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天總是很藍,日子總過的太慢。
因為曾衍偷偷摸摸找印芬給她換褲子,莫之箏那遲鈍的神經(jīng)也不由得變得細了些,開始覺得面對曾衍有點兒尷尬,之后的幾天,莫之箏都不知道該怎么跟他相處。
她向來沒有明顯的喜怒哀樂,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尷尬是為什么,人丟失趨利避害的,她選擇了逃避。
曾衍似乎也生氣了,都三天沒有跟莫之箏說話了。
這正合了莫之箏的意,恰好她也不知道要跟曾衍說什么。
快要放學的時候,外面突然狂風暴雨,噼里啪啦地就往窗戶上砸,講臺上老師在說什么也聽不清了。
莫之箏憂心忡忡地看著窗外,只祈禱這雨趕緊停了,這節(jié)課是英語課,老師說的什么過去將來時,一般將來時她到現(xiàn)在還一頭蒙,天氣預報說今天不會下雨呀。
如果現(xiàn)在不弄懂,之后將要花更多的時間來重新學習,不由得開始煩躁起來。
她時不時往窗戶看一下,時不時看一眼,曾衍突然偏過頭來,很認真地看著她,她頓時嚇了一大跳,身體不自覺地就往后仰,凳子與地面摩擦產(chǎn)生極其難聽的聲音。
這會兒雨下得大,就算發(fā)出這么大的聲音,也沒有多少人在意,莫之箏松了口氣。
雨水還在噼里啪啦地下,很多學生的心思早就不在學習之上,英語老師索性也停下了講課,改為做試卷。
趁著英語老師下來,莫之箏趕緊問一般將來時和過去將來時的用法和區(qū)分。
等下了課,莫之箏背起書包就走,被曾衍眼疾手快拉住。
莫之箏回頭,問他:“怎么了?”
曾衍:“打掃衛(wèi)生?!?p> 莫之箏這才想起來今天到她和曾衍打掃教室了。
她說:“對不起,我忘了,謝謝提醒?!?p> 曾衍沒理她。
莫之箏也不知道他生什么氣,倒也沒有貿(mào)然開口跟他說話。
兩人動作很快,最后莫之箏看他在擦黑板,莫之箏看了一眼垃圾,說:“那我去倒垃圾了?!?p> 曾衍這才愿意跟她說話:“放著吧,你待會兒擺桌子?!?p> 莫之箏:“那你先擺著,我去丟了之后再來和你擺?!?p> 曾衍語氣都加重了:“都說了讓你放下。”
莫之箏皺眉,怎么還又生氣了,真是莫名其妙。
“行吧?!?p> 不去就不去,外面下著雨,她又沒有受虐的傾向,干嘛要去淋雨。
很快兩人弄完,莫之箏說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等她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看到外面還在下的大雨,恨不能拍死自己,她忘記跟羅琴說她今天值日,羅琴根本沒等她一起回家,而她還忘了一個致命的事情,她沒帶傘。
莫之箏差點兒給自己的愚蠢程度嚇死。
這個時候?qū)W校也沒剩幾個人了,連蹭傘都找不到人。
莫之箏正在想要不要回去把書放在教室,用書包遮著回家都是時候,曾衍下來了。
他看見莫之箏也像沒看見一樣,莫之箏見他帶了傘,立刻松了一口氣,有些猶豫說道:“那個,能不能蹭一下你的傘,我忘帶了?!?p> 曾衍不說話,就當沒聽見一樣,自顧自地把傘拿出來,很龜毛地把弄皺的地方都撫平,這人打完籃球后隨便拿校服擦臉的時候怎么沒有這么龜毛?
莫之箏內(nèi)心誹謗,同時在心里想:要不要厚著臉皮去蹭傘,萬一到時候被拒絕不是會很尷尬嗎?
眼見曾衍已經(jīng)撐開了傘,莫之箏差點兒沒被急死。
“走吧。”曾衍說。
莫之箏愣了一下,隨后好似聽到什么恩赦令一樣,立刻走到他身邊,說:“好。”然后又說:“謝謝?!?p> 曾衍依然沒搭理她。
傘下空間并不大,曾衍的這就是把很普通的單人傘,要想不被雨淋到根本不可能。
而且莫之箏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了一個致命的問題,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躲在一把小小的傘下,實在是太尷尬了。
以前十多年的人生中,都沒有和男生躲在同一把傘下的經(jīng)歷,她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個感覺,但這種感覺令她很慌,心跳速度都變快了。
這種感覺很危險。
莫之箏說:“喂,那個,等一下?!?p> 曾衍停下。
莫之箏把書包放下來抱在前面,說:“走吧?!?p> 曾衍看了她一眼,說:“你先拿著吧?!?p> 莫之箏原本還想盡全力護住書包的,但她現(xiàn)在是在蹭人家的傘,聽到他這么說,只好拿出一只手去拿傘。
奈何她身高跟曾衍還差了一大截,只能舉著手撐傘。
莫之箏眼睜睜看著曾衍在她面前脫下了衣服,而他們倆現(xiàn)在這個距離很危險,傘下就這么點地方,這距離實在太近了。
莫之箏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了,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燙得厲害。
莫之箏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聽見了咽口水發(fā)出的聲音,莫之箏才驚醒,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
“喂,那個,你,你要干嘛?你,光天化日的,你脫什么衣服?”莫之箏聽自己在胡說八道,這回真咬到舌頭了。
曾衍突然笑了,莫之箏不由得想起了成為同桌那天,他對她那一笑。
那天因為有太陽,所以覺得他身上閃閃發(fā)光,可我今天并沒有太陽,為什么還是覺得他的笑容如此晃眼,感覺他整個人都在發(fā)著光。
眼瞎也不能如此瞎啊。
莫之箏眼睜睜看著曾衍把衣服披在她身上,跟她說:“走吧。”
她感覺全身都好似被他的氣息包圍住了,一句話脫口而出:“你上面有汗,我不要?!?p> 曾衍:“……你那個應該還沒走,不能受涼?!?p> 莫之箏:“哪個?”
