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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成了劉子業(yè)

第070章 反應(yīng)

我怎么成了劉子業(yè) 幸我所得 4404 2021-06-15 10:13:14

  建康北郊領(lǐng)軍大營,軍帳連片扎落,籬墻儼然豎立。薪火交錯,兵甲震碩,軍容尤為肅穆。

  沈慶之身披戰(zhàn)甲坐于主帳,他因為患有頭風(fēng)痛,經(jīng)常戴有一頂狐皮帽子,如今身處軍營也不例外。次子沈文季戎裝立侍帳下。

  “時也命也,噯?!鄙驊c之顧自嘆氣,面色苦悶。

  頗聞朝事的沈文季自然能知曉自己的父親是因何感傷,今日劉誕親身抵達(dá)建康請罪,且不論結(jié)局如何,他們這數(shù)日以來的整肅軍容,磨刀練槍只得是淪為了一場尋常演練軍隊罷了。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鄙驊c之不自發(fā)詠誦起曹操《步出夏門行》中的這一名句。

  “父親大人勿慮,如今天子圣明,建功立業(yè)何愁無門?且廣陵可以免于刀兵之禍,不也是一樁美事?”

  沈文季不似兄長沈文叔長得那般儒雅,而是長得孔武有力,一雙銳目更是像極了年輕時的沈慶之,他并不覺得此遭整飭軍容卻未出兵是壞事,因為他覺得廣陵之變可以和平解決于當(dāng)?shù)匕傩斩允前倮鵁o一害的。

  他認(rèn)為所謂的兄弟相殘不過是一場政治上的欲望相爭罷了。于是乎,他覺得自己的父親確實是老了,老得格局都小了??伤恢赖氖?,劉駿之所以格外厚愛沈慶之便是由于老人的這一份為君一人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真心。

  他闊步上前再是一語。

  “至少此遭陛下在欲要動兵廣陵時,第一時間可是想到了父親您呀,這難道還不足以證明陛下對您的厚愛,皇恩如此浩蕩,父親大人自當(dāng)高枕無憂才是呀。”

  “汝之所言,很有道理呀,可承蒙如此浩蕩皇恩,如若不能為陛下建功立業(yè),掃蕩四方,我實在是受之有愧呀?!?p>  沈文季啞口無語。

  “也罷,汝且先行回府吧。”老人起身,負(fù)手背向沈文季。文季銳目留轉(zhuǎn),終是無問告退。

  沈慶之顧自走出軍帳,看火燎滋哩吧啦燒,見士卒成隊姿容肅穆,最后抬頭望向明月,白鬢偷偷自帽沿滑出,布滿皺紋的老臉上橫立著那雙依舊炯炯有神的銳眼,靜立望月之間,感慨良多。

  “君心明月,縱是光輝可鑒,又何其難測也?!崩先藘?nèi)心存有的那一絲顧慮并未向自己的兒子傾述過,那就是劉誕曾是他的府主,那日陛下召其入宮詳談甚久,雖多為勉勵之辭,可他更加后怕的是皇帝是欲以此事來試探他的忠心。

  他本不愿如此去想,乃至?xí)肿镒约?,不過是一介武夫,怎么就敢如此去隨意揣測陛下心意呢,可思緒所涌,非人力能阻也。

  他雖出身吳興沈氏,卻非嫡系。少年時便以勇武著稱,孫恩之亂時隨宗族抵抗亂軍,保衛(wèi)鄉(xiāng)里。

  后孫恩之亂被徹底平定,他留鄉(xiāng)辛苦耕作,以勤苦自立。

  在義熙末年得遇時征虜將軍趙倫之賞識,輔弼趙之子——時任竟陵太守的趙伯符,因為討蠻多有謀略,被伯符稱為良將。

  永初元嘉年間守衛(wèi)宮城,得劉義隆盛贊其忠心且知軍事。不久主率大軍屢破諸蠻,再后來多經(jīng)調(diào)任到劉誕的北中郎將府下,終究還是結(jié)緣于時任雍州刺史的劉駿。那時的劉駿雖為邊遠(yuǎn)落魄藩王,可男人那般意氣鳳揚的颯爽英姿卻是深深地吸引到了他。尤記那時藩王緩步跨出府門,一雙劍眉?xì)庥铒w昂,棱角分明姿態(tài)挺拔,頗有人主姿態(tài)。

