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師?”
兩個大字,不停的在陸銘的腦?;胤牛覙O為熟悉。
“少俠不知道?”
老人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皺了皺眉頭。
“這個…,只是聽聞師尊他老人家偶有提及,沒有過多的了解,恕晚輩學藝不精,讓前輩見笑了?!?p> 陸銘撓了撓頭,靦腆一笑,臉色微紅,略顯尷尬解釋起來。
“我呸,原來是個自以為是的凸蛋,白學了一身本事,啥也不知道,也不打聽打聽我念師一族當年何等威風,就算…”
這時,一旁的古閔月聞言,憋不住嘴,義憤填膺跳出來吐槽,吐了一口沫,雙手掐腰,并說起自家當年的一些事。
“夠了,月兒,怎能對救命恩人如此無禮?!?p> 緊接著一聲威嚴的斥喝,打斷了古閔月的話,被老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表情嚴肅,撇了撇眼球,示意離開。
“哼!”
一聲冷哼,古閔月吃了閉門羹,內心好不痛快,礙于他爺爺在,不敢不聽,自覺并沒有說錯,但也不敢反駁,氣鼓鼓的嘟囔著小嘴,心有不甘情不愿的離開了。
走之前還不忘腳踢倒塌的房梁柱來解氣,頓時,疼得她呲牙裂嘴,抱腳狂吹。
剛好被他爺爺看到,搖了搖頭,臉上不由浮現(xiàn)一抹失望的神色。
而眼下…,
被古閔月這么一攪和,陸銘頓時無言以對,只能搖頭無奈的輕吐一口氣,更不懂其話的意思。
“那個…,古老前輩,凸蛋是啥意思?”
眼瞧古閔月那小巧玲瓏的身影消失視線當中,陸銘一臉茫然的詢問起身邊的老人。
登時,一道奇異的目光,往他頭頂掃視了一眼,轉眼即逝。
老人沙啞的聲音陡然響起。
“咳…,這丫頭,平時沒管教好,隨她娘的性子,得理不饒人,言語有些偏激,少俠莫見怪,老朽代丫頭給少俠賠罪了?!?p> 言罷,老人毫不猶豫拱手彎腰,雙膝下跪。
此舉如此突然,陸銘萬萬沒想到老人會朝他跪下,頓時心神錯亂,連忙伸手撐扶起來,神色復雜道:“前輩,萬萬不可,晚輩沒有責怪她的意思,既然前輩不想回答,那就聊聊眼下三位兄臺,如何救治?!?p> “那就謝過少俠寬宏大量,老朽定當竭盡全力?!崩先嗣媛陡屑さ?。
陸銘點了點頭,把老人扶到豐時三人腳下,臉色陰沉不定,神色復雜,暗自嘀咕了一句。
“要是沛翔沒死,三人或許就能醒過來?!?p> “他沒死,逃走了,傷得不輕,過不了多久,估摸著已經(jīng)稟報了他的上司北恭大人,霎時我們絕無生還的可能?!崩先松裆?,突然開口道。
“這老頭耳朵也太好使了吧!”
陸銘聞言,暗自心驚的嘀咕了一句。
不料接下來的話,陸銘被重重的當頭一棒,老人似乎擁有探知人的內心世界,藏無可藏。
只見老人扶須呵呵一笑,柱了柱拐杖,舉目往門外看去,不假思索道:“方才丫頭的胡鬧,老朽忘了告訴少俠,我古家便是念師一族,耳朵比常人靈敏十倍,乃至幾十倍,任何周圍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我老頭子這雙耳朵,也略懂一些窺心之術?!?p> “難怪了…”
陸銘聽完老人的解答,方才恍然大悟。
“既然如此,我去把他抓回來。”
聽聞沛翔沒死,陸銘眼冒綠光,神色繃緊,攥緊拳頭,松開攙扶老人的手,欲沖出去,滿城去找。
“等等…,少俠,碎雨城那么大,如今眾寡懸殊,出去就是送死,我老頭子別的本事沒有,救眼下三小輩輕而易舉?!?p> 陸銘沒走兩步,背后響起老人急促沙啞的聲音,陡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子,目光炯炯的看了老人一眼,半信半疑的吐出兩個字。
“真的?”
