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縫隙看去，娜梅麗莎的尸體已經(jīng)被啃得面目全非，幾只肥碩可憎的大老鼠從她血肉模糊的腹部里探出頭來，發(fā)出齜牙咧嘴的憤怒叫聲——
見到這般情形，艾德連忙后退兩步，可那幾只老鼠竟不依不饒，從縫隙中張牙舞爪鉆了出來，鼠毛針刺般炸了起來，奮不顧身地沖向艾德。
一、二、三、四、五……五只老鼠。
艾德抬起手杖敲過去，直接搗碎了一只老鼠的喉管，血沫四濺。成為非凡者之后，他的動作精準度有了不小的提升，幾只老鼠根本稱不上是威脅。
望見同伴慘死，另外四只卻毫無懼色，繼續(xù)向著艾德發(fā)起自殺式的攻擊。
艾德反手便敲死一只、踢翻一只，還有一只竟然彈跳而起，向著他的肩膀飛來，被他在空中用手杖擊落。
最后一只抓在他的鞋上，想要順著褲筒鉆進去，艾德連忙用手杖將它戳住。被死死抵在鞋上的老鼠還在拼命反抗，啃著艾德的皮鞋，留下一塊深深的齒痕……
杖尖一擰，艾德隨手結(jié)果了它的性命，心中卻升起了朦朧的疑惑。
這些老鼠連體型超過百倍的人類都不怕，仿佛忘記了何為恐懼。五只瘋老鼠固然對非凡者造不成實質(zhì)性的威脅，可假如要是達到剛剛那個數(shù)量級……
想到這里，艾德感覺自己手背上的寒毛直立了起來。
他翻開腐爛的柵欄，里面竟然是個可以容納一人俯身通過的隧道。
通過依稀殘留的細節(jié)，艾德可以確定這只死貓便是娜梅麗莎。它或許是沿著老鼠的蹤跡發(fā)現(xiàn)了這個地方，結(jié)果不想竟喪命于獵物之口。
好奇心害死貓啊……艾德?lián)u頭嘆息道。
看來這五鎊錢與自己算是無緣了。
他倒也不光是為這筆錢嘆息，這只貓顯然對唐斯頓先生非常重要，這樣破破爛爛地回去交差，自己未免臉上無光。
就算他告訴唐斯頓先生“娜梅麗莎是被老鼠咬死的?！?，唐斯頓先生也未必會信，甚至還有可能影響偵探社的口碑，那自己可就太對不起伊頓先生了。
要是自己能夠調(diào)查出這些老鼠反常的原因……
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xiàn)在心中，似乎好奇心不光會害死貓，也同樣在折磨著艾德。
當然了，貿(mào)然鉆進去是不可能的，他還沒傻到那個份上。
盡管『傀儡』秘文的特性不擅長正面作戰(zhàn)，但獨眼蜘蛛為他帶來的信息優(yōu)勢是無可比擬的。
艾德取出綁在腰帶上的獨眼蜘蛛，丟進隧道里，隨后用『傀儡』秘文操縱它朝深處爬去……
得益于獨眼蜘蛛那奇特的亮黃色魚眼視角，他在通道的微光環(huán)境下依然有著良好的視野。這里的路徑錯綜復雜，稍有不慎就會迷路，這讓艾德想起了亞瑟提到過的“鼠徑”——
以古代精靈遺跡為基礎(chǔ)拓展而成的地下網(wǎng)道，用于從事各種非法活動。亞瑟曾經(jīng)懷疑地鐵大屠殺的食尸鬼是從鼠徑進入的，如今看來也不無道理。
一路轉(zhuǎn)轉(zhuǎn)悠悠，不知深入到了何處，忽然，他看到一團模糊的光亮。
獨眼蜘蛛順著光亮爬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提著燈穿行在遍布碎石的甬道里——
蒂婭？！
我妹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
他的心臟震顫了一下。本來自己只是想觀摩一下這久仰盛名的“鼠徑”，沒想過要蹚這趟渾水……
可是現(xiàn)在他無論如何也得下去一趟了。
艾德摸了一下藏在腰后的撅把式轉(zhuǎn)輪手槍。這是他從當初那矮個子的尸體手里拿過來的，一直藏著沒有上繳。
事后伊頓先生也并未追究，不知是默許了還是因為沒有注意到，總之艾德算是撿了個便宜，多出一個自保的手段——
要是對付成群結(jié)隊的老鼠，這東西自然沒用，可難保下面不會有其他危險。這柄槍保養(yǎng)得還算不錯，鋼鐵表面尚有槍油的痕跡，正常擊發(fā)應該沒有問題。
他平復心情，掰開彈巢，將保險缺口旋轉(zhuǎn)至荷彈位，手指抵在扳機側(cè)面，俯身鉆進了通道里……
隧道陰森而促狹，必須以半蹲的姿勢彎腰通過。但里面并沒有他想象得那么潮濕腐臭，相反，他能感覺到外界的空氣隱隱從隧道中流過，輕撫過久遠的支撐木架和砂巖壁裂痕……
這里太黑了。
艾德右手從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機，用拇指旋開連著銅鏈的蓋子，搓了一下燧火輪，火苗騰地燃起，眼前稠如濃墨的隧道亮了一些。
自打在控制室吃了大虧以后，艾德就隨身備了一個打火機，盡管自己不抽煙，但總歸是有備無患。
為了趕上蒂婭，他盡可能迅速地通過隧道，但還是在沿途的墻壁上做了一些記號，以確保自己還能原路返回。
隨著不斷深入鼠徑，隧道的內(nèi)部空間越來越寬闊，已經(jīng)足夠容納人站立行走。終于，他找到了懸掛在石壁頂部的獨眼蜘蛛，正好停在T字形的兩道交界處。
蒂婭消失的位置就在右手邊，空氣中夾雜著一絲不詳?shù)难任兜馈?p> 千萬別出事，千萬別出事……艾德收回獨眼蜘蛛，默念著快步跟了上去。
昏暗的火光中，他隱約看見一具橫在地上的尸體——
“咯……”
突然，一只手猛地鉗住了艾德的喉嚨，將他抵在墻上。在那恐怖的力道與速度下，艾德只來得及從喉嚨里發(fā)出一絲聲響就被徹底壓制。
他甚至有種預感，只要對方一用力，自己脖頸就會橡皮筋一樣斷掉。
要是死在這種鬼地方，恐怕就連神調(diào)局也找不到他的尸首。
艾德正想要抬手扣動扳機拼個魚死網(wǎng)破，卻發(fā)現(xiàn)打火機映出一對熟悉的眼睛——
光焰璀璨，宛如暗紫夜幕下流轉(zhuǎn)的金色極光。
“艾德……？”