  后來文帝剛愎自用決心北伐,反對派的他因而郁郁不得志。

  元嘉二十九年,六十多歲的他再度征討西陽五水的諸多蠻族。

  元嘉三十年,他追隨劉駿平定元兇之亂。那時他拒絕了劉劭令其矯殺劉駿,奪其兵權(quán)的密信,而是求見劉駿,欲將劉劭密信親手奉呈劉駿,以此來表現(xiàn)自己的忠心。

  沈慶之清楚記得,那時他戎裝入王府獻(xiàn)心,劉駿卻是一以為沈慶之是要來殺害自己,哭著請求在死前能與母親決別。苦笑不得的他向劉駿表明心跡,表示是要擁護(hù)劉駿“輔順討逆”。

  當(dāng)時的劉駿說了一句令他至今難忘的話,是為“家國安危,在于將軍”。

  當(dāng)時的他還以為劉駿不過一介尋常人也,如今想來,陛下心計早有所成。那時不明具狀的劉駿在見到沈慶之闖入王府,于第一時間內(nèi)考慮到的便是最壞的結(jié)果,再虛以偽詞來拖延時間,從而盡量保證了自己的性命。如此心思可謂令人拜服。

  要知道古往今來,多少上位者被部下嘩變時還在一味的顢頇指責(zé)部下呢?答案是不計其數(shù)的。

  再后來劉駿榮登帝位,因有從龍首功的他被改任使持節(jié)、都督南兗豫徐兗四州諸軍事、鎮(zhèn)軍將軍、南兗州刺史,出鎮(zhèn)盱眙,進(jìn)封南昌郡公,食邑三千戶。成為了偌大吳興沈氏當(dāng)時最為顯赫的那第一人。

  孝建元年,劉義宣之亂爆發(fā),他奉命成功克滅時任豫州刺史的魯爽,進(jìn)而討平江北叛軍,被進(jìn)拜鎮(zhèn)北大將軍、都督青冀幽三州諸軍事,并獲賜鼓吹一部。顯赫非凡。

  此時劉義宣與藏質(zhì)所率的聯(lián)軍已然攻打到了鵲頭,沈慶之將魯爽首級送奉劉義宣軍中,大大打擊了叛軍的士氣,不久后劉義宣叛亂被徹底平定。劉駿論功行賞,加授其為三府儀同三司,改封始興郡公(原始興王劉浚已被誅殺已久,三子皆死,劉駿也沒有為其入嗣襲爵的打算)。

  深知功成當(dāng)然身退的沈慶之于孝建元年辭官歸隱,雖被劉駿多次拒絕,但在其的多番堅持之下,終是得以享郡公身份還居私邸。

  身負(fù)皇恩的他在此遭廣陵恐有事變中為劉駿親召入宮,在皇帝的盛情復(fù)起之下,他欣然領(lǐng)命,揚言定要讓劉駿再無后顧之憂,可如今正當(dāng)他欲磨刀霍霍揮向叛軍之時,卻又是寶刀空養(yǎng)刃,難見真功夫呀。

  明月傾心,他的銳眼依舊含有著無限月芒。

  “臣沈慶之此生斷不敢愧對天恩?!彼@一生確實是做到了無愧孝武一門,哪怕晚年時自己因為多次勸諫廢帝劉子業(yè)而被廢帝不喜,卻依然是在蔡興宗、沈文秀等人勸其廢帝之時選擇沒有參與,而最終卻是死于廢帝劉子業(yè)指使侄子沈攸之殺之的一襲被子,為活活悶死,何其令人唏噓嘆哀哉。

