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缺乏情報的安樂椅推理
坐在自己座位上，我沒有在意周圍嘈雜的環(huán)境，開始回憶記憶里的事件。
第一個事件，電風扇掉落事件。11月6日發(fā)生，周圍教室的人聽到聲音去看才發(fā)現(xiàn)，一開始被誤以為是事故，直到后續(xù)事件發(fā)生。警察調(diào)查后并未發(fā)現(xiàn)電風扇有人動過手腳，被害人回教室的理由也出于自己，是想要放置物品。
這個事件最難推測，怎么看都是事故，但卻剛好發(fā)生在殺人事件期間。
要說這只是巧合有點太牽強了，我以是殺人犯做的為前提進行思考才更合理。
這個事件犯人是怎么操控的？先假定他操控電風扇掉落的時間段，被害人回去的時間段是他操控的？難道是同班同學？同班同學刻意引導的？
可是犯人是連續(xù)殺人犯啊，第一個案件就選擇自己班的人？這也太容易暴露了。難道是反其道而行之，運用燈下黑原理？不，他需要防的是警方，警方可是會用更實在的方式調(diào)查事件的。如果一年級三班死人了，警方就調(diào)查一年級三班。如果有這么明顯的痕跡不難調(diào)查到，更何況犯人沒有冒著這樣的風險一定這么做的理由，所以第一個被殺的肯定不是犯人所在班級。
可不是同班的他又是如何操控被害人回教室的，手機聯(lián)系？那會留有痕跡，太容易被查到了。被害人回教室的理由...我記得何越當時說的是去放置物品。
會帶去體育課且沒被老師阻止，說明是隨身物品，而且大小可放置在口袋內(nèi)。如果被害人不運動的話，那就算帶在身上也沒事，但被害人卻要放回教室，也就是說被害人需要運動才需要放置?？扇绻皇且胖玫脑挘梢灾苯臃胖迷谥車孛嫔??！贿^這是建立在那物品不重要的前提下，只要那物品重要到了一定程度就不可能放置在地面上或交給別人了。也就是說那物品具有很大的價值，最可能的就是錢包或手機。
可犯人是怎么操控被害人在體育課中途回去的？被害人有沒有在體育課帶手機錢包是第一個前提，被害人會不會想回教室放置手機錢包是第二個前提。要滿足這兩個前提才能讓被害人出現(xiàn)在電風扇下側(cè)。而之后還要剛好滿足掉落的時間...才能讓被害人被電風扇殺死。
太過精密了，其中差一秒就會使被害人躲過事故，簡直就像是有個監(jiān)視器一直在看著被害人一樣。而且電風扇又是如何控制墜下的？為什么連警方都查不到痕跡。難道真的沒動過電風扇，而是看電風扇快出事了才策劃了這起殺人事件？可就不能解釋為何那么精確。
...這起事件算是機關(guān)殺人，并不是親手殺死被害人的類型。要指證犯人只能靠他留下的痕跡，可偏偏我接觸不到，只能絞盡腦汁思考著有限的情報。
等等——為什么電風扇是運作著的？這很奇怪??！他們在上體育課，教室里也沒人，為什么電風扇會是運作著的狀態(tài)？而且從它能砍死人來看運作的檔級還很高。
他自己開的？他只是回去放置物品，因為是為了放置物品說明他是想要運動的，那就不會滯留在教室，也就不會開電風扇了。
上課前最后離開教室的幾個人和班長都剛巧忘記關(guān)電風扇了？這不是必然，犯人不可能確定啊。那犯人怎么保證電風扇運作在最大檔次不被別人關(guān)的？
難道是他自己在一年級三班的人走光后進教室開的？可接近上課時走廊幾乎沒人，有人那時經(jīng)過肯定會很顯眼，在警方意識到是事件后就不會查不到犯人了。
那么，為什么？難道犯人能遠程操控電風扇？不對...就算能遠程操控電風扇的運作，也不可能遠程操作電風扇的開關(guān)。那開關(guān)沒這種機能，必須用人力去擰。不過我也不確定開關(guān)的狀態(tài)...
