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樹大招風(fēng)
下午正是做生意的高峰期，如今觀月軒有了新的賣點那生意是今時不同往日，客人走了一批又來一批，好不熱鬧。
只是江煙卻發(fā)現(xiàn)這每天進(jìn)店的人多可真正買東西的人少，大部分人都還是處于觀望階段，看來大伙兒對新鮮事物的接納需要一定的時間。
即使這樣江煙也沒有表露任何失望的神色，而是更加熱情的招待每一位客人，大大的笑臉讓這張平凡的臉看上去竟也有了幾分可愛。
江煙是誰，上輩子作為苦逼的乙方，那是什么樣的甲方爸爸沒見過，在江煙熱情周到的服務(wù)下收獲了不少潛在客戶。
這時一群人沖進(jìn)店里，一共6個人，為首的是一名瘦小面色精明的婦人，大概40多歲，后面跟著幾個小斯和一名年輕女子而那女子正是上午跟江煙撞上之人，江煙眉心一皺，有種不好預(yù)感。
“叫你們家老板出來！”
老何沒見過這個陣勢，也想不清楚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顫顫巍巍出來做了一個輯，說“我是這里的老板，不知道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為首的婦人呸了一聲，尖牙利嘴道“誤會，哪來的誤會，我看你們店就是黑店”
老何一聽急了氣的，連忙上前理論“你，你不要瞎說，我們這還有這么多客人，小心我去衙門告你誹謗”
婦人笑的極其陰險，回頭向后面的女子打了個手勢，那女子立刻把東西遞過去，說“你說我誹謗，那你看這是不是你家東西”
她拿著的正是上午賣出的那只釵子，只不過與上午有點不同，主體散落，花瓣也凌亂了一塌糊涂，就好像被人暴力蹂躪過。
老何接過釵子急得話都說不利索:“怎么會這樣，上午賣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我們的釵子質(zhì)量很好的，一般情況下不可能有發(fā)生這種情況”
“不可能！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們自己花錢買釵子然后故意弄成這樣的嘛，明明就是你們偷工減料，賺黑心錢”
婦人一邊逼近老何一邊揚(yáng)言:“怎么沒話說了，還說要去衙門告我們誹謗，我們沒去報官抓你這種奸商已經(jīng)是行善積德了”
老何步步退讓，可對方卻步步緊逼，還扯著嗓子大喊:“大家都看到了，上午剛買的東西下午就變成這樣了，誰會花幾兩銀子后故意弄壞啊，又不是錢多，大家可千萬別上當(dāng)受騙，白白花費銀子在這種店里”
“你胡說，你，你，你誹謗?。。 ?p> 老何氣的聲音都在抖，那婦人聽聞只更加囂張，并說:“你看怎么辦把，要是今天不給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們可不知道道會做出什么事情”
說完看了一眼身后的打手，打手每個人都握著一根棍子，隨時準(zhǔn)備打砸東西。
店里那些原本還在猶豫的客人皆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江煙剛剛的努力都白費了。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觀月軒剛起步，還有好多客人在考察階段，這個時候發(fā)生這種事不出一日就將傳遍整條街，到時候再想泥補(bǔ)可怕是為時已晚，所以江煙知道這條罪名打死都不能落她們頭上。
江煙上前打斷她的話“請問這釵子是你在我們店買的嘛”
婦人被問也是猝不及防，只好說:“不是，你又是誰？”
江煙笑了，說:“我是這個店的合伙人，你這么激動不知道還以為這東西你買的呢”說完旁邊不少人跟著笑了。
她接著把目光落向她身后一直垂著頭的女子，說:“如果我沒記錯上午買我釵子的是你吧”
“是，是我”那女子年輕的臉上稍顯拘謹(jǐn)。
江煙語氣柔和好似雙方?jīng)]有發(fā)生剛剛的事情:“上午我笨手笨腳的，跟你撞了一下，釵子還掉到地上，我還想著賠禮道歉，結(jié)果妹妹倒先走了，在這里我先給你道個歉”
