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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諾萬千

四十七、葬禮

一諾萬千 夏一九 3073 2021-11-07 17:18:25

  路一航在衣柜里找出黑色短款風衣,黑色西褲和皮鞋。穿好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出門下到地下車庫。老幺和程諾已經(jīng)等在那里。雖然他們不會進去殯儀館里,但是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穿上了黑色西裝。

  程諾的右腿剛拆了支具,走路時膝關(guān)節(jié)有些僵硬,沒辦法開車,就請了老幺過來幫忙。他坐在后排,看了看坐在旁邊的路一航,想說什么,卻欲言又止。

  路一航微微側(cè)首,眼睛看向窗外不斷后退的景色。天氣灰蒙蒙的,云層壓得很低,仿佛快要下雨了,似乎上天都在憐惜一個年輕生命的逝去。路一航不禁想起了外婆、母親,他們下葬時,天氣同樣是灰暗陰沉的。他不經(jīng)意間嘆了口氣,微微閉上了眼睛。

  殯儀館在城外的北山上。老幺開著車從車水馬龍的主干道,一路奔向城郊人煙稀少的北山。上到半山腰,就見到類似牌坊的大門,上書三字:“殯儀館”。老幺將車停到路邊,路一航下了車。

  程諾在車上喊他:“路哥,我們把車停到上面公墓的停車場去,你這邊結(jié)束了給我打電話,我們來接你?!?p>  “好。”路一航微微側(cè)身笑了一下,笑容中的苦澀并未讓程諾發(fā)現(xiàn)。

  路一航抬起頭看著大門上的字,又嘆了口氣,緩緩地走了進去。

  在第三告別間里,于詩涵的十幾位親友等在那里。路一航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除了于詩涵的父母和親戚,還有醫(yī)院行政樓上的幾位同事。他們和于詩涵關(guān)系比較好,也加入了送行的隊伍。告別間是個大概二十多平米的房間,里面擺放著幾張沙發(fā),于詩涵父母坐在最里面。

  于詩涵的母親抱著遺像,神情有些呆滯,雙眼已經(jīng)紅腫得不成樣子,她不斷地摸索著鏡框的邊緣。遺像中的于詩涵笑容可親,黑白的底色絲毫不影響相片中散發(fā)的青春神采。于詩涵的父親一臉愁容的坐在她母親旁邊,手中的香煙快要燃到過濾嘴了也渾然不知,小茶幾的煙灰缸里已經(jīng)堆滿了煙頭。

  “哎哎,那個是普外科的路一航嗎?”有人在房間里小聲嘀咕著。

  路一航不在意周圍人投來的各種目光,徑直走向房間最里面。他站在于詩涵父母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叔叔,阿姨,請節(jié)哀?!?p>  于詩涵的母親像沒有聽到路一航的話,毫無任何反應(yīng),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于詩涵的父親緩緩抬起頭,見到來人之后,眼神突然變得尖銳起來,接著他猛地站起身,將手中的煙頭狠狠的扔到地上。

  “你來干什么?!”于詩涵父親怒吼著,毫不在乎所處的環(huán)境。

  路一航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后退了兩步,穩(wěn)住了身子,“叔叔,我......”

  于詩涵父親一把揪住路一航的衣領(lǐng),順勢就要將路一航搡出門外:“你滾!我們不想見到你們路家任何一個人!”

  路一航被比他低了半個頭的于詩涵父親一推,竟險些跌倒在地。幸好有人從后面扶住了他。身后那人拉著路一航往門外走,路一航倒退著出了告別間的門,眼見著于詩涵的父親嚎啕大哭起來:“作孽呀......”

  路一航被拉著轉(zhuǎn)過墻角才停下。他站直身子,才看到身后的人是誰。

  “李濤?”路一航詫異道。

  李濤拍了拍路一航的肩膀,說道:“你可真是,全院都是流言蜚語,你就這么頂風來了,我真服了你?!?p>  路一航記得李濤和于詩涵并不熟識,順口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李濤嘆了口氣,道:“我陪我媳婦來的?!?p>  路一航這才想起,李濤的愛人和于詩涵都是財務(wù)科的,兩人還在一個辦公室。

  李濤繼續(xù)說道:“昨天你弟弟去見了二老,不知道說了什么,刺激到二老,雙方差點打起來,你弟弟趁著手下人攔住二老,一溜煙兒跑了。今早見到你這么激動,實屬情有可原?!?p>  路一航本想和于詩涵父母談?wù)?,看來路一舤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如今的情勢,路一航短時間內(nèi)是不可能接近他們了。就是不知道路一舤對二老說了什么,導(dǎo)致二老不愿再見路家人。

  他正苦惱,就看見遠處有兩人從殯儀館后面的建筑繞出,往公墓那個方向走去,其中一個人右腿還有些跛。路一航看著那兩人的身影,默默念道:“程諾?”

  李濤沒有聽清,問了一句:“什么?”

  路一航回過神來,問道:“于詩涵吞安眠藥那天,你們搶救時有沒有什么異常?”

