貞。
從下午的對話中,明顯可以感覺到文華星君認為廉貞現(xiàn)在不方便見我。就算我請他陪我去桃夭殿,他也定會找理由推脫。
“星君日理萬機,我就不耽擱您的時間了,我自己隨便逛逛就行?!?p> “沒事,我今日正好得閑。山君遠來是客,又是我家小七的摯友,我自當(dāng)代小七好生招待你。”
最難消受美男恩,我心中哀嘆。
“山君請。星宮的后花園中紫藤開得正是繁盛,我領(lǐng)著山君去看看吧?!?p> 我無奈的點頭應(yīng)許,再拒絕他的好意,便太失禮了。
跟著文華星君的腳步向前,站在他的影子里,我感覺露出布條的半只眼舒服了許多。
“山君可摘下眼罩,適應(yīng)一下?!?p> 我徐徐的掀開布條,雙眼瞇縫著,發(fā)現(xiàn)文華星君身周形成了一圈屏障。暗影將我籠罩在其中,光線適度,我可以自由的睜眼視物了。
在花園逛了一盞茶的時間,蔓雨縈煙的紫藤樹下,聽著文華星君介紹著星宮獨有的奇花異草,我卻心不在焉。
心里盤算著怎么才能將他甩掉。
當(dāng)我的耐心就快耗盡,打算提出回房休息時,有仙童前來。
仙童稟報,有客來訪,我如蒙大赦的噓了一口氣。
文華星君有些為難的看著我。
我抓住機會,趕忙勸到:“星君去吧。我自己在這花園中再逛逛就回去了?!?p> “失禮了!”文華星君向我拱手致歉。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裂開嘴,真誠的笑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笑得太燦爛,文華星君的臉上,有瞬間的失神。
他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又折回,遞給我一只玉瓶。
“山君可滴一滴這凝華液,幾個時辰內(nèi)便不懼這灼灼星光了?!?p> 我接過玉瓶,心中大喜,暗道文華星君真是個大大的好人。
他這一走,我正愁沒有人替我遮蔽這刺眼的星光,行動不便。沒想到他送了我這凝華液,解了我燃眉之急。
待到他背影消失,我穿花拂柳,出了花園,徑直來到了桃夭殿。
望著殿上的匾額,“桃夭”二字,筆力雖然有些稚嫩,但甚是騷情,我便知這是廉貞自己題的。
環(huán)視桃夭殿,建筑風(fēng)格透露著活潑明快,與文曲殿的清雅截然不同。
入殿后,光線昏暗下來,寂靜無聲。
我依然施了隱身訣,一間一間的開始尋找廉貞。
既然說廉貞在閉關(guān),我先去了靜室,這是廉貞修練的地方。靜室的門沒有鎖,推門入內(nèi),廉貞并不在里面。
我心下暗叫不好,疑慮更深。
臥室、書房、大廳、花廳……
搜遍了三十六間房,全部的地方,根本沒有廉貞的身影。
廉貞不在桃夭殿。
那他現(xiàn)在在哪里?
文華星君為什么騙我說廉貞在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