女子慌亂的抬頭看了一眼婦人，然后像是確定了什么，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上午我的確來這里買了釵子，卻未曾發(fā)生你剛才說的那些事，這釵子是我拿回家過了沒半日就變成這樣了，其中也只是簡單的磕碰而已”
好一套說辭滴水不漏，言語間沒露出任何破綻。
聽完又是噗嗤一笑:“瞧你緊張的，我也沒說釵子是上午掉地上弄壞的，你這么緊張干嘛”
對方聽這么一說松一口氣，“可否把釵子給我看看”江煙說完對方便遞過釵子，把玩了一會兒。
江煙的眼神由笑意盈盈到鋒利，語氣驟然冰冷，讓人躲轉(zhuǎn)不及“你們從進(jìn)門到剛剛那番話看似表演的滴水不漏，實則漏洞百出，如果不想我抓你們?nèi)蠊僮詈民R上說清楚，不要再捏造事實”
“你憑什么說我們在捏造事實！”不知為什么婦人對這個只有十幾歲的小娃娃斗升懼意，卻強(qiáng)壓下假裝鎮(zhèn)定。
“就憑你們謊話連篇，邏輯不通，從你們一進(jìn)門就一口咬定我們店是黑店，把罪名強(qiáng)加在我們身上”江煙凌厲的眼神掃過對方，把她們看的心里毛毛的。
江煙拿起店里同樣的釵子，迅速高高的擲與地上，釵子應(yīng)聲而落，卻完好無損。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到每個人的耳朵:“各位看，我們觀月軒雖然不是什么大店，但有一點我們可以向大家保證，那就是店里所有產(chǎn)品的質(zhì)量”
婦人斜眼質(zhì)疑:“這能說明什么，瞎貓碰到死耗子，剛好有一個質(zhì)量湊合，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讓大家看笑話！”
“如果一支不夠證明那這樣呢”
正當(dāng)大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時，一支又一支的釵子從高處被她果斷決絕的摔落，而結(jié)果也是必然的江煙甚至沒有看一眼，全都完好無損。
江煙說“各位，現(xiàn)在大家相信了吧，我們的產(chǎn)品用的都是市面上最好的材料，每個環(huán)節(jié)都有嚴(yán)格把控，人什么都可以壞但我們觀月軒每個人的心都不可能壞，更不可能說賺黑心錢，我希望大家可以相信我們”
江煙一系列操作干凈利落，再加上鏗鏘有力的話，感染煽動在場所以人的心，以至于有不少人跟著說:“相信觀月軒——”
眼見局勢不利，婦人正想帶著家丁走，可江煙哪會如她所愿，老何看出局勢要反轉(zhuǎn)先一步堵住門口。
被斷退路的一行人雖心不甘也只好留下強(qiáng)撐:“即使你證明其他釵子沒問題，也不能說明別的，我們白白花這么多銀子買到次貨該怎么說”
江煙挑眉，拉長聲音說“既然你們沒錯，剛剛走什么，莫不是心虛～”
老何特地加大音量附和，表情欠欠地“那可不是心虛嘛，大伙看??！”
旁邊不乏有人嘀嘀咕咕地討論說她們這是心虛了。
“其實你們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可你們忘了，謠言始終只是謠言，在事實面前早晚會不攻自破，還是說你們根本不關(guān)心結(jié)果，只要這件事被添油加醋的宣揚(yáng)出去，你們就完成任務(wù)了——”
江煙扯了扯嘴角，無視她們恐懼的眼神面不改色地繼續(xù)逼問:“你剛才否認(rèn)上午于我撞上過，可你怎么解釋釵子上的墨汁是怎么回事？”
果然不顯眼的花瓣的一側(cè)染上了黑色污漬，淡淡的不仔細(xì)看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
“這是因為寫字時不小心蹭上去的，我也沒注意”身后的女子臉色難看地解釋。
“是嘛，你說你寫字時蹭上去的？”江煙又問。
女子說:“是啊，我回到家寫了會字，想來就是那時染上的”。
“可你根本就不會寫字不是嘛！”不是疑問是肯定，江煙望著她篤定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沒有說謊～”女子徹底慌了，言辭開始混亂不清。
“那可否請姑娘寫一個，也好讓大家信服啊”江煙不依不饒。
“是啊，寫一個”開始有人不耐煩地催促。
女子拿著筆眼底閃著淚花看向婦人求救，半響沒落筆。