……
大概過了半刻鐘,茶樓的右側,在一根圓形房梁柱下,坐著兩人,一老一少,目光如炬,面露緊張之色,遠遠的觀摩著一位小巧玲瓏的小姑娘。
小姑娘則盤坐在豐時三人中間,雙手枕于膝蓋上,黑灰精致的小臉上,密布一粒粒豆大的汗珠。
“她怎么了?沒事吧!”
就在這時,響起少年稚嫩的聲音。
“丫頭沒事,此狀態(tài)是進入三人的識海表現(xiàn),只要找到其本人的主魂,并喚醒即可?!?p> 同時,沙啞的聲音,語不停頓,快速回答道。
而兩人正是陸銘和白發(fā)老人。
經(jīng)過達成協(xié)議,最終老人喚回古閔月,使用念力為豐時三人喚魂。
剛開始古閔月極力抗拒,說什么也不肯出手,結果被老人拉到一邊,私下交談了幾句,才肯幫忙。
陸銘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了古閔月,時不時被白眼相向,索性遠遠觀摩,不去打擾小姑娘施展其高超的本事。
不多時…。
“少俠,你有心事?”
老人見陸銘許久未開口,便詢問道。
“哦,沒事,只是…”
突然間的提問,陸銘神色復雜,話到嘴邊,猶豫片刻,始終沒有說出口。
“少俠是擔心三人醒來,找你麻煩吧!畢竟是你毀了他們的身軀,雖然是假的,但言語卻傷了他們的心,很難挽回對你的信任?!?p> 一道直擊靈魂的聲音在陸銘耳邊響起。
仿佛在任何心事,在老人面前都一覽無遺,被看了個透。
頓時,眼皮狂跳,強忍內心的混亂,表情神色如常,故作鎮(zhèn)定,也不敢有任何想法,生怕又被偷窺,只能默不作聲。
不料老人扶須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一切,繼續(xù)說道:“堂堂七尺男兒,有何擔心,一切老朽都按排好了,我早已命丫頭告訴其中緣由,不然這丫頭也不會遲遲未蘇醒。”
“哈?”
陸銘內心一震,不得不得佩服身邊的白發(fā)老人,就沒有他不知道的隱秘。
從這一刻開始,陸銘對念師一族生出奇妙的感覺,但有一點他始終不明白,眼前的老人是怎么知道幻術中的談話?難道他也中了幻術?
“前輩…”
陸銘欲要提問。
“老朽猜的”
一句話把陸銘的提問給堵死了,不由在內心暗罵三個字。
“死老頭”
此時,老人突然笑了,干癟皺巴巴的臉上放蕩不羈,放縱開懷大笑,似乎沒有探知到陸銘在罵他。
笑了一會兒,終于緩和下來,柱了柱拐杖,站起了他佝僂的身軀,神色從容的說了一句話。
“也該蘇醒了,走吧!少俠的疑惑,將來會知曉,且老朽剛剛看了少俠的面相,是大氣之人,必定有虎作伴,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啊!”
說完,老人頭也不回朝古閔月走去。
一頓接二連三的話,陸銘差點沒跳起來,暴打老頭一頓,什么跟什么啊!咬文嚼字,比他的師尊還要啰里啰嗦。
………
“咦!這里是天堂還是地獄?怎么感覺那么熟悉?”
“三弟,你…你怎么也在這里?”
兩道聲音有些疲倦,相互對視了一眼,愣了好一會兒時間,既興奮又驚愕道。
兩人正是尤震河和豐時,已經(jīng)蘇醒了過來。
“嗯,什么味道,有點辣眼睛?!庇日鸷拥馈?p> 未等尤震河驚訝,粗大靈敏的鼻子就聞到了一股怪味,扭頭繼續(xù)朝那股怪味聞去。
緊接著“嘛呀”一聲。
只見一張蓬頭垢面的黑臉,正盯著他看,差點沒嚇暈過去。
尤震河瑟瑟發(fā)抖,連滾帶爬,撞在茶樓門檻上,嚇得臉色發(fā)白,顫顫巍巍道:“你…你…是人是鬼?”