  李濤用了幾秒鐘回想了一下,說道:“沒什么異常,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意識不清,我們上的也是常規(guī)治療手段,送她來的也是她父母,身上也沒有其他的傷痕,應(yīng)該是自己服藥的?!?p>  這時告別間里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李濤和路一航趕忙跑回去,就見于詩涵的尸體已經(jīng)從停尸間里面送了出來,讓家屬做最后道別。

  于詩涵的母親失聲痛哭,雙腿軟得已經(jīng)無法站起,幾名親友怎樣攙扶都無法起身。她父親掩面而泣,想要撲到于詩涵遺體上,但被人扶住了。

  路一航站在門口,遠遠眺望著里面。雖然被入殮師化過妝了,但是依舊能看到于詩涵面容有些腫脹,慘白的面色毫無生氣,這時路一航才真正接受了于詩涵死亡的事實。

  他眼眶有點濕,但還不至于留下眼淚。這幾天他不斷在回想,如果那晚他沒有離開路家,那晚他和老幺繼續(xù)找下去,于詩涵應(yīng)該就不會躺在那冰冷的臺子上了。房間里墻上的窗口打開,于詩涵的遺體順著傳送臺緩慢向里移去。接下來就是火化,在高溫的作用下,人的軀體將變?yōu)橐粸W粉。

  路一航?jīng)]有再進到房間里。他靠在門外的墻邊,聽著屋內(nèi)此起彼伏的哭喊聲,想要在風衣口袋里摸出什么,但那里什么都沒有。

  半個小時后,于詩涵的母親抱著遺像,她的父親抱著骨灰盒,被人攙扶著出了告別間,往公墓方向走去。路一航遠遠的跟在他們身后,任憑綿細的秋雨打在他的臉上。骨灰下葬,工人們填好墳土,將墓碑立好。

  李濤四下張望著,看到遠處的路一航,便悄悄的離開人群,往路一航這邊過來。他走到路一航身邊,遞給路一航一支煙,路一航推辭:“早就戒了?!?p>  “挺好一姑娘,可惜了?!崩顫龑燑c著抽了一口,嘆息道。

  “對,可惜了,如果當年我沒招惹她就好了?!甭芬缓娇嘈α艘幌?。

  李濤愣了一下,不知道路一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轉(zhuǎn)念想了一下,道:“對了,有件小事,我突然想起來了。我們搶救那天晚上,做查體時,我看到她左側(cè)腹部有道手術(shù)瘢痕,她以前做過什么手術(shù)嗎?”

  路一航如遭雷擊,呆呆地站在當場,心中的念頭快速流轉(zhuǎn),半晌才問道:“什么樣的刀口?”

  李濤在自己肚子上比劃了一下:“就左側(cè)季肋區(qū),應(yīng)該算是橫切口?一直延到腰背部?!?p>  路一航失神一般念道:“她沒說過......”

  李濤也吶吶自語道:“挺奇怪的。”

  路一航不斷在腦海中思考著。他突然想起之前做過手術(shù)的汪昀,于詩涵不會也和汪昀一樣,被人拿走了什么器官?李濤說的那個部位,最有可能的是——

  左腎!

  路一航覺得自己的音調(diào)都有些變了:“你,你們那晚,搶救的時候,給她做腹部CT了嗎?”

  李濤看著路一航近乎崩潰的神色,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那晚病史清楚,沒有做CT的必要。哎,路哥,你還好吧?”

  路一航覺得頭有些痛,用手扶著額頭,身體稍微搖晃了一下。

  于詩涵的尸體已經(jīng)火化,沒辦法再做尸檢證實。還有什么辦法可以印證他的想法?路一航忍著頭痛,問李濤:“咱們醫(yī)院今年的體檢開始了嗎?”

  李濤不知道路一航話的用意,但還是回答道:“你說的是咱們醫(yī)院兩年一次的全員體檢?今年的還沒開始,說是十月二十號以后,分科室進行?!?p>  去年沒有體檢,那前年呢?前年的體檢報告應(yīng)該能說明于詩涵是不是切除了一個腎。路一航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將于詩涵和汪昀兩個毫無關(guān)系的人聯(lián)系在了一起。他感覺到這些事情背后就像有著一座深淵一般,看不到底。

  于詩涵墓前,親友們扶著她父母往回走。李濤對路一航說:“那邊完事了,跟我們一起走嗎?”

  路一航搖了搖頭,說道:“我再待會兒,你們先走。”

  李濤和路一航告別后,往離去的人群那邊跑去。人群走遠,路一航緩步走到于詩涵墓前,看著墓碑上于詩涵洋溢著微笑的照片,默默說道:“你究竟有什么秘密呀?那晚,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但是于詩涵再也不能說話。生命脆弱得就像紙片,輕輕一用力,就化作了碎片。

  快到中午時,路一航在停車場找到了程諾和老幺。上了車,路一航先開了口:“于詩涵身上有些秘密,我想知道是不是和路一舤有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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