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出茅廬
秋風(fēng)起蕭瑟,落日映蒼穹。
寧靜的鄉(xiāng)間小道兩側(cè),是成片金黃色的麥田。
遠(yuǎn)處青山,重巒疊嶂。
山腳下那片翠綠的樹林,掩映著一座村莊。
村莊雖然不大,但炊煙裊裊,寂靜悠然,別有一番田園情趣。
所謂枯藤老樹,小橋流水,也不過如此而已。
“叮鈴鐺…”
清脆悅耳的鈴聲消散在曠野。
鄉(xiāng)間小道上,一個道士裝束的少年,倒騎著一頭白色毛驢,晃晃悠悠朝村莊的方向走去。
這毛驢極為罕見,灰白相間的毛色,頭頂一縷黑鬃。
大腦袋大眼睛大蹄子長耳朵,渾身肥騰騰的。
脖子上系著一條紅菱,下面墜著一串白金鈴鐺,搖頭晃腦間,叮當(dāng)作響。
這毛驢走的搖搖晃晃,可背上的少年卻躺的很是穩(wěn)當(dāng)。
少年生的眉清目秀,消瘦的臉龐棱角分明,略微帶著一絲痞氣。
嘴角叼著草根,翹著二郎腿,鼻腔中還哼哼著什么曲調(diào),悠然自得。
就在這“叮當(dāng)叮當(dāng)”的聲響中。
一人一驢走過村頭的木板橋,進(jìn)入村中。
少年坐起身來,抻著懶腰。
他已經(jīng)趕了一天的路,腹中空空,身心疲憊,想要在此處找戶人家借宿。
可環(huán)顧四周,卻發(fā)現(xiàn)村子里竟異常的安靜。
還真是一處自有一處奇,難道這地方就這習(xí)慣?天還不黑就都關(guān)門了?
少年牽著驢,在村中溜達(dá)。
可一直從村頭走到村尾,卻一個人都沒看見,家家都是閉門閉戶。
這村子上的人家睡覺都這么早嗎?少年心中有些納悶。
抬頭看了看天色,日薄西山,驕陽似火。
可不能再往前走了,錯過這個村子,恐怕就得露宿荒郊野嶺。
想到此處,少年四下逡巡一番,看到一戶人家。
青磚門框,土坯墻,榆木門板,鐵扣環(huán)。
雖說不是大門大戶,門前卻灑掃的干凈利落,看上去頗為講究。
就他家吧…
少年打定主意,上前敲門。
“篤篤篤…有人嗎?”
屋內(nèi)沒人回話。
“篤篤篤…”
少年再次敲門,靜待片刻,卻依舊無人應(yīng)答。
沒人???不應(yīng)該吧。
門上的扣環(huán)锃光瓦亮,屋內(nèi)還有煙火氣,不像是沒人住的地方?可為什么沒人應(yīng)聲呢?
少年心中疑惑,湊近門縫,打眼往里觀瞧。
屋內(nèi)一片昏暗,并不能看清里面的情況。
可隱約間,卻能聽到斷斷續(xù)續(xù)的女子的哭聲。
少年心中起疑,莫非這不是什么好人家?屋內(nèi)有人在為非作歹?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還得了?
思及此處,少年再次扣響房門,且力道也愈來愈大。
“砰砰砰…開門,再不開門,我可闖進(jìn)去了…”
別看這少年身形弱小,可這一嗓子卻是中氣十足,手上的力道也夠大。
“砰砰砰”錘了三下,門框上的灰塵都被震得噗簌簌往下直落。
可即便少年如此用力敲門,屋內(nèi)卻仍然沒有回應(yīng),甚至連哭聲都停了下來。
少年心中焦急:想必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可不能再等了。
只見他側(cè)開些身子,抬腿就是一腳。
“砰,咔嚓…”
聲音響起,門栓應(yīng)聲而斷。
就連那兩扇厚重的房門,也被踹的搖晃起來。
此時顧不得其他,少年再補上一腳,將房門踹倒。
揮起寬大的袖子,抖了抖揚起的灰塵,急步進(jìn)入房中。
屋內(nèi)光線昏暗,剛剛進(jìn)入的少年,還有些不太適應(yīng)。
正當(dāng)他瞇縫著眼睛打量周圍時。
突然間,寒光一閃,一口森冷的菜刀從一側(cè)劈來。
怪不得沒有動靜,原來是等著暗算。
少年心中冷笑,側(cè)身閃避,同時揚起手中的鞭子。
“啪”
一聲鞭花響起,正正抽在了持刀之人的手腕上。
緊接著,“當(dāng)啷”一聲,菜刀落地。
昏暗中沖出一個人影,如瘋子一般撞向少年的胸口。
“你這個畜生,我跟你拼了…”
咦?
少年本想動手,可定睛一瞧。
怎么是一個老漢?
情急之下,他趕忙收回鞭子,擋在胸前。
同時胳膊往外一推,便將那老漢推的仰面跌倒。
可那老漢并未作罷,雖明知不是少年的對手,卻依舊掙扎著爬起身,再次撲來,口中不住的咒罵:“你這個畜生,我…”
“定…”
少年握著鞭頭,向老漢的胸膛一點。
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術(shù),那老漢竟呆立在當(dāng)場,動憚不得。
這少年自幼在昆侖山修道,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一個尋常的老漢哪里會是對手?
更何況這老漢身形干枯,頭發(fā)灰白,連腰桿都挺不直,即便想為非作歹,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這是怎么回事?