  ——————

  城南御道百官府舍中。

  太常王玄謨宅內(nèi)。

  得知劉誕只是被罷免諸多官職的王玄謨心上的石頭總算落地,額下的眉頭卻依舊一籌莫展,這是老人的常態(tài),立侍在旁的幼子王曇善和女婿韋希真也已習(xí)以為常。

  “日前遭了陛下一頓數(shù)落,如今想來掛帥廣陵倒也是如同雞肋,食之無味呀?!?p>  王曇善與韋希真作笑稱是。老人方才請二人入座赴宴。

  “現(xiàn)下陛下依舊不喜朝臣私聚,故而也就只請來二位入府小敘一遭。小菜數(shù)碟,還望暢用。”

  ......

  兩人與之相聊甚歡,把酒暢飲。

  席間。

  “曇善呀,你與那沈家三子沈文耀素來交好,明日且替為父托送幾壇好酒與那沈弘先為別君禮?!?p>  “父親大人莫要打趣孩兒了,如今大軍已然無需拔營,此酒作別怕是會孟浪到沈公?!蓖鯐疑乒笆肿靼?,面露不解。

  “哈哈哈,小舅子呀,這你就不懂了吧?岳父大人這是在讓你去熟絡(luò)安慰一下沈公呢,此番陛下興師動眾欲要令其大展手腳一番,如今無地?fù)]斥方遒,你說重披戰(zhàn)甲的沈公又哪里能開心呢?”相貌甚偉的韋希真挑眉作趣言向濃眉大眼國字臉的王曇善。

  “希真所言甚是吾之心意。府中恰好有數(shù)十壇山陰陳年甜酒,你且拿上五壇送予沈府。這酒醇香華貴,越陳越香,且久藏不壞,實乃當(dāng)時酒中一絕。他沈弘先出身武夫,雖不識大字,卻也該當(dāng)是能欣賞美酒的?!?p>  王玄謨哪怕語意頗為得意,眉頭依舊不展,再是對向自家女婿。

  “希真呀,趕明兒你也朝府庫拿上幾壇回去好生享受一番,保準(zhǔn)喜歡?!?p>  韋希真欣然謝過。隨即三人開懷痛吃,大口暢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王玄謨顧步北望作暗嘆:“南兗州地處江北,若是經(jīng)營得當(dāng),何愁北歸大業(yè)不成?”

  “玄謨北返之心,縱死難忘!”濃眉老人矚月思鄉(xiāng)。

  于此同時的江夏王府中,劉義恭早已大開宴席,于家中諸多美妾把酒言歡,席間可謂是左攬右抱,摘桃取荔,好一番醉生夢死。

  得知劉誕未被賜死的劉義恭自然是尤為歡喜,因為如此一來宗室之火便不會燃至己身,深知自己目光有限的他自劉駿登基之后賜死劉鑠以來便尤為安分守己,除卻在朝堂上矢志不渝地順應(yīng)皇帝心意,平日里很是享受生活,多行添璋弄瓦之事。畢竟自己的前半輩子時光兢兢業(yè)業(yè)所奮斗出來的十二個兒子都已然為劉劭所戮,他可不愿成為一個絕嗣之人。

  侍中袁頭即夜與其舅蔡興宗相談甚歡,下榻菜宅。

  尚書左丞謝弘恢特邀其侄謝莊赴宅相敘,欲行解悶??v然不愿顧之的謝莊,終究是在叔父的盛情邀請之下選擇赴宴,席間更是共坐有一位長相板正卻又面容白皙的少年郎,發(fā)髻那綰白巾拂與發(fā)間,頗為文雅灑脫。

  建康外宮一處偏殿里,劉誕手持青樽空對月,顧自斟酒飲喉。而這位落魄王爺手中的酒正是一位年輕將軍所特意遺落在殿內(nèi)石桌上,悄無聲息。

  高秋爽新遷家宅內(nèi)。高秋爽特邀請來了勞累多日任務(wù)有成的蕭禮,王行等人前來飲酒,蕭青亦是隨蕭禮而來,席間更是坐有來自東宮、作為王德代表而來的華愿兒。此席不僅是簡單的敘情,更是夜幕司下眾人相互的熟絡(luò)及報備。

