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砍了老裴
到底是誰在胡說，大寨主心知肚明。
現(xiàn)在的黑風(fēng)寨早已不再是當(dāng)初的那個小勢力，甚至在群雄之中，也隱隱有躍然而上的勢頭。
若是手下還在做一些茍且之事，傳揚(yáng)出去，自己這個寨主臉上也是掛不住的。
家業(yè)大了，就得立下規(guī)矩。
縱容手下為惡，終歸成不了大器。
雖說這些年來，老裴也的確為山寨立下了些許功勞，但若是不殺雞儆猴，恐怕規(guī)矩也難以維持下去。
思及此處，大寨主指著喜兒，冷哼一聲：“胡說？苦主都在這里，你倒是說說看，他怎么個胡說法？”
裴老大莫名的感覺背上一涼，心中暗付：今天這是怎么了？大寨主怎么胳膊肘盡往外拐？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呢？
但久經(jīng)江湖的他，也不敢遲疑，趕忙為自己申辯：“那王老漢我都沒見著人，怎么就說是我給逼死的？他一大把年紀(jì)，有個什么風(fēng)吹草動都能要了性命，怎么能賴到我的頭上？”
“要不是你上門搶人，那王老漢又怎么會死？”
少年是一刻也聽不下去了，不管這幫人裝腔作勢是為了什么，他此時只想圖個痛快。
“你們身為山賊，做事也這般磨磨唧唧，一點(diǎn)都不爽利……”
“如今我落到你們手里，要?dú)⒁獎幭ぢ犠鸨悖瑒e在這里廢話連篇，小爺我聽的惡心?！?p> “哼……”
大寨主聲音驟然拔高，“山寨自有山寨的規(guī)矩，手下弟兄不知檢點(diǎn)，我自當(dāng)管教，但你出手傷了我寨中弟兄，我也不會放過……”
“那你還等什么？還不給小爺我來個痛快？等著我給你們磕頭道歉不成？”
“你這小子不知好歹，我不問明實(shí)情，怎么管教手下？”
“還有什么實(shí)情好問？有這功夫，不如去問問婊子是怎么立的牌坊?！?p> “你你你……”
這寨主的聲音大，少年的聲音更大。
不止聲音大，說話也是毫不留情，將這大寨主噎得說不出話來。
原本大寨主只是想找個借口，即懲戒了裴老大，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還能收服這個桀驁不馴的小子，為己所用。
可這小子油鹽不進(jìn)，根本不給自己就坡下驢的機(jī)會。
幾十年來，寨子中哪有人敢這么跟自己說話？
若不是愛才心起，早都命人將這小子給砍了。
大寨主一時語塞，怒喝一聲：“來人……”
裴老大在一旁冷眼旁觀，心中暗暗高興：這小子膽敢觸碰大寨主的眉頭，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少年嘴角也噙著一絲冷笑，該來的總會來，遲早的事情而已。
“寨主……”門外的嘍啰們應(yīng)聲而入。
“把老裴給我拉出去砍了?！?p> 大寨主怒氣沖沖的吩咐一聲。
“啥？”
裴老大滿臉震驚，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寨，寨主，您……”
嘍啰們也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神色狐疑的左右觀望。
就連場中的少年，也是一臉驚訝。
見沒人動手，大寨主怒氣更甚。
“怎么著？耳朵里都塞驢毛了？還是老子支使不動你們這幫小崽子了？”
“大哥息怒，別動火氣，”
二寨主趕忙起身勸慰，隨即吩咐左右，“先把老裴綁了，關(guān)起來，天亮再處置。”
他在山寨中資歷最老，也最懂老大的心思。
此時的大當(dāng)家，正趕在氣頭上，還是先緩一緩的好。
“大寨主？二寨主？”
裴老大有些蒙圈，甚至都忘記了害怕。
這是怎么話講的？
明明是那小子惹寨主發(fā)火的，怎么要把我給砍了？
嘍啰們也不敢遲疑，趕忙將裴老大帶了出去。
眾人離去之后，大寨主怒視著少年。
“我寨中的事務(wù)解決了，現(xiàn)在該輪到你了，你還有什么話說？”
“我？”
少年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不知該如何作答。
大寨主繼續(xù)道：“雖然你罵了我，但我并不是小氣之人，不與你計較……”
“但是你傷了我寨中弟兄，若輕易放過你，我還怎么服眾？”
“按照我寨中的規(guī)矩，我派出一人與你賭斗，你要是贏了，我放你倆離去，你要是輸了，留下一條腿?！?p> “你敢嗎小子？”
這山寨居然還有點(diǎn)規(guī)矩？
剛才要砍了裴老大的舉動，讓少年心中一陣猶疑。
扭頭望了一眼身邊的喜兒，少年朗聲答道：“有何不敢？只要你能說到做到。”
“哈哈哈，我黑風(fēng)寨縱橫八百里，麾下兄弟過萬，憑的就是一個信義，我耿某從不食言……”
“好……”
少年痛快的答應(yīng)下來。
“喜兒，你放心，我肯定帶你出去……”
此時的喜兒面無表情，無論眾人說什么，或者做什么，好像都不關(guān)她的事。