少年有些疑惑。
“阿爹,阿爹…”
正疑惑間,從里間屋又沖出來一個少女,嚎啕大哭著奔向老漢。
少女扶著老漢的身子,扭頭望著少年,一雙眼睛已經(jīng)哭得紅腫,放聲哀求。
“我跟你們走,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爹…”
呃~
見到此情此景,少年才反應(yīng)過來,這一切,恐怕都是誤會。
他趕忙揚鞭,再次沖老漢一點,口中念了聲“解”。
那老漢應(yīng)聲跌倒在地,父女倆抱頭痛哭。
少年則立在當(dāng)場,神色尷尬的解釋,“真是對不住,我剛才路過,聽到屋里有哭聲,還以為有歹人作惡,就想進(jìn)來看看,誰成想…”
說道此處,少年覺得自己應(yīng)該做點什么才是。
他趕緊走上前,將二人攙扶起來,口中一再道歉:“對不住啊,對不住…”
面對少年真摯的歉意,那老漢也沒再死纏爛打,一邊扶著椅子坐下,一邊抹著眼淚。
“無妨,無妨,是我先認(rèn)錯人的…”
觀瞧這父女二人,都不是為非作歹之人,自己破門而入,確實是有些莽撞了。
少年趕緊將房門扶好,又撿起地上的菜刀,繼續(xù)解釋道。
“我本是過路之人,見天色已晚,就想找戶人家借宿,實在是無意沖撞老丈,見諒見諒…”
“唉,算了算了…”那老漢帶著哭腔擺擺手,“我家不留宿,你趕緊走吧…”
見此情形,少年心中更加好奇,這父女二人關(guān)門痛哭,莫非有什么難處?
在山上的時候,少年學(xué)的就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之道。
如今見人落難,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少年遲疑道“老丈家中可是遇到什么難事嗎?若晚輩能幫襯一二,老丈盡管開口,也算是晚輩的賠禮了?!?p> “小道士不要再啰嗦了,趕緊走吧,再晚一些,恐怕連累了你的性命…”老漢的聲音中已經(jīng)帶上了些許怒意。
“老丈若不說出實情,我還就不走了。”
這少年也是倔脾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也不管別人需不需要幫助,他執(zhí)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唉…”
老漢無奈,只能哭哭啼啼將事情原委道明。
此處名為王家村,老漢就是這村上的人。
家中老伴走的早,只余下一個女兒,父女倆相依為命。
女兒名叫喜兒,自幼愛笑,天真爛漫。
如今年芳十六,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楚楚動人。
可自古紅顏多薄命。
鄰近的莊子上有個裴老大,相中了喜兒,非要強(qiáng)娶過門,納為小妾。
這裴老大在四鄰八鄉(xiāng),歷來是橫行霸道。
今天占這家兩畝地,明天奪那家一頭牛,大家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只因這裴老大,是黑風(fēng)山寨上的一名頭目。
老王家雖不富裕,但家中的獨女卻一直被奉為掌上明珠,平日里百般呵護(hù)。
正是如花般的年紀(jì),怎么能嫁給一個年過半百,專橫跋扈之人呢?更何況是給人家做妾?
況且這些年來,那裴老大納妾無數(shù),沒一個能得善終。
不是被送到黑風(fēng)山上被人凌辱,就是被賣入青樓。
不是被打得遍體鱗傷,就是突然暴斃。
好人家的閨女,哪里肯嫁到那種鬼地方去?
可就在昨天,那裴老大派人來送信,說今夜就要將喜兒帶走。
若是不從,便要搶人…
說到此處,父女二人均已是泣不成聲,再也說不下去了。
少年心中卻已經(jīng)大致明白,怪不得這老漢見自己闖入就上前拼命,怪不得屋內(nèi)有女子的哭聲。
“我看著村上也有幾十戶人家,難道就沒人愿意伸出援手?”
“世道艱難啊,”王老漢一聲嘆息:“鄉(xiāng)親們都被那裴老大欺負(fù)怕了,沒人敢觸其眉頭?”
少年心中暗付,怪不得天還沒黑,各家都已經(jīng)閉門閉戶。
想不到這看似世外桃源之地,也有這種欺男霸女之事。
“即便如此,還有王法存在???你們?yōu)楹尾蝗蠊倌??”少年疑惑的問道?p> “王法,呵呵…”王老漢又是一聲慘笑,“當(dāng)今世道官匪勾結(jié),做官的比賊還貪,哪里還有什么王法?哪里還有公理存在?”
聞聽此言,少年心中竟有些惱怒,他惱怒的不只是這世道的不公,更加惱怒的是王老漢這不知變通的腦子。
“你們還可以跑?。刻齑蟮卮?,何處不能去得?”
“跑?能往哪跑?”王老漢無奈的嘆息。
“老漢我今年六十多了,黃土都已經(jīng)埋到了脖子,腰都直不起來,還怎么跑?”
“小喜一個女兒家,從來沒出過遠(yuǎn)門,這天下是大,可又能跑到哪里呢?”
“換一個地方,也只不過是剛出狼穴,又入虎口罷了…”
“那…那…”
少年被反駁的吱吱嗚嗚說不出話來,最后蹦出一句:“那也總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吧?!?p> “算了…”
王老漢眼睛紅腫,再次逐客:“你趕緊上路吧,他們應(yīng)該就快來了,時至如今,老漢我也只能認(rèn)命,只是可憐了我這女兒…”
茁壯的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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