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裂開的那日,日月盛會就開始了,朝顏與王生跟著梓鴉殿下的隊伍朝著皇宮走去。
雖說這盛會只一年一次,但一次卻是持續(xù)但仲夏,一個月的時間,因著時長,便成為了整個螢火最隆重的盛會。
皇宮擁有大小無數(shù)的門,正中間最為巨大、最有氣勢、最宏壯的那扇門緊閉著,旁的大小數(shù)十個門,中門左為出,右為進(jìn),進(jìn)進(jìn)出出了許多的人。
濃重的等級氣息壓制得王生喘不過氣來,他盯著梓鴉去的那門,心中低低應(yīng)了聲,跟著走吧。
朝顏倒是大搖大擺地跟在梓鴉的身后,一雙墨色的順著皇宮的城墻滴溜溜轉(zhuǎn)著,將所有的細(xì)節(jié)印入自己腦海之中。
“王生,別看了,走吧!”門內(nèi),梓鴉回頭,見著王生還在那兒發(fā)呆,催促著。
皇宮,數(shù)丈高的宮墻,碧磚綠瓦,就是鞋踩上去的感覺也與公主府差了許多。
朝顏微微抬了頭,偌大一個廣場停滿了馬車,都是等待著人的空車。
“大殿下!”在門后等待著的內(nèi)侍之一走到梓鴉身前,行禮道,“今兒個是奴引您進(jìn)去,請隨我來?!?p> “王生,朝顏,走吧!”
風(fēng)裹著驚雷從天而降,一聲,打壓了所有人,那昂著頭朝著皇宮中央看去的,便是第一次來。
狂風(fēng)暴雨,卻無一人舉著紙傘行于其間。
馬拉著車,四個蹄兒嘚嘚響,馬車車輪壓著濕了水的青石板,朝著該去的地方而去。
朝顏總是去看王生,雨濕了他的身,水從衣袍最下處滴下來,一步走去,步步生水,身子也是瑟瑟抖動。
唉。她在心中輕輕嘆了氣,右手翻轉(zhuǎn)了花,輕輕蓋在王生的頭頂。
“朝顏,這般不妥的!”梓鴉輕輕提醒。
“有何不妥?王生他只不過是個普通人,和我們是完全不一樣的!”朝顏反駁著。
“普通人又如何?這日月盛會第一日驚雷暴雨,便是祥瑞,普通人無一遮擋,過了這一關(guān),便可以修習(xí)靈術(shù),你不希望王生修習(xí)么?”
“靈術(shù)?若是沒過,這命可還在!”朝顏說著,不讓一步。
“命?”梓鴉笑著,轉(zhuǎn)身踩著步梯進(jìn)了馬車,“朝顏,你我是誰?即使生命垂危的普通人,我們也能從閻羅王那兒拉回來,不是嗎?”
“從閻羅王那兒拉回來,便是強(qiáng)行改命,若是以后輪回轉(zhuǎn)世,也不可能再獲得好命的吧?!蓖跎_了口,許是認(rèn)命一般,淡然道,“朝顏,我若是死了,也是我的命吧?!?p> 朝顏并未說話,而是看著王生上了馬車后,一雙眸子劃過她也不知的味道。
梓鴉見著朝顏上來,左右手挽轉(zhuǎn),整個空氣中的濕盡然消失,三個人濕著的身瞬間干爽,她抹著暗黑色的唇張著,笑道:“朝顏,王生,你們可信命?”
王生點頭,并未作答。
朝顏看著王生,也未作答。
梓鴉自顧自地答著:“作為皇族?我并不信命。”
轟!
一道雷劈在旁的樹上。
一棵蔥郁的樹,粗壯的樹干從中間離開,火光滔天,瞬間燃了旁的房,緊接著,大雨傾瀉,撲滅了這場火,烏黑色的煙裊裊升起。
這突然的一聲,惹的馬車內(nèi)的三人瑟縮了身子,緊接著朝顏掀開窗簾,朝外看去。
“許是哪棵上了年紀(jì)的樹被劈中了吧?!辫鼬f淡淡地開口,“不過是每年都會發(fā)生的事兒?!?p> 馬車中,誰都不理誰,平靜在馬車?yán)?,狂暴在馬車外。
朝顏看著王生,注視著王生的一舉一動。
梓鴉在觀察朝顏,朝顏墨色的瞳孔,淡紫色的花鈿隨著馬車移動而流光溢彩。
王生低頭,思考著破碎的寧靜。
夢,該醒了!
皇宮的正中間,是一個正圓的山頂,馬車在千丈外徐徐停下,一輛接著一輛,偌大的停車場,站滿了人。
仍舊是狂風(fēng)暴雨。
朝顏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衫群迎著風(fēng)而動,卻又因著濕潤,只有一點兒小小的波動。
周遭全是人,全是濕了的人,全是雨水,全是風(fēng)雷。但,這個正圓的地兒卻擁有四個季節(jié),春夏秋冬,仿若四季常駐。
連筱靠著靈術(shù)站在空中,一雙眸子投去期望,她緊緊地看著那正圓中,就是一片落花,她都不想錯過。
“朝顏,王生,這里是禁地,沒有父皇的允許,我們只能在此等候?!辫鼬f一臉冷漠,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天空。
“禁地?不就是天女居住的地方嗎?”朝顏小聲問著,左右環(huán)顧,全場的人都望著同一個地方,那便是天空,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是啊,天女降臨的地方!”梓鴉點頭說著,“而皇位,便是最靠近天女的位置?!?p> 朝顏聽著梓鴉這么說,對這天女也愈發(fā)的好奇。
春夏秋冬將這一個正圓分成四塊兒。
春,風(fēng)吹花落,小草露尖。
夏,驚雨暴雷,草木蔥蘢。
秋,累累果實,葉黃花落。
冬,白日荒蕪,一眼死物。
明明是天差地別四季,卻是融洽處于一處,而在那正圓外的人,除了頭頂天的狂風(fēng)暴雨,腳踩地的濕漉漉的青石板,渾然無感。
時間在凝望、崇拜、祈禱等多種情緒中緩慢地走動。
不遠(yuǎn)處忽然傳來敲鐘聲,一聲響過一聲,悠揚(yáng)綿長。
接著,人群開始騷動,期待已久的場景終于要出現(xiàn)了。
本是四季常駐的正圓,瞬間變了天氣,春秋冬夏繞著中間那棵樹飛速旋轉(zhuǎn),仔細(xì)看,還是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
忽然間,天地旋轉(zhuǎn),天與地布著厚厚的云彩,緊接著雷聲轟隆,聽不清是里面的雷在響,還是外間的雷在響。
由于此處靈氣波動過旺,朝顏的瞳孔不知不覺褪去了幻化,已經(jīng)回復(fù)了原有的淡紫色,不過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禁地中,無人去關(guān)注她。
天旋地轉(zhuǎn)持續(xù)了一段時間,最終,天是天,地是地,風(fēng)是風(fēng),雷是雷。
在那棵樹的正上方,烏云退散,一抹陽光從中投下來,一雙玉足,左右腳踝各自綁著腳鏈,左腳踝掛著紅線金色鈴鐺,右腳踝掛著黑線銀色鈴鐺,風(fēng)輕輕吹過,清脆爽亮。
突然間,朝顏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熟悉的情緒,她緊緊地盯著那雙腳的主人,忽覺自己認(rèn)識那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