聽聞少年能救自己，她也只是微微抽動了一下鼻子，眼眶中凝聚了一點(diǎn)濕氣。
她的心已經(jīng)死了，就算是救了她的人，能救得了她的心嗎？
“老七，你上……”
大寨主吩咐一聲。
段開山抱拳領(lǐng)命，起身解開少年身上的繩索。
其實(shí)他心中也早有此意。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老裴等十幾人昨天就說這個小子有多么能打，同為習(xí)武之人，段開山心中還是不服氣的。
雖說他自問不能以一敵十，但就這么一個瘦弱的小子，即便這小子真有兩子，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小子，怎么比你說了算?！倍伍_山豪邁的說道。
此刻在自己的地盤，不能墮了山寨的威名，更要贏的體面。
少年撫摸著被捆的有些麻木的手腕，斜眼瞥著對方。
“隨便吧，咱們就在這打？還是到外面去？”
大寨主插口道：“外面天還黑著，這廳里也足夠大，就在這比吧?！?p> 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段開山，補(bǔ)充道：“老七，可別給咱黑風(fēng)寨丟人?！?p> 段開山也是明白人，并不敢大意。
見少年說的輕巧，他也正好就坡下驢。
只見他命人拿來兩根長棍，交給少年一根，自己的往地上一立，說了句：“小子，看招吧?！?p> 少年順勢將棍子往手中一接，前腳虛后腳實(shí)，斜身亮了個擎天羅漢勢。
段開山見少年準(zhǔn)備好了，將棍子往空中一舉，這個叫朝天一炷香。
練家子都明白一個道理，由高往低好借力。
只見段開山將棍子掄開，朝著少年的腦袋便砸了過去，這一招叫當(dāng)頭棒喝。
少年將手中棍子往上一架，抵擋住這來勢兇猛的一擊，使出一招舉案齊眉。
“當(dāng)啷”一聲，兩棍相撞。
二人的起手是在相互角力。
段開山自問力道過人，這勢大力沉的一擊，要擱旁人，肯定被砸個雙臂發(fā)麻。
可少年沒用巧勁化解，以硬碰硬，“砰”的一聲，將頭頂?shù)墓髯邮庨_。
這小子果然有把子力氣，段開山心中暗道一聲。
只見他順勢將棍子朝后掄圓，再次一個借力，撩向少年的下陰。
少年則縱身一躍，雙腳踩著掃來的棍子，跳起一丈多高。
下落時將手中的棍子杵在地上，身子打橫，提出一套連環(huán)腳。
段開山用棍子護(hù)住胸前，卻也被少年踢的連連后退，待穩(wěn)住身形后才再次反攻。
一時間，廳內(nèi)“叮當(dāng)乒乓”聲響起，如同雨打臉盆一般。
一連打了十來個回合，段開山隱隱有些落了下風(fēng)，心中焦急之下，頓時出了一個險著。
只見他中門大開，提棍子往少年身上點(diǎn)去，這一招叫同歸于盡。
少年趕忙后退兩步，堪堪退出攻擊距離。
段開山賭的就是對方要退，疾走兩步追上前去，噼里啪啦就是一頓亂棍。
少年連連敗退，繞著廳中兜圈子，并沒有被對方打中。
段開山見這小子身體靈活，心中就有些焦急，可越是焦急，越打不中，越打不中就越著急。
直至將少年追到角落，少年避無可避，段開山見狀，心中大喜，這小子，還能上天不成？當(dāng)即又是一棍打下。
這一棍自上而下，勢大力沉，裹挾著呼呼的風(fēng)聲。
少年的退路都被封死，此時他不能硬接，他是自下而上，又是猝不及防，硬接一記，只會將棍子震得脫手。
只見少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棍子一支墻角，順著段開山的褲襠鉆了過去。
緊著著一個鯉魚打挺一躍而起，轉(zhuǎn)身橫掃。
段開山心中一慌，急忙轉(zhuǎn)身招架。
可哪想到，少年只是虛晃一招，棍子橫掃是虛，掃堂腿才是實(shí)。
少年一腳踢向段開山的腳腕，段開山頓時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少年將棍子一端點(diǎn)在段開山胸前，勝負(fù)已分。
“哈哈哈，好小子……”
二人眼花繚亂的戰(zhàn)斗看的眾人高聲喝彩。
這段老七歷來誰都不服，時常自稱天下無敵。
如今在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手中吃了癟，令眾人心中暢快。
段開山見少年點(diǎn)到即止，手下留情。
雖心中不甘，卻也知道自己不是少年的對手。
當(dāng)即轉(zhuǎn)身而起，沖少年一抱腕贊了一聲：“好小子，好身手?！?p> 大寨主心中的怒氣早已全消，眼中也盡是欣賞之色。
“小子，你還是第一個把老七打倒的人，真是英雄出少年吶……”
大寨主一邊說，一邊緩緩踱步而下。
來到少年面前，站定身形，語氣誠懇的道：“我很欣賞你，加入我黑風(fēng)寨吧，咱們兄弟共謀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