整理一下——需要調(diào)查的點：開關(guān)的狀態(tài)，誰打開的電風扇，被害人回教室想要放置的物品，回到教室后過了多久發(fā)生的事件，其他電風扇的狀態(tài)。
這些都交給何越去調(diào)查比較好，我的人際線沒那么強大。
但現(xiàn)在還不行，現(xiàn)在還沒有人意識到這并非事故。要是這時候就將這種判斷告訴了何越，他之后肯定會察覺到我的異常。
我可真是不相信他人，就這點來說，我一直沒變。
...主角會時間跳躍的作品里，作者通常不會讓主角道出真相的理由我算是切身體會到了。
為了安全？覺得別人不會相信？...不對，不止如此。
是為了保持自己的優(yōu)越性，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的情報。整個世界除了自己以外全都會和原來一樣的行動，看著這樣的世界，心底自然會生出一種優(yōu)越感。
‘你們都在機械地重復(fù)，我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整個世界只有我一個人在影響未來?！?p> 這么說也的確，時間跳躍的人本來就是唯一影響未來的那個關(guān)鍵點，就這點來說，甚至可以說整個世界，未來都靠他決定，因為其他人的行動都是固定的。
可是這么說的話，命運真的存在嗎？
“好了，大家安靜一點?！?p> 老師的聲音將我從思緒中喚醒，環(huán)顧四周，周遭的學生都一臉興奮地討論著事件。
他們還不知道被害人已經(jīng)死了，所以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大概還以為這不過是讓他們暫時不用上課的契機。
比起事件后期蔓延出來的那種恐懼，這種不成熟的想法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
我結(jié)束了思考，偽裝出一如既往的神情和同桌開始談起了事件。
等到放學能自由行動的時候，現(xiàn)場已經(jīng)被圍欄所包圍，窗戶也被窗簾遮住。雖然我校有膽大的學生但也不存在敢跨入其中的笨蛋。
我來到一年級三班附近本想擠進人群隔著圍欄和窗戶看看現(xiàn)場，但看到教室的窗簾好像被拉上了，也就作罷。
來到五樓的社團活動室，何越并不在里面。我在原本的世界今天早早回家了并沒來所以自然沒見到他。
他果然沒有停下腳步。
我掏出手機直接打了個電話給他，在手機響鈴了幾秒后他才遲鈍地接通了電話。
“來社團室。”我直接命令道。
“...我在調(diào)查事件欸?！?p> 他的語氣有些不滿。
“我來幫忙調(diào)查。”
“真的嗎?。俊?p> “嗯，當然?！?p> 我本來就要調(diào)查。
“那我馬上來?！?p> 我掛斷電話，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合上雙眼稍作等待。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有人正以兩階一步的節(jié)奏走上四樓。毫無疑問是何越，到了高中還會這么走的人我只認識他一個。
“我來了！”
他出現(xiàn)在門扉前的瞬間就宣布道。
“你怎么突然想——”
“電風扇掉下來砍傷的人死了?！?p> 我打斷了他的廢話，直接說道。
這個情報現(xiàn)在很少人知道。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張著口，何越有沒有經(jīng)歷過周圍死人，這我并不清楚。
“...真的死了？”
“嗯?！?p> 我沒有任何猶豫地點了點頭。因為經(jīng)歷過更痛苦的事，所以無關(guān)的人死去對我來說并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那這下問題大了...”
“你是說學校？”
他現(xiàn)在還以為是事故，那會承擔責任的自然是學校。
“嗯，這下要賠的多了?！?p> “你怎么先關(guān)注這種事？”
“...我家和校長有點親戚關(guān)系?！?p> “哈？”
我這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的世界他可沒說啊。
“怪不得你蹺課那么多次都沒被退學?！?p> “那是因為我自學很認真...”
我微瞇著眼看向他表示不信，但很快干咳一聲扯回話題。
“談?wù)拢襾碚f下我知道的。事件發(fā)生在一年級三班下午第二節(jié)課體育課，回教室放置物品的被害人被掉落的電風扇砍傷送去醫(yī)院，治療無效死亡?！?p> “怎么感覺你的語氣有些違和？”
“怎么違和？”
我不認為自己有說多什么。
“不像是剛剛經(jīng)歷過的語氣...不接地氣，好像新聞報道事實一樣。”
真是夠敏銳的，如果不是不能說出口，我都想鼓掌稱贊了。
“你的錯覺?！?p> “行吧，不過你都了解的那么清楚了還叫我干嘛？”他無所謂地哼了聲，直接說道。
“...這次的事有些奇怪，可能不是單純的事故?！?p> 我故意深沉地說道，但并沒有使何越認真對待。