  初次亮相飲酒的蕭青更是烈酒入喉嚓啦一冒淚,引得高秋爽哄堂大笑。

  高秋爽滿臉哭笑不得。

  歷經(jīng)上次先斬后奏,擅自招募蕭禮入幕的高秋爽顯然變得不敢造次,席間作態(tài)循規(guī)蹈矩地向華愿兒舉薦了耿寒此人,若是貴人應(yīng)允,亦可招其入幕。

  華愿兒撫頤佯裝斟酌,且讓其聽候日后消息,實則是不能擅做主張的他亦要上報貴人,得其許可方敢給出答案。

  卜宗伯府內(nèi)的申靈賜、范義二人相談甚晚。他們得知竟陵王性命暫且尚在時表現(xiàn)的尤為開心,可又因受限于不得與劉誕相見而憂懣,只得是萬般拜托了卜伯宗為二人送去一樽劉誕素來喜愛的桂花好酒釀,以此懷表他們的心意尚在。

  翌日清晨,劉子業(yè)起的格外乎早,他讓王德屢行于庖廚之間,終是制出一碗令少年頗為滿意的紅棗桂圓湯,雖說期間沒有紅糖,而是選用了這個時代的飴糖加以添劑,想必功效自是不會大受損缺。

  劉子業(yè)趨步來到床榻之下,蹲身看望著仍然未醒的清冷佳人。他桃眼眨巴,宛若仙童般純真無邪。

  而那為仙童侍奉著的小仙女雖然尚未啟眸,兩蹙細(xì)柳蛾眉卻是微微相攏,秀挺的瓊鼻惹人抬指欲拭,如花般的瓜子臉晶瑩如玉,盛下如霜雪般冷艷而憔悴的薄唇囁喏,引人遐想且惋惜。

  女子眉宇之間那層涔涔細(xì)汗很是討眼,本就因為面容白皙而體現(xiàn)出來的清冷更是由此添上一分苦楚,煞是讓人痛心不忍。

  端案立侍的王德噤聲小心,不作妄動。

  稍息那小仙女長長的睫毛略微地顫動著,柳葉眸子漣漪輕啟,哪怕體弱卻依舊含情生媚絲。

  少年賭目芳容,驀然心上驚濤卷浪如臨大漲,別出意外,說起來這還是自己第一次這般近距離觀察女子呢,果真異性相吸,誠然有感。似若有一天仙臨你眼前,哪怕你心落意無情,體感又如何能做到不浮生聯(lián)想的平靜地步呢,更何況眼前女子本就與少年朝夕相處已久,哪怕是依賴,更是難舍的羈絆。

  清素若九秋之菊,便在眼前。

  她美目探來,他矚目靜息,剎那間四目相對,懷揣各異。哪怕是一眸,于此時更是足以驚鴻,可堪萬年,此處無聲勝有聲。

  王德低頭不愿去看,一把年紀(jì)的他有些受不了年輕人的情愫交雜之時。

  些許正是時逢女子柔弱,那雙美目雖有收斂之意,可卻事與愿違地更襯含情且熾熱,令少年唐突臉紅。小嘴微張依舊的劉子業(yè)縱先偏移了目光,一番動作慌忙之間忙是令王德端來了那碗成色至尤好的紅湯。

  “紅棗桂圓湯,補血養(yǎng)氣的,你且服用?!彼麖姲葱闹畜@濤,若是此時有人前來摸察少年的胸懷,定然會被其快速尤烈的心跳所震撼。

  她美目劃過詫異,終是作態(tài)嬌羞別臉傳出輕若之音。

  “我,先行洗漱?!?p>  劉子業(yè)抬眉彎嘴作默笑,掩飾這份不由頭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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