“鬼你個大頭鬼,本姑娘姓古,叫古閔月,快叫姐姐。”
古閔月的尖細的聲音響起。
站起了身子,除了臉黑之外,其他部位皆不遜色一位絕世美女的身材,正雙手抱胸,腳踩木頭,目視尤震河。
這位姑奶奶的出現(xiàn),把兩人嚇得不輕。
豐時則比較淡定一些,默不作聲,牙齒微微哆嗦,瞳孔放大,面無血色,等看清是個人后,方才心安下來,第一時間掃視周圍。
“兩位沒事吧!”
就在這時,又一道聲音響起。
清閑淡雅,風塵仆仆,凝神聚目,身穿藍衣,腳步沉穩(wěn),出現(xiàn)在豐時和尤震河面前。
來者正是陸銘。
“是你…?”
豐時和尤震河異口同聲道。
“呼…”
一道人影快速跳了起來,健步如飛,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陸銘的衣襟,咬牙切齒說道:“你還敢出現(xiàn),卑鄙小人,不配出現(xiàn)在這里?!?p> “喂…喂!這位大哥,你干什么你,快放開?!?p> 古閔月見狀,連忙沖上去,使勁扒開豐時扣在陸銘衣襟的手,氣鼓鼓的說道。
不料,以她的力道,居然扒不動那雙粗糙的手腕,古閔月只能面色羞紅,語無倫次,言語相逼繼續(xù)開口道:“他可是我未來的夫君,你敢動他試試看?!?p> 陸銘見狀,并沒有出手阻擋,神色復雜,不知如何開口,眼睜睜的看著那雙怒不可遏的眼神,仇視自己,衣襟被死死的揪住,也無動于衷。
“大哥,快閃開,俺宰了這人面獸心的卑鄙小人?!?p> 忽然,一聲怒吼,只見尤震河不知道哪里拾起一根木棍,奔了過來,欲朝著陸銘的腦袋砸去。
“夠了,小小年紀不分清紅皂白,若不是少俠出手相救,你們兩個早就死于非命。”
就在尤震河抬起木棍即將要砸下去時,茶樓響起了沙啞惱怒的聲音。
來者正是古閔月的爺爺。
“您是?”
豐時和尤震河聞言,微微一愣,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直勾勾的盯著一位衣杉襤褸,柱著拐杖,面容干癟,頭發(fā)須白的老人,正站在陸銘的背后。
“我是你眼前小丫頭的爺爺,也姓古,叫古弋陽,稱呼我為古老便可?!崩先搜勖敖鸸?,面露怒色,扶了扶胡須道。
古閔月見爺爺出來了,低著頭撇著嘴,不情愿的回到其身邊,像做錯事的頑皮小孩一般。
古弋陽則氣得面色漲紅,當著眾人面,小聲斥喝了一頓古閔月。
聲音不大,如不細心聽,根本無法知道,古弋陽都說了些什么,只有陸銘知道為什么會被斥罵。
……
“怎么回事?丫頭不是告訴過你,把爺爺?shù)脑?,告知主魂本人么,你怎么就是不聽呢?”古弋陽氣憤道?p> “我…我…誰知道會變成這樣,月兒只想整整他嘛!誰讓他那副提鼻子瞪眼的樣?!惫砰h月扯下一根頭發(fā),在手指上不停地轉動,嘟起小嘴可憐憐兮兮的說道。
“你…你…氣死我了,如今少俠對老朽有了不好的一面,你叫我怎么讓少俠帶上你,你…你就只會給爺爺添亂?!?p> 古弋陽身體不停的發(fā)顫,面沉如水,抬手欲要打下去,想想又于心不忍,狠狠地一甩袖口,輕嘆了一聲繼續(xù)開口道:“唉!擺了擺了,既來之,則安之?!?p> 言罷,古弋陽柱著拐杖,朝陸銘的方向走去。
“略略…,本姑娘才不稀罕跟著他呢!”
待古弋陽走遠后,古閔月用手撐開小嘴,對遠處陸銘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