這時江煙開口:“你當(dāng)然寫不出來因為這個墨汁根本不是你寫字時蹭上去的，而是上午在觀月軒釵子落地時不小心沾上的，就在這里”
江煙指著腳下，順著視線看過去果然地上有一塊巴掌大的地方黑了，雖然明顯被打掃過可還是留下了痕跡。
上午江煙寫字時由于不習(xí)慣用毛筆失手打翻了硯臺，雖然及時清理了地上的墨汁，但一時半會兒還干不了，那時江煙撿起釵子還給她就看到了上面的污漬，正想開口給對方換一支，誰知對方匆匆忙忙走了，也就沒來得及換。
天底下不可能有這么巧的事情，這下她們的計劃徹底敗露了，大伙唏噓不已，她們也放棄掙扎，那女子面如死灰“你們想怎么樣，隨你們便”
老何嚴(yán)聲逼問:“你們?yōu)槭裁匆趺醋?，把你們的主子供出來，不然就衙門見”。
那女子苦笑“你要報官就去報官，我這么做只是自己被豬油蒙了心，想要敲詐點銀子過活”
“搞了半天，是你們兩黑心啊，還敢?guī)е耸诌^來，簡直目無王法，抓去報官”其他人紛紛指責(zé)。
江煙和老何面面相覷她們都不是傻子，對方這么做對誰最有益昭然若揭，可對方打死不松口。
就在她們以為自己要被扭送到官府坐大牢時，旁邊一直擰著眉頭的江煙卻開口放她們一馬:“報官就算了，這件事說清楚了于觀月軒無關(guān)便好，你們走吧，若有下次絕不會輕饒”
眾人皆不解其意紛紛勸她不要放過她們，老何先是不同意，只是思索了片刻便隨她去了。
婦人抑制住內(nèi)心狂喜難以置信“你說的是真的嘛，就這么放過我們”
“再說我就要考慮考慮了”江煙。
“恩人，你就是我們大恩人，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才這樣，你好人有好報放我們一馬，我們感激在心”她們喜極而泣，感激再三，對著她磕了幾個響頭。
離開前江煙是這么說的:“知道你們輸在什么地方嘛，不是輸在你們的計劃不夠精密，而是輸在我們觀月軒坦坦蕩蕩，不可能干偷工減料之事，你順變把話帶給你們老板，跟他說與其做這種勾心斗角的事，不如把心思放在商品本身”
一番話下來，江煙收獲一池掌聲，其中不乏說心善，坦蕩之聲，雖然有過譽(yù)之嫌，可對她們店的聲譽(yù)有進(jìn)一步宣揚(yáng)，幕后主使大概也沒想到到最后還為她們做了嫁衣。
鬧劇結(jié)束，人流散去，觀月軒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她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你為什么同意——”
“唉，都是苦命的人，那些人一看就是簽了死契的仆人，怕是不坐牢也要被發(fā)落到哪去，我們又何必把人逼到絕路”老何灘坐在椅子上感慨著有時人的命運(yùn)真的半點不由己，本應(yīng)該開心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江煙喟嘆著“是啊～”
有時候江煙總是想為什么自己身邊總是一群被生活推著不得不艱難往前走的人。
突然老何一把坐起，滿臉好奇地問她“你是怎么知道那女子不會寫字的”
江煙笑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隨后就跑去干活了。
看的老何一頭霧水犯嘀咕:“腦子，什么意思？”半天后突然反應(yīng)過來“你是說我沒腦子！”
其實之所以可以斷定她不會寫字，是因為第一眼看到這名女子的時候江煙就感覺奇怪，當(dāng)時也說不出哪里不對，只是后來都明白過來。
女子含胸垂手，言辭小心的姿態(tài)一看平日里已經(jīng)習(xí)慣了卑躬屈膝，看人的眼神也是怯生生地，況且遞釵子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對方的手布滿老繭，粗糙不已還有不少傷口的痕跡，平時肯定不少干粗活。
試想一下這樣一個人怎么會識字又怎么能花這么多錢買一枚釵子，如果只是為了錢那大可一開始就提出來，而不是一進(jìn)來一股腦的破壞店里的聲譽(yù)所以江煙馬上推測出她們是受人指使，就是想砸了觀月軒的招牌，別說這一招真是狠一針見血，要是成功了怕是會傷了根基，由此看來對方不是善茬，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