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雨還在嘩啦啦地下，這個時候廣播站發(fā)出的音樂聲音很大，《義勇軍進行曲》的音符在小小的醫(yī)務室里飄蕩。
一中比較注重學生的身體健康，不管天晴下雨，課間操都要出去鍛煉，不下雨就在操場上，下雨則在新建的體育館鍛煉。
有同學從醫(yī)務室門口經過，還能聽到有人抱怨說一句：“天吶，煩死了，為什么下雨了還要來做操啊，你說學校沒事拿錢去修什么體育館啊，我覺得可以多修兩個食堂，再不濟修建一棟學生宿舍也好吧?！?p> “我覺得也是，修食堂最好?！?p> 莫之箏剛從床上站起來，就看見潔白的床單上那一點刺眼的紅色，嚇得立刻一屁股坐回去，在床上弄出了不小的動靜。
校醫(yī)伸出了個腦袋出來，問：“怎么了？”
莫之箏為難地看了面前的兩個人，一時間什么話都不想說。
她想死一死。
莫之箏發(fā)誓，這輩子她一定不會再忘了自己生理期的日子。
校醫(yī)似乎是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說：“沒關系，你們走吧，醫(yī)務室的東西都會定期清洗的。”
外面廣播的聲音太大，校醫(yī)的聲音也不自覺地高了些，嚇得莫之箏心驚肉跳，感覺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她來大姨媽，然后還沾在醫(yī)務室的床上了。
莫之箏低著頭小小聲地對校醫(yī)說：“謝謝?！?p> 聲音這么小，校醫(yī)除了能看到她在說話，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么。
校醫(yī)似乎也沒在意，說：“趕緊回去吧。”然后腦袋又伸回去了。
莫之箏看著還傻愣愣站在前面的曾衍，更加覺得難堪，那種尷尬的感覺難以啟齒，只感覺頭皮發(fā)麻，后背出汗，這種感覺這輩子都忘不了。
她小聲地說：“喂，那個，你先走吧，我，我等會兒就來。”
曾衍：“哦?！彼孟穸嗫戳艘谎鄞玻缓筠D身往外走。
見他走了，莫之箏終于松了口氣，現(xiàn)在外面人這么多，如果被人看到就更尷尬了，莫之箏打算等開始播報做操的時候再出去。
莫之箏抓著手里的衛(wèi)生巾，焦急地看著外面，以前都是希望放廣播體操的音樂慢一點響起，現(xiàn)在她由衷地希望能再快一點。
莫之箏一著急，腳尖就不自覺踮起來上下晃動。
正當她晃動得越來越焦躁之時，曾衍出現(xiàn)了，莫之箏的腳不動了。
她眨眨眼，才后知后覺地問：“那個，你在這里做什么？”
曾衍看了她一眼，丟給她一件衣服，說：“你拿著吧，我看你今天沒穿校服。”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校醫(yī)估計是聽到動靜，這會兒又探頭出來，搖搖頭失笑感慨說：“美麗的青春啊。”
莫之箏：“……那，醫(yī)生，我先走了?！彼酒饋恚謱擂蔚刂钢舱f：“這個就麻煩你了?！?p> 校醫(yī)揮揮手。
莫之箏趕緊把校服圍在褲子上，然后捂著那個黑色袋子快速跑去廁所。
回到教室的時候曾衍不在，她才收回了縮頭縮腦的姿態(tài)，大大方方地走進教室，心里面不由得松了口氣。
尷尬！
尷尬死了？
莫之箏把臉埋在桌子上，待會兒要怎么見曾衍?。?p> 這回換成莫之箏想要找個地縫鉆進去了。
莫之箏忍不住用頭去撞桌子，越想越尷尬，越尷尬越想撞桌子，怎么就沒把她一頭撞死呢？
“哎，你在干嘛？”一個帶笑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莫之箏嚇得直接用力去撞了一下桌子，頓時眼淚都撞出來了，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嘶”。
曾衍隨手把袋子放在桌子上，說：“你不會還因為這事想不開吧？”
他說：“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還有這么傻里傻氣的一面？”
莫之箏：“……”要你管。
他說：“抬頭?！?p> 莫之箏低著頭，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沒臉見人。
曾衍見她沒有反應，又說：“哎，現(xiàn)在就我們兩個人，你害什么羞?。縿倓倹]撞著吧？”
莫之箏：“……你先別和我說話?！?p> 曾衍：“……那行吧?！比缓笏謫枺骸澳惚游夷米吡??！?p> 莫之箏：“隨便你?！?p> 曾衍：“……”
莫之箏聽見他好像在撕包裝袋，然后又聽見裝水的聲音。
不對，曾衍拿她的水杯去接水，他自己不是有杯子嗎？
莫之箏猛地抬頭：“你拿我杯子干嘛？”
她可不想讓一個男生用自己的杯子。
曾衍笑她：“不作鴕鳥了？”
莫之箏：“……你為什么要拿我杯子？”
曾衍拿起水杯，舉起來搖了搖，里面黑紅黑紅的。
“紅糖水？”莫之箏說話都不確定了。