“不是單純的事故？為什么這么想?！?p> “他剛回教室，他們班又在上體育課。電風扇誰打開的？”
何越坐到社團里自己的座位，倚靠著桌面說道：
“在他之前回到教室的同班同學？”
“好，那么那個先回到教室的同班同學為什么要打開電風扇?！?p> 何越的思考回路和我想的一樣，我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當然是為了涼快啊?！?p> “那我問你，你體育課一個人回到教室，想涼快一下時，會打開所有電風扇嗎？”
“不會...原來如此，我知道你的意思了?！?p> 我微微笑了笑，何越并不是會為了面子而不肯承認別人的人，否則我早就不理他了。
“嗯，他打開電風扇是為了涼快，那么他必定坐在打開的電風扇下面?？呻婏L扇掉落，被害人卻只有一個，甚至連其他傷者都沒有，現(xiàn)場也沒有呼救聲?！?p> 聽完我的解釋，何越卻提出了質(zhì)疑。
“等等，被害人？為什么說的好像有加害人一樣?！?p> “這就是我需要你調(diào)查的了?！?p> 我一臉認真地看向他，這次沒有做掩飾。
“你是懷疑這是...這不可能吧？這次的事怎么看都是事故??！就算你剛剛反駁了先回教室的人開的電風扇，但還有最后幾個離開教室的學生忘記關(guān)閉電風扇的可能性啊。”
何越皺著眉頭一臉無法認同地反駁。
“電風扇只是低檔殺不死人你認同吧？”
“嗯，我試過擋了一次，連傷口都沒...不，嚴格來說有一點，但并不嚴重。”
“...我...你居然試過？”
這家伙不要命了吧，居然敢去試這么危險的行為。
面對我的驚訝，他有些自得地歪嘴笑了笑。
“其實那次也沒開高檔，看起來沒那么危險就是了?！?p> “...總之，低檔電風扇就算落下也砍不死人，你認同對吧?！?p> “當然。”
“也就是說，那掉落的電風扇必然是高檔運作著。可電風扇高檔運作時，就那個聲響能夠讓人忽視它的存在嗎？”
“這么一說的確，我們學校電風扇有些古老，開高檔時帶來的空氣呼嘯聲很難不在意。但卻被最后走的幾個人一起忽略了存在...”
何越被我?guī)酉萑肓怂伎紶顟B(tài)，這種狀態(tài)就好引導了。
“遠程遙控的可能性呢？”
“這就需要你去調(diào)查了，你去調(diào)查事發(fā)現(xiàn)場的開關(guān)狀態(tài)就能確認這可能性。”
“你是說犯人...那可能存在的犯人遠程遙控了電風扇？我說的不是那種，我是說設(shè)定了定時的手段來物理破壞電風扇的吊柱?！?p> ...信息差又一次暴露，我還并沒有適應(yīng)現(xiàn)狀，所以才會犯這么低級的錯誤。何越并不知道警方調(diào)查后都沒有查到機關(guān)痕跡并認為是老化。所以還以為有犯人的存在的情況下，他使用的是機關(guān)殺人。
“警方好像沒看到有人為破壞的痕跡。”
“...這怎么看都像是事故啊...別這樣看我，我只是覺得犯人偽裝得真好。”
我收回看向何越的眼神，繼續(xù)說道：
“你不是最近想畫漫畫嗎，就把我們的調(diào)查推理當成靈感吧?！?p> “好想法啊！的確可以當做材料?！?p> 何越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有些興奮。
“這樣子就算我們推測錯了也不算虧，能當成材料。那我要調(diào)查的除了電風扇開關(guān)狀態(tài)還有什么？”
“1.開關(guān)的狀態(tài)。用來判斷是否遙控。
2.誰打開的電風扇。當然有可能調(diào)查不到，不是說你能力不足，而是說可能故意隱藏。
3.被害人回教室想要放置的物品，為什么想回去，是不是被引導的。雖然我覺得不會那么簡單。
4.被害人回教室后過了多久發(fā)生的事件，雖然我認為回去放物品不會逗留，但還是確認下。
5.事發(fā)現(xiàn)場其他電風扇的狀態(tài)。這點可以確認是隨機犯還是計劃好的，要是剛好只有被害人頭上那個電風扇打開高檔，那就可以排除隨機犯的可能性了?！?p> “隨機犯？”何越有些疑惑地看向我。
“就是說那種擴大事故可能性來殺人的犯人，代入我們這起事件，就是那種知道哪個教室電風扇老化最嚴重有可能出事故后就故意趁沒人去打開電風扇的人。”
“哦哦，還有這種可能性啊。”
何越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手機開始記錄，他記憶力沒那么優(yōu)秀所以肯定是害怕自己忘記其中一條。
等他打完字后打了聲招呼馬上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可不知為何又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朝我投來疑惑的視線。
“可張擇日你為什么那么想要調(diào)查啊？”
我強迫自己不移開視線，任由罪惡感纏繞身體。
“單純的好奇心罷了。”
何越撇了撇嘴，也沒多說便朝門口走去。
...倘若他會相信我現(xiàn)在的狀況，我只會覺得他是個瘋子。而且...即使是他，也不可能永遠站在我這邊。所以...不要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