曾衍:“……”他張嘴,轉(zhuǎn)過頭去咳了一聲,回過頭來看見莫之箏還在看她,只好說:“就是只有你們女生會來的那個。”
莫之箏:“……哦?!?p> 她想到了三天前的窘迫經(jīng)歷,感覺沒臉見人,現(xiàn)在只想鉆進腳底下的地縫里去。
她可以確定,自己這會兒的臉已經(jīng)拿去煎雞蛋餅了。
明明在下雨,莫之箏卻覺得熱得厲害,全身的溫度從臉往周身其他地方蔓延,燙得不行。
莫之箏隱約覺得,她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早知道這樣,就應該頂著書包回家的,蹭什么傘,這下多尷尬啊。
兩人的家不在同一個方向,曾衍把莫之箏送到公交車站,到另一邊去坐公交車。
曾衍離開的時候,莫之箏才感覺自己學會了呼吸,忍不住彎著腰大口吸著氣。
這個時候在這里等車的學生已經(jīng)很少了,站臺只有零星幾個人,一個大媽看她這樣,連忙關心道:“同學,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莫之箏謝過大媽的好意,說自己沒事。
沒有曾衍的地方,空氣竟如此清新美好。
等回到家以后,莫之箏還在研究自己今天為什么這么反常,為什么跟曾衍在一起就心跳加速,感覺周圍的空氣都是熱的。
想了半天沒想出什么來,莫之潔進來看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問她:“姐,你發(fā)什么呆?吃飯啦?!?p> “來啦?!?p> “姐,你剛剛在想什么?喊半天都沒人應?!?p> “嗯,沒什么,就是一些學習上的事。”
“唔,我看不像?!?p> “像不像我都要吃飯了?!?p> 吃飯的時候,老媽問莫之箏:“箏箏,今天不是下雨嗎?我看你傘還在家里,這幾天恐怕都會下雨,你記得帶傘?!崩蠇層洲D(zhuǎn)向莫之潔和莫之景:“還有你們兩個也是?!?p> 莫之潔:“媽,我?guī)Я?。?p> 莫之景:“我一個大男人,天天帶傘干嘛?沒事兒,反正我身體好,淋淋雨就當鍛煉身體了?!?p> 老媽笑罵:“鍛煉什么身體,鍛煉身體是這樣鍛煉的嗎?好好給我?guī)??!?p> 莫之景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p> 老爸:“怎么,說你兩句你還不樂意了?”
莫之景撇撇嘴:“老媽說的話都是對的,我哪敢啊?!焙竺嬉痪湓捦系瞄L長的。
莫之箏笑了一下,說:“好好說話,在哪里學的,拖腔拖調(diào)?!?p> 莫之潔:“姐,你不知道莫之景,他現(xiàn)在在學校里說話都這樣,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
莫之箏疑惑:“為什么要這樣說話?”
莫之潔看一眼莫之景:“腦子有病吧。”
他們姐弟倆向來不和睦,莫之箏也不在意莫之潔的話,看向莫之景。
莫之景百忙之中抬起頭來,說:“姐你不覺得這樣說話很帥嗎?”
莫之箏:“不覺得?!?p> 莫之景嘆了口氣:“所以跟你們說你們也聽不懂。”
莫之箏:“……”
莫之潔瞪一眼莫之景,嫌棄完完全全寫在臉上,跟莫之箏道:“姐,你別理他,他現(xiàn)在腦子不正常,對了,那你今天沒帶傘,我剛才也沒看你跟羅琴姐一起回來,那你怎么回來的?”
莫之箏:“……就是坐公交車回來的?!?p> 莫之潔:“我知道啊,但公交車站不是離你們學校還有七八分鐘的距離嗎?”
莫之箏:“……”妹妹,其實你可以不用這么關心你姐的。
真的。
莫之箏硬著頭皮說道:“蹭了同學的傘?!?p> 莫之潔點了點頭,“哦”一聲,才終于閉上嘴了。
莫之箏松了口氣,然后老爸這個時候又問:“之箏,那你想好要選理還是選文了嗎?我聽說你們學校最近要開始選文選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