曾衍：“校醫(yī)不是說要喝紅糖水嗎？我去買……第一次去買的時候忘記了，還買了一些別的，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你拿去吧?！?p> 莫之箏看他桌子上的白色塑料袋，說：“不用了，已經夠麻煩你了?！?p> 曾衍：“那你已經夠麻煩了，就，就繼續(xù)麻煩著吧?！?p> 莫之箏抬頭看他，“啊”了一聲。
曾衍不自在地摸著鼻子，“你先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又不是買給你的，就是讓你先趁著李樓希那只豬不在趕緊挑，不然最后都被他拿走了?！?p> 莫之箏：“……多謝，但是我真的不想吃。”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要是一般人的話，就算不想吃也早就隨便選一個意思一下了，可莫之箏腦子缺根筋，態(tài)度依然很堅決。
曾衍也有些生氣了，把水杯放在她桌子上，說：“哦，那你喝這個吧?！比缓箢^也不回地走出教室了。
莫之箏在他身后道：“謝謝。”
曾衍走得更快了。
課間操回來的時候，秋嵐問她怎么樣了，莫之箏只是搖搖頭，說沒事。
秋嵐也不知道想做什么，莫之箏說沒事之后，她也不說話，又站在她旁邊不走。
莫之箏沒辦法，只好說：“怎么了，你是還有什么話要說嗎？”
秋嵐：“對不起?！?p> 莫之箏一頭霧水：“嗯？”
“作為你的朋友，但在你生病的時候我都沒有幫你，而且這幾天我一直跟柳嬌在一起玩，你都很少跟我們一起玩了?！?p> 她低下頭在莫之箏耳邊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柳嬌，我感覺我跟她玩之后，你就很少跟我在一起了?！?p> 莫之箏愣了一下，偏過頭，把她的臉推開，說：“你想多啦，不過，聽你這么說，我也發(fā)現(xiàn)你這幾天都很少理我?！?p> 秋嵐真心道：“對不起啦?！?p> 莫之箏：“沒事，我不介意?！?p> 秋嵐：“我就知道箏箏最好了。”
莫之箏：“少得了便宜還賣乖?！?p> 然后秋嵐又低下頭小聲問：“不過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柳嬌？”
莫之箏笑笑：“沒有，你真的想多了?！?p> 求秋嵐點頭：“那倒也是，你這個性子跟誰說話都客客氣氣的，看起來溫柔得不得了，從來沒跟誰翻過臉，連難聽點的話都沒說過，剛開始看很高冷，但奇怪的是時間長了，跟班上每個人也能很好的相處?！?p> 莫之箏：“那你還擔心什么？好啦，趕緊回去學習吧?！?p> 打發(fā)走一個秋嵐，上課鈴一響，曾衍又回來了。
莫之箏恨不能就此把臉埋起來，徹底看不見曾衍。
她慢吞吞地起來給曾衍讓位置，等他進去坐好之后，李樓希喊了一句：“兒子，你買東西都不分一點給你爹，你不孝啊你?！?p> 曾衍握著拳頭作勢要打李樓希，把白色塑料袋推到莫之箏這邊，說：“這是我同桌的，你發(fā)什么瘋。”
李樓希有些懷疑，問莫之箏：“箏箏啊，這真是你的？”
莫之箏張口就像否認，就聽曾衍說：“你如果說不是，李樓希就會問，我為什么會說這是你的，最后肯定全班都知道了?！?p> 不用曾衍說出來，莫之箏就已經想到了，但聽曾衍這么說又覺得很憋屈，她不情不愿地跟李樓希點頭，說：“嗯，是我的，不過你想吃的話也可以拿去?！?p> 后桌的關慶敏說：“唉，不對啊，莫之箏你不是生病嗎？這袋子是我們學校超市的，你怎么還能去買東西啊？對了，你感覺怎么樣了，有沒有好一點?！?p> 莫之箏笑著說：“好了?！比缓笏聪蛟?，希望他能解釋這袋子里的東西是怎么回事。
曾衍裝沒看見，一動不動。
莫之箏只好說：“這是我請他幫我買的，原本是希望感謝他剛剛幫助了我?！蹦~說：“你拿著吧，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曾衍：“……”他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反將了一軍。他似笑非笑道：“不謝?！?p> 然后猛地把白色塑料袋塞進桌廂里，臉猛地朝著窗戶那邊，就不說話了。
莫之箏：“……”幼稚。
下課的時候，印芬轉過來輕輕敲她的桌子，說：“莫之箏，待會兒你跟我去我宿舍一趟，我有東西要給你?！?p> 莫之箏有些奇怪，她跟印芬從來沒什么交情，印芬要給她什么東西？她問：“什么東西??？”
印芬轉過身去，背對著她說：“去了你就知道了?！?p> 莫之箏想著這樣也好，如果可以的話，還可以跟印芬借一條褲子，畢竟也總不能一直圍著曾衍的衣服，感覺怪怪的。
于是她說：“好?！?p> 等下課之后，印芬收拾得很快，跟莫之箏說：“我們先去宿舍吧?！?p> 莫之箏巴不得，就說：“好。”
然后也麻利地收拾完，跟秋嵐說了一聲，兩人就走了。
“對了，你要給我什么？怎么那么急？”莫之箏問印芬。
印芬這才小聲說：“那個，其實是